砚月姑姑得知侄女的婚事定下了,感觉很失落,原本想着侄女儿嫁给继子宋长贵,在这个家里,她也能有个助力,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
原本以为婚事没成,继子会找她麻烦,没想到才隔两天,继子就要她去找媒人,他要跟人提亲去,砚月姑姑着急追问,宋长贵没好气的瞟她一眼,“本以为能娶到东家妹妹身边的大丫鬟,没想到二娘你不卖力,连上门去说一句也不肯,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啦!”
说半天废话,还是没说是谁家的女儿,这个时候她丈夫回来了,宋日清是如意绣庄待客厅的大管事,成天忙得不着家,一回来看到新妻与儿子在说话,不禁好奇的问一句。
知道儿子要娶老婆了!宋日清大喜过望,要知道他这儿子自小被祖父母及他娘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这几年老人家相继过世,连他发妻也因一场风寒而撒手西归,出了孝期,他便催着儿子成亲,只这不肖子总是推三阻四,没想到继室才进门,儿子便开窍了!
一问才晓得,儿子竟是看上如意绣庄里一个新来绣娘的女儿,那家的女儿生得是美又娇,可这绣技有点拿不出手啊!掌柜要不是看在她娘的绣工好,人勤快,时不时能帮衬她女儿,才不会同意那丫头进绣庄工作。
儿子竟是瞧上了她?
当大管事犹豫着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时,宋家两个女儿从外头回来,看到父亲,姐妹两露出甜甜笑容,一转头看到继母也在,便拉下了脸。
“你们两上哪儿去了?”
“我们去街上买东西了。”边说边搬出逛街成果来现宝,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四,一个十二,正是爱漂亮的年纪。但能用的钱不多,买的头花、簪子都是街边摆的便宜货。
砚月姑姑看惯了好的,看这些自然是瞧不上眼,她素来不擅掩饰情绪。脸上就带了出来,两个继女见了不屑的撇了下嘴。
“二娘,听说你家侄女儿是范家六姑娘身边的丫鬟,是吧?”十四岁的宋长月明知故问。
砚月姑姑略防备的看着她,点点头,成亲后这丫头就缠着她,要她领她们姐妹去范家拜访表姐,她不敢应,这两个死丫头就记恨上了,不过三人都不敢在宋日清面前说开来。现在这死丫头在她爹跟前说这事是要干么?
宋长月冷哼一声没往下说,十二岁的宋长萍一派天真的道:“怎么这些主子姑娘都爱把身边重用的丫鬟许给管事,不重用的反发嫁出去享福啊?”
砚月姑姑一听蒙了,为什么不重用的反发嫁出去享福?嫁出去那里享福?那砚月被范夫人许给管事,不是好事?
“怎么一回事?你们在街上听了什么?”宋日清是知道范夫人把砚月许给府里一个管事。本来还以为娶了继室,儿子也能近水楼台,娶到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没想到希望落空,现在女儿又说这种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长月见父亲看过来,忙道:“今天在街上买东西。听到赵八虎又要娶老婆了!”
宋日清一家是广陵本地人,原就在绣庄里当管事,当初广陵一地的绣庄被异军突起的姜家绣庄打得落花流水,宋日清的老东家扛不住把店盘出去,住到乡下去,范安柏开如意绣庄。要人手,负责的掌柜的就把旧识找来帮忙。
听到赵八虎这个人,宋家父子一惊,“娶谁?”倒是砚月姑姑一脸茫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是杜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鬟。不过不是大丫鬟,二娘,丫鬟还有分?”
砚月姑姑点点头,“姑娘身边侍候的丫鬟,就分二等、三等,还有在院子做粗使的,粗使丫鬟不能进屋,三等丫鬟一般不能入内室。”
宋长月和妹妹交换了一眼,又瞄了继母一眼,“是不是真的啊?可我听说,赵八虎要娶的,是内室里侍候的啊!那到底是发嫁出去的大丫鬟,还是嫁管事的是大丫鬟啊?”
宋氏父子听宋长月在那儿纠缠不休,索性转问宋长萍,“赵八虎又要娶老婆?真的?”
“是啊!赵家的管事领着人在街上采买东西呢9跟杜家的下人遇上,赵家那伙人上去跟杜家的下人打招呼,杜家的下人连理都不理他们呢!”
宋长月见妹妹引起父亲和哥哥的注意,赶忙挤过去,“爹,你说杜家的下人怎么不理赵家的人呢?”
宋日清看女儿们闪亮亮的眼睛,再看儿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怨不得人家掌柜的如今是少东家跟前的得意人,他家那个被大家嘲笑名字娘气的儿子,跟在范府总管身边当差,因为机灵讨喜,得少东家赐名,把他名字里的花字改成华,兰华,可好听了!听说被少东家分派去侍候小少东家呢!
再看自家儿子,成天只会跟些人胡混,之前听说朝廷要开武举,这混小子说他要去考,后来听说要先考什么经文的,跟他要了一百两,说什么有法子蒙混过去,结果连名都报了,对方拿了钱跑啦!什么法子也没教给他!
本来看着继妻那侄女儿生得好,脾气也好,针线活做得更好,还是少东家妹子身边的丫鬟,娶进门来,就能跟府里搭上线,谁知道这小子没福气啊!
“爹啊!您发什么愣啊!”
“爹,二娘的那个侄女儿许给了管事,不是发嫁出来,是不是压根就不是得用的啊?要不然怎么会只许给个当管事的呢?”
宋长月和宋长萍拿眼斜睨着砚月姑姑,压根没想到,她们的爹不也是个当管事的?宋日清难掩对儿女的失望,道:“这发嫁出去的,未必是得用的,许给府里管事的,也未必是不得用的。这得看人,看对象,看来求娶的人家,看被求娶的丫鬟与主子间的情份。”
不过,会许给赵八虎的丫鬟。肯定不是杜家得用的丫鬟,也不会是主人家做的主,八成是得罪了人,才会被许给赵八虎那样的人。
※
砰!
听见二少爷书房传来的声响。杜云寻的小厮方来宝和何家两个在门房当差的孝愣了下,转头望向书房,不过门帘隔着,啥也看不到,
屋里头,杜云启坐在窗边的官帽椅上,俊脸铁青着,一双拳头紧握,杜云寻端来新沏的茶,嘴角含笑。“大哥这是怎么了?跑来弟弟这儿发这么大的火!”
虽然他这儿的家具不是新打的,也不是古董,但也不是给人打着玩儿的。
“我这不是气的嘛!你说,你说,你嫂子怎么就能傻成这样啊?刘奶娘哄她。叫签名就签了?我是不是该庆幸,那婆子没哄着她,把整个宅子给卖了,把所有人都卖了?”
杜云寻掏着耳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还能是什么啊?”杜云启想到出门前,杜总管交到他手上的婚书。气得差点再翻桌一次。
“从头说,你一进门就气急败坏骂人,谁知道你在说什么事?”
杜云启原是气到脑子发热,被弟弟这样冷处理,脑袋总算稍稍回温,也才想起来。他好像真什么都没说,就只顾着发火了。当即讪讪的将杜大少奶奶被刘姨娘哄着,也没细究就签名把身边大丫鬟的终身给卖了的事说了。
“彩玉几个?她们的婚事不是已经落定了?这个媒婆现在才拿出婚书来?”杜云寻问,“大嫂为何会在婚书上签名?”
“因为你嫂子是那四个丫鬟的主人,丫鬟们的婚事由她做主。允婚自要在婚书上签名。”
杜云寻点点头,又问:“上面可载明了四个丫鬟姓谁名何?”
杜云启被问倒了,他只看到妻子的名字,那记得去细看,忙叫小厮回家取来,一来一回得小半个时辰,杜云启便开始跟弟弟抱怨起老婆来,叫杜云寻听的很无语,他一点都不想了解他大嫂好吗?
不过杜云启不管啊!反正闲着没事做呗!近来因为武举,人心浮动,书院里的先生们情绪不稳定,他和范安柏告假省得被人迁怒,可怜的范安岳被范安阳母女强制要求不许请假。
杜云寻耐着性子听他哥抱怨了几句,然后从案几下抽出本棋谱来,“这是托先生找来的棋谱,本是想等大哥生辰的时候再给,不过想想,还是现在给你吧!”
杜云启两眼放光,接过棋谱就迫不及待的翻起来,杜云寻伸手收拾小几,从书架上取来棋盘、棋盒,不等他摆好,杜云启已放下棋谱,看着弟弟俊美的脸庞,他忽感喉头有些紧,“谢了!”
“亲兄弟,有什么好道谢的?下回遇上有什么好的画册,给我带上一本就是了。”杜云寻头也没抬,低声回道。
杜云启用力点头应诺。
不多时,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少爷,拿来了。”
杜云寻抢过展开,看完之后便笑了,“许是刘奶娘没胆敢把彩玉几个的名给写上去,不过这婚书上毕竟有大嫂的签名,只怕一定要从大嫂的丫鬟里挑人嫁了。”
杜云启拿过一张婚书正在看,听他这么说,便道:“那有何难,就把之前犯事被丢去洗衣房的那几个给嫁过去。”
“也是大嫂身边的丫鬟?”
“是啊!也是陪嫁丫鬟,而且心眼可大了!”敢勾引他咧!只是他没要,他在那丫头的眼里,看到了与小万氏一样的贪婪。
赵媒婆满面红光的打从杜府出来,上了赵家的马车后,她笑嘻嘻的跟车夫道,“成啦!三天后,上杜府在城外的庄子去接新娘子。”
车夫愣了下,忙提醒,“不是说要娶杜府的丫鬟吗?怎么是上庄子迎娶?”
“你别傻啦!不过是嫁丫鬟,人家有可能在府里发嫁吗?啧!”没见识。赵媒婆嗔他一句,揣着怀里的红包得意洋洋,这杜府真是有钱人,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真是赚啦!要是能多来个几回,给刘奶娘的红包就赚回来啦!早知道杜府的主子这么好说话,当初直接上门就是,根本就不用给刘奶娘这个啥都没做的中间人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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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草稿,回头来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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