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妈把范安兰抱回内室,将人安置在炕上,倒了杯茶给她喝,范安兰因为她方才打探到消息,觉得不该驳了她的脸,就接过茶喝了,不想如雪和如心见了却大感不妙。
之前就算有周妈妈,三姑娘也是最倚重她们几个丫鬟,对周妈妈是说翻脸就翻脸,完全不给人好脸色看的,没想到这个黎妈妈一来,就能讨得三姑娘欢心。
黎妈妈看范安兰喝了茶,才低声向范安兰解说整个情况。“三姑娘觉得夫人把周妈妈送走,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是周妈妈另有高就吗?范安兰疑惑的问。
“本来外头的事,奴婢不该说给三姑娘听,免得扰了三姑娘情绪,不过,这事不跟您挑明了说,只怕您会误会,夫人怀有歹心,才把周妈妈遣走。”
“本来就是吧?”如雪嗤声道。
“瞧,您身边的姐姐都这么想,您会想歪也是自然。老太爷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皇帝震怒,将老太爷留置宫中,如今情况未明,老爷虽未回府,却捎了信回来,让夫人闭门谢客,这种时候正是该低调,免得引起皇帝注意的时候,周妈妈却刻意挑事,三姑娘想想,这事要是闹腾大了,势必引来御史弹劾老太爷治家不力,姑娘好好的想一想,老太爷要是因这些事失了势,咱们府中会如何?”
范安兰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很明白黎妈妈说的话,但如雪和如心听懂了,如婉开口问:“那与姨娘婉辞去顾家赴宴,有什么关系啊?”
“老太爷如今情况未明,家中长房小妾却带着儿女,去皇帝新提拔上来的朝臣家做客?”
如雪咬着唇,明白周姨娘为何婉辞去赴宴,范安兰却想着自打回京后,自己就没出过几次门,之前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范安菊惹出事来连累了自己,从那回之后,嫡母就不再出门,自然她们姐妹也就没机会出门。
“那皇上几时会放老太爷回家?”
范安兰话声一落,黎妈妈心里诧异,面上却笑容依旧,“三姑娘,天恩难测,这事得看皇上的旨意。”
范安兰嘟起嘴不悦的哼了声,黎妈妈往如雪她们看了一眼,见如雪她们没动静,她才上前道:“三姑娘,虽说天恩难测,周姨娘也推辞了顾家的邀约,不过年关将近,说不得皇上一高兴就让老太爷回府了,到时候各家宴请不少,您看是不是让奴婢把您的衣物和首饰先理一遍?”
如雪闻言大急,刚要开口拦阻,就听范安兰问:“理一遍?做什么?”
“奴婢刚去跟姐妹们打听消息时,听她们说,因为大少爷他们开春后要出远门,所以夫人想让针线房帮少爷们多缝几件衣服,既然都要添衣,姑娘这儿自然也得多添几件。”
范安兰对旁的事兴许没兴趣,但对添新衣这种事,自是来者不拒,听黎妈妈这么说,便让如雪将钥匙、单册一并交给黎妈妈打理,黎妈妈点了如心去帮手,这种差事自来都是如雪一人,如心她们是插不上手的,现在有这个机会,如心乐不可支的应了,如婉嘟着嘴小声抱怨着,如雪心急如焚也是无计可施。
黎妈妈顺利接掌周妈妈的差事,丁嬷嬷听了小丫鬟回报后,嘴角微翘的去向范夫人回禀。
如雪想到三姑娘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觉头皮发麻,黎妈妈是夫人派来的,焉知她不晓得六姑娘库房里有些什么宝贝,如雪焦心如焚急得团团转,三番两次想要进去范安兰内室,把那些宝贝拿出来,送到周姨娘那里去。
屋里的如心跟在黎妈妈身边,先是清点衣服,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件冬装,摆放在临窗的大炕上,还有一些放在屋中央的大圆桌上,就连床上也摆了好些,黎妈妈看着那冬装上精致的绣功,不由暗暗咋舌,周姨娘还真下足了本钱。
范夫人再怎么宽厚,也不可能对庶女大方无度,府中定例一季就是六套,布料也是定例,想要别致出众,就得各房丫鬟自个儿绣,黎妈妈曾听说过,周姨娘陪嫁丫鬟许人后,在府外开了家绣铺,想来那些新颖的绣样是从那绣铺来的。
检视完那些冬装,黎妈妈就让如心把衣服收起来,跟着又把常用的首饰拿出来清点,如雪站在门边急得眼都红了,如婉还在旁边碎言碎语,让她听了更加心急。
眼看着黎妈妈就要清点完常用的那些首饰,如雪还是找不到借口进去,只得一跺脚,摔了门帘转身出去了。
范安兰坐在镜奁前,清点着自己心爱的首饰,黎妈妈随口称赞几句,又帮她挽了几个样式的发髻,然后示范首饰怎么搭,就让她喜不自胜,恨不得将自己珍藏在库房里的首布也搬出来给黎妈妈看。
范安菊听小丫鬟们说,夫人给范安兰的管事妈妈很了得,便过来瞧,看黎妈妈正为范安兰示范首饰、衣服搭什么样的发式,不由面露艳羡之色,范安兰见了不禁得意万分。
另一边,如雪急急忙忙去寻周姨娘,周姨娘得知女儿轻易就被个管事妈妈拢了去,气得将手里的官窑豆青茶盏朝如雪丢了过去。
“无能!你是怎么办事的,姑娘还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明白?”
“姨娘,不是奴婢不尽心,实在是那黎妈妈厉害。她是夫人派来的,又是院子的管事妈妈,奴婢实在驳不过她。”而且姑娘又不挺她。这一点是最让如雪觉得心寒的,黎妈妈点了如心去帮她的忙,若姑娘开口一句,不说把如心换下,而道那些原是她管的,有什么事问她就是。
可是姑娘却任由黎妈妈做主,顷刻间就将她这个大丫鬟的差事给解了,大权拱手让给黎妈妈,如此一来,谁还会听她使唤?
周姨娘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个,“那些东西,你可都收好了?”
“收是收好了,可如今所有的钥匙、单册全在黎妈妈手上,姨娘,若是不把那些东西移走,迟早会让黎妈妈发现的。”
周姨娘挑眉质问:“现在急了?哼!你就没跟三姑娘说起,万一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被黎妈妈发现,她除了一样都保不住,还可能会被夫人责罚?”
如雪呶嗫的将范安兰回的话说给周姨娘听。“可真是出息了!”
她虽不确知嫣翠到底帮女儿偷盗了那些宝贝,但女儿的眼光,她是信得过的,若不是她看中意的,嫣翠想敷衍了事,她未必会接受。
一旦要清查来源,如何自圆其说?她一个深闺内宅的小姑娘,从那得来那些名贵的首饰及摆设?一想到摆设,周姨娘便又想起那芙蓉玉盆。
“该死!该死!该死!”周姨娘不停的咒骂着,脑子边飞快的运转着,想了几个法子,想要逃过这一劫,又想为女儿保住那些宝贝,却都因为欠缺人手而无能为力!
如雪和周姨娘屋里的丫鬟面面相觑,屋外渐渐暗了下来,阴霾的气息缓缓的爬上众人的心中,在任上时,能在宅中与夫人分庭抗礼的周姨娘,难道就这样被夫人制住了?
周姨娘一时间想不到解决之道,老太爷如今状况不明,老爷也没回府,只让捎信回来,昨日闹到夫人那里之后,周妈妈一家立时被外院大总管送走了,门户紧闭的府中,她的人大多在府外,府里各处大多是范府家生子或是老夫人陪房,虽不至于铜墙铁壁,却也不好收买拉拢。
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安插了人进昭然院,没想到丁氏漠不关心,那两个小家伙却没忘了他们同胞姐妹,大少爷看来对弟妹们淡漠,竟然替小傻子出头,打发了嫣翠几个,她估算错误,低估了大少爷对弟妹的感情。
不该啊!
周姨娘用力的呼了好口气,才稍稍回复平静,现在因为老太爷,丁氏紧闭门户,她无法跟府外的人手连络,要是周妈妈一家还在府里就好了,她就能透过她们通知她的人,让她们去找她的妹妹……
不,不行,当年她利用妹妹,要她请丁氏相帮,才让自己有机会摆脱伯母的掌控,却也让妹妹对她的手段不齿,虽然这些年鱼雁往返,总算让妹妹态度软化,也肯在回京后,下帖子请她们母子去做客,但她那个命好的妹子总觉得是她们姐妹欠了丁氏,信中总劝她向丁氏服软。
叫她向丁氏服软!要不是自己周全,她能嫁得如意郎君?她能当官夫人?要知道,她们那个好伯母,那时可是想把她嫁个已克死三个老婆的老男人,是她逮到了伯母引以为傲的长子,与弟媳间暧昧情事,才逼得那女人低头。
可恨那女人心肠毒辣,不待妹妹成亲,那嫂子已然香消玉殒,幸亏她留了一手,留下永宁侯世子与二嫂间的书信,要挟伯母不得反悔,周静水方顺利出嫁,可惜永宁侯夫人是个厉害的,妹妹花轿一出门,她就将自己手里的书信取走消毁。
她没想到的是,她千方百计帮妹妹推掉的婚事,最后竟要落到自己头上!
那男人原本不要她,嫌她年龄大,大伯母才会推静水出去,静水出嫁后,也不知那女人是如何巧言哄骗,竟让原先执意不愿娶她的男人同意娶她。
想到当时坐困愁城,苦思对策想逃出生天的自己,周姨娘再次深吸口气,没事的,那样的难题都让她摆平了,如今这境况,也一样会让她平安渡过的。
今天我家娘亲可以下地行走,抓着助行器走得飞快,吓得小看护不敢擅离,因此码字进度严重落后,再次被娘亲狠狠的鄙视了。。。。另,谢谢小鱼提醒,上一章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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