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流冽将她放在地上,搂着她站稳,才抬眸打量起这万丈悬崖下的情况。即便是在茫茫夜色中,亦能看到此处山清水秀,花团锦簇,漫天萤火虫在花间飞舞,似繁星点点,任谁也想不到这骇人的陡崖峭壁下,竟然是如此美丽的一番景色。
“爷,你吓到我了……”南盈萱仍是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讶异地望着夏侯流冽,“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跳下来……”
“嗯,”夏侯流冽轻应了声,伸手摸了摸她浑圆的肚腹,“孩子没吓到就行了。”
自从那日动了之后,南盈萱的肚子再没过动静,徐又白说一开始胎动的次数不会太多,是慢慢增多的,但夏侯流冽仍喜欢有事没事摸摸她的肚子。
“哼,”南盈萱不满地噘嘴哼哼,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可是我被吓到了!”
“知道了。”夏侯流冽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声后,隐住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也不看她,若无其事地望向前方。
“爷!”南盈萱对他无视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悦,绕到他身前,踮脚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怎么了?”夏侯流冽怕她辛苦,托着她的腰肢,望向她时,那眸中的柔意却是再也藏不住了,“别闹,找个方法让他们知道我们顺利下来了。”
夏侯流冽知道这蝶宫既然坐落在此多年,南盈萱与连慕臣他们这崖上崖下之间必有联系的方式。
“好。”南盈萱收起委屈的神情,认真地一颔首。平常他们在悬崖上下是靠笛子学鸟叫联系的,但如今是夜晚,为了不引人注意,南盈萱决定用另一个方法。
她走到崖壁上挂着延伸向上的绳梯旁,连续不断地大力晃动着绳梯,那绳梯就如海浪般一波波地向上涌动着,直至连慕臣用手按住了绳梯,那波动才停止下来。
“好了,师兄知道了。”
南盈萱盈盈一笑,回过身拉着夏侯流冽往蝶宫大门走去。
“不等他们?”
“不等了,师兄会有分寸的。”
夏侯流冽就这样被南盈萱拉着跨入了蝶宫的门内,而悬崖上的某些人人却还在苦苦挣扎着。
连慕臣确认完南盈萱与夏侯流冽已经顺利下去后,立即就打算带着仍在崖上的几人下去。他怕夏侯靳臣与徐又白他们轻功不佳,在替他们准备了绳梯的同时,还让姹紫嫣红与余妃雪这几位轻功好的带着他们。
于是,就变成了连姹带着徐又白,连嫣带着云时,连紫带着凌晔,连红带着应续,余妃雪带着齐彦净,连慕臣带着夏侯靳臣的场景。其中又属齐彦净与应续轻功最弱,所以两条绳梯便给了他们,其他人都以轻功下去。
所有人都在崖边准备着下去,偏偏凌晔还一脸害怕地站得远远的,他已经磨蹭了许久,就连一向性情温和的连紫也不禁对他产生了不满,不住地催促。
“凌统领,你好了吗?”
“不不不,”凌晔连连摆手,再次深呼吸,“再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连紫无奈地叹气,见连嫣正将手搭上云时的腰,灿然一笑对云时道:“我们直接下去吧,很好玩的。”
云时第一次跟女子离得如此之近,有些不自然地垂眸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走咯!”
话音刚落,连嫣便一脸欢快地带着云时率先跃下了悬崖。余妃雪和连慕臣带着齐彦净与夏侯靳臣紧随其后。而徐又白见众人都下去了,对身侧还在孜孜不倦地对他讲着下悬崖的要领的连姹笑了笑道。
“我们也下去吧。”
“哦……好。”连姹愣了愣,随即将手搭上徐又白的腰,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徐又白侧头望着她嫣红的脸颊,心中一片欢愉。两人准备了片刻,也跃下了悬崖。
连紫望着转瞬间便空了一大半的悬崖,心中更为烦躁。连红看她又是撑腰,又是抚额,走到她身旁安慰道:“没事,我等你。”
应续也看不下去了,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鄙视之情。
“凌晔,你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的。”
“当……当然了……”凌晔被他一激,仰头振作精神,一咬唇下定决心道,“走!现在就下去!”
于是,他们四人也终于跃下了悬崖。待凌晔重新踩在大地上,他立即便全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当连慕臣带着众人进入蝶宫时,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夏侯流冽与南盈萱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休息。
“你们好慢啊……”
面对南盈萱的抱怨,余妃雪几乎是立刻就高声反驳道:“还不是因为凌晔!死活不肯下来!”
他们早就下来了,一直在等凌晔他们几人。
“他怕高。”夏侯流冽淡淡出声,为凌晔辩解。
凌晔听见夏侯流冽为他说话,感动得连连点头,果然还是爷好!
众人一同走入屋内坐下,南盈萱摸了摸微凉的茶壶,缓缓站起身:“茶凉了,我去换一壶。”
“叫人去换吧。”余妃雪仰头望着南盈萱,对她亲力亲为的行为有些不解。
“难得来客人,做些糕点招待一下嘛,你来帮我呀……”
南盈萱知道若她独自去做,夏侯流冽可能会不允,所以机智地拉上了余妃雪。余妃雪不懂她心里的小九九,欢欢喜喜地起身挽着她的手往厨房走去,姹紫嫣红四人也跟上去帮忙。
“我们多久没一起做过吃的了……”
“是挺久的了。”
“今天一定要好好大展身手!”
“好。”
夏侯流冽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中蕴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意。连慕臣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柔和的神情,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
“云王爷,上回我虽然将萱萱这些年来苦恋你的事告诉你了,但还未完。今日你既然来蝶宫了,不如就把这件事了解得更完整一些,如何?”
夏侯流冽略带不解地转头看着连慕臣,蹙眉问道:“还有什么?”
“呵呵,你随我来。”
连慕臣神秘一笑,起身出门,往东面走去。夏侯流冽凌厉地眯眸,遂抬步跟了上去。
夏侯靳臣看他们走了也不起身,静静地坐着凝望外面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天空,心中的绞痛愈发地强烈。这里是莲儿住的地方,而莲儿这么多年的喜怒哀乐,他都没有参与……甚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陪在身边……
徐又白与凌晔他们几人也跟着夏侯流冽走了,夏侯靳臣就这样独自坐在房中,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回忆和伤痛中……无法自拔。
在这一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对她的思念更浓了。他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连慕臣带着夏侯流冽来到了东面的一座楼阁,轻车熟路地推门入内。夏侯流冽跨入房门,双眸在房内扫视,他瞥见那墙边挂着的一副画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的画,右侧题着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未署名,但那字迹很明显是南盈萱的。
“这……是萱儿的房间?”
连慕臣笑而不语,走到整齐摆满书的书架旁,抽出高处的两本书,而后伸手似扭动了书架中的一个机关。两个庞大的书架缓慢地望两侧移动,露出了一扇雕花木门。
在夏侯流冽怔愣间,连慕臣已经将门推开,夏侯流冽透过门看到屋内的情景,惊讶得薄唇微张。
他慢慢地走了进去,屋内的全貌完整地落入他的眼内。
在夏侯流冽正面对着的墙上,一整面墙挂的都是他的画像,或动或静,或怒或喜,或冷漠,或淡然,或凌厉……,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丰富的神情。而他左右两侧的墙面上都挂着他曾经的字画,有半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还有地下零零散散飘落在地的写满他名字的纸张,除了地面上的,书桌上也残留着写满他名字的纸张,有一张纸才写了一半,笔还被随意地放置在纸上,笔头上的墨已经干了。
“厉害吧?”
连慕臣见夏侯流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的模样,略带得意地勾唇问道。不得不说,夏侯流冽这个反应他非常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她……”夏侯流冽微微蹙眉,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撼无比,发出一个单字喉头却又哽住了,心间隐隐作痛。这些年,他到底让她过着怎样的日子?
“这个密室的存在,除了她自己,只有我和她的四个侍女知道,连雪儿都不曾进过这间房。这些画像是她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画的,前段时间她离开你的时候又画了几张,”连慕臣手指向一张夏侯流冽眸中盛满温柔笑意的画像,“我记得画这张的时候,她跟我说,和幽然说的不对,爷的心是暖的。”
夏侯流冽喟叹一声,脑中浮起她明媚的笑颜,胸口有一种盈满之感。也只有她,会这么说他。
“这些字画……?”
“她从外公那里偷的。”连慕臣垂眸轻笑,想到苍郁以这些字画为诱饵,让南盈萱他做事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外公不是白送给她的,每一幅她都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的。”
夏侯流冽听完,想起南盈萱与苍郁斗嘴的场景,嘴角不禁泛起隐隐笑意。怪不得她模仿他的字迹,模仿得如此相像,应该也是早就开始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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