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结束之后,常浩南一行人并没有马上离开海拉尔。
整个团队都已经在严寒之中连续熬了几天时间。
虽然前几天并没有等到-40c的极寒,但也基本稳定在-35c左右。
而当地集中供暖的室内温度又动辄在20c甚至30c以上。
熬夜,加上频繁的冷热交替循环,对于身体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再连轴乘飞机长途转场的话,年轻人还好,岁数大点的实在是熬不住。
于是第二日,除了参与测试的歼11ws和伊尔76两架飞机连夜返回盛京以外,其它人又在当地的宾馆里歇了一整天时间。
顺便还享受了一餐魏强副站长安排的当地特色烤全羊。
又隔了一天,休整完毕的众人才告别了大草原。
之后,就是一轮相对枯燥的文书和行政工作。
除了要给设计定型工作收尾以外,2000年作为航空动力集团成立之后的第一个完整的自然年,常浩南作为总规划师,也免不了要进行一番全面的工作总结。
以及,涡扇10项目研发团队虽然继续得以保留,但毕竟最困难、最需要人手的攻关阶段已经结。
从兄弟单位“借”出来的那些力量,也该结束这场持续几年的出差,返回原单位了。
而常浩南需要对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表现做出评价。
要知道,他可不光是涡扇10的项目负责人之一,还是集团层面的领导班子成员。
往大了说,这种评价是要写进档案,影响被评价人一生的。
所以常浩南也不敢怠慢。
总之,等他完成手头上这些任务,重新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入12月下旬了。
2001年,就要来了。
世纪之交,又是年末,再加上得胜而归。
一场庆功宴肯定是少不了的。
实际上,当飞机还在机场上空盘旋待降的时候,常浩南就已经看到停机坪上准备好的横幅、彩带和鲜了。
宴会直接开在了大会堂里面。
当然,在国企去行政化改革之后,这只能算是航空动力集团内部的正常商业行为。
所以走的是商务租赁流程。
除了总会计师文康建因为年末而忙得脚不沾地以外,包括总经理朱霖育在内的其它所有集团领导都露了面。
甚至还请来了此前和常浩南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洪飚副主任。
规格拉满。
而常浩南,自然是绝对的主角。
实际上,这倒不是航空动力集团第一次开庆功宴。
大概半年前,涡喷6d设计定型的时候,集团就专门庆祝了一番。
当时还发过一个通稿。
只不过,涡喷6d的装机对象毕竟只是强5d。
一种为了预防90年代末与强敌之间爆发局部冲突,而用于过渡的短平快型号。
后来由于歼轰7a的提前服役而最终被列入了技术储备,并未真正实现批量生产。
所以,尽管那是集团成立以后第一个完成定型的型号,但是仍然无法跟涡扇10同日而语。
毕竟,后者堪称华夏航发新时代的起点。
“浩南同志,我听说最近这一周时间,各個厂所提交上来的立项申请,比过去11个半月加起来都多。”
张洪飚端着酒杯,分别跟朱霖育和常浩南二人碰了碰杯,:
“关于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啊?”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式,但显然并不是真的要问出什么结果。
答案显而易见。
因此,还不等常浩南回答,旁边的朱霖育就已经开了口:
“涡扇10对于我们航空动力集团来说,就像是一个大学校。”
“之前几年,大家都在学校里面学习,能做的事情自然不多,到现在,总算是毕业了!”
本来,这话只是跟张洪飚配合而已。
结果说到后面,朱霖育还真有了点家长把娃养到大学毕业,看见孩子拿到第一笔工资的那种感觉
毕竟从年龄上讲,退休返聘回来的他确实要比多数人都大上一辈。
而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甚至都能差出两辈了
面对二人一唱一和的吹捧,常浩南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兜住。
甚至还能反将一军:
“张主任,朱总,现在大家刚刚完成涡扇10凯旋,正是积极性最高的时候,既然项目多起来了,那这经费方面咱们可不能差了事啊,不然,岂不是给同志们泼冷水么?”
“”
“”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
“干杯干杯”
“今天先不说工作上的事情”
开玩笑,要是只有三五个项目,那二人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这头点也就点了。
但最近几天报上来的申请足有小二十个,基数实在太大,即便其中有很多都只是老型号改进,或者是体量并不大的新型号,也不可能全都给批了。
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暂时结束了这些场面上的工作之后,常浩南总算可以腾出时间,准备验证自己的新思路了。
在他处理涡扇10设计定型事务的这段时间,之前派出去到欧洲采购实验设备的代表团也陆续传回了好消息。
尤其是材料学研究当中最重要的两台电镜,也赶在新年之前到了位。
五环外,火炬实验室的新址上。
常浩南带着课题组目前在京城的几名成员,来到了位于主楼地下的分析中心。
“我去”
已经在校本部那边跟别人挤了半年实验室的栗亚波一进门就被这里的环境给惊到了:
“这就是我们以后要做实验的地方?”
“这这么大?”
“咱们手头的项目越来越多,实验室的规模肯定还要增加,所以这些不光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常浩南走到一台电镜附近,转过头解释道:
“不说别的,至少其中一部分设备还需要专门的操作人员,光靠我们自己摸索的话效率太低,而且还容易出错。”
“所以这些测试不需要我们亲自来做?”
姚梦娜出身杜义山的课题组,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但今天这个场面只能评价为真没见过。
常浩南笑了笑:
“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当然可以学一学,毕竟技多不压身。”
“但是我们搞研究的,重点还是在于新理论,或者把理论转化为有意义的想法,而不只是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测试工或者实验员,那是做毕设的本科生就能干的事情。”
当常浩南说到“做毕设的本科生”时,姚梦娜几乎不由自主地抬眼瞄了他一眼。
“所以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项目具体是什么?”
栗亚波绕着实验室走了两圈,然后回到常浩南身边。
“就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点。”
常浩南回答道:
“短脉冲激光可以通过某种非热效应,对材料进行加工。”
“只不过,我查了一些资料之后发现,相比于碳基复合材料,这种方式似乎更适用于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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