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姆皮因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目前各大航空公司正在运营的主力干线机型,基本上是波音737NG和空客A320ceo。
它们并不是两个具体的型号,而是系列飞机的两个世代。
且都面临着马上就要落后时代的问题。
波音737NG虽然叫做“下一代”,但本质还是第二代737的有限改进。
而且,还不是主动改进。
是90年代初被A320打的实在没办法了,被迫进行了一波缝缝补补。
在波音的计划中,最迟到2010年以后,Yellowstone计划中与787(Y2)同一技术水平、全新设计的Y1型号就将投入市场。
737NG本质上则属于一个短暂过渡的型号。
至于A320ceo
ceo本来就是传统发动机(Current Engine Option)的缩写,更是有20年都没正经换过代了。
本来,如果只是两强相争,那么在这种局面下,还真有可能达成均势。
也就是大家都这么将就着,看谁最先绷不住。
然而2000年左右,加拿大庞巴迪宇航公司却突然跳了出来,表示我要研发一个全新的C系列客机,和波音空客组成“ABC”的竞争局面。
尽管名义上是支线飞机,但这个C系列全系列起手第一个型号就是120-130座,在相当程度上覆盖了空客A319的业务范围。
其实在原来的时间线上,由于投资有限加上决心不足,这个C系列的研发断断续续,直到2008年才算拿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方案。
但现在,或许是受到“华夏行我也行”的想法推动,加拿大人的野心很大,动作也很快。
到2004年初这会,C系列已经被整出来了个基本框架。
并且由于庞巴迪长期参与各种客机研发项目,本身又是西方企业,经验和外部条件都比华夏强得多,全新设计的飞机性能远比两个缝缝补补的老家伙强。
还真就拿到了几十架的订单。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来自过去只用空客的航空公司。
这下子,欧洲人可就坐不住了。
要知道,当年正是波音对空客的发展采取无视态度,才让后者做大,如今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架势。
一样的错误,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再犯一次?
所以,对A320进行脱胎换骨的升级,势在必行。
而这种级别的飞机一旦换代,很可能又要坚持个二三十年。
一家航发供应商,在最主流的市场中隐身这么长时间,必定会带来极高的风险。
因此,波迪的表情当即变得严肃起来:
“我会尽最大可能说服领导层,尽快朝这个方向倾斜资源”
单从技术上讲,在已经造出来更大的发动机之后回头造小的,难度确实要低很多。
但具体到商业层面,如果时间或者资金不够,那也很难跟经验更充足的友商相竞争。
突然,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波迪的思绪。
那架A340已经完成了本次飞行中计划的全部测试任务,出现了跑道尽头方向的半空中。
“说起来,查尔斯。”
波迪话锋一转:
“A380的第一架原型机,目前的进度怎么样?”
“机体部分很快就能组装完毕,我们的计划是下个月向全世界公开,年底之前出厂下线,明年年初进行首飞”
“”
与此同时。
在距离机场稍远的达索图卢兹工厂。
刚才告别二人之后,迪迪埃·卡索雷顾不上休息,几乎马不停蹄地找到了生产部门负责人夏穆森·贝恩。
后者此时正为了阵风F2和猎鹰8Z两个新型号的产能提升而焦头烂额,直到被卡索雷拍了几下肩膀,才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主管?”
贝恩脸上的茫然都还没有消除。
卡索雷有些无奈:
“我上周就通知本部说要回国一趟了没有人通知你么?”
听到这个问题,贝恩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历:
“呃我这几天一直在解决一个阵风F2产线上的工艺问题,可能弄错了日期。”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桌上的图纸卷起来推到一旁:
“我记得你是说,有新的生产任务要交给我们?”
见到他这样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卡索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从身后的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一个电脑包:
“没错,也是和猎鹰8Z有关的”
说着麻利地取出笔记本电脑,然后开机:
“全新的工艺,华夏那边的装配水平解决不了,所以需要我们临时帮一下忙。”
显然,他全盘相信了之前梁绍修信口胡诌的理由。
不过,对面的贝恩经理却微微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快:
“新工厂同时投产两个全新型号,产线运行情况已经非常紧张了再临时更改生产方案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整个生产计划”
卡索雷这会刚刚输完开机密码,抬起头解释道:
“这个事情的优先级很高,而且装配件数很少,影响不会很大的。”
“可是主管,任何新工艺在投产之前都需要进行大量测试才能确定参数,这和产量无关倒不如说,产量小反而更加浪费。”
贝恩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在他看来,卡索雷虽然在设计部门工作多年,但无论如何不至于忽略这种低级问题才对。
“绝大部分参数是确定好的只需要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调试一下设备就可以。”
说到这里,卡索雷调转电脑屏幕,然后推到贝恩面前。
上面是一个完整的装配流程说明。
“蒙皮半径2723mm,弧长300mm,全长630mm,定位面1约束X、Y和Z三个方向的自由度,定位面2约束X和Y两个方向自由度,共划分为25845个单元,类型为壳单元”
“长桁规格42.3mm*30.0mm*630mm,定位点1约束X和Z两个自由度”
除了用词有些生硬的文字说明以外,还贴心地附带了装配模型图,以及操作参数汇总表。
总之,哪怕只看最开始的两页内容,也根本不像是什么“全新的工艺”。
反而像是已经研究了有一段时间,只是拿过来进行试生产
贝恩有些狐疑地看了卡索雷一眼:
“这么大尺寸的预连接工艺良品率恐怕无法保证啊。”
“你先别着急,接着往下看。”
后者回答道:
“另外,如果没有难度,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产线管理能力和工人技术水平,一直是贝恩最引以为荣的两个强项。
现在被突然戴上高帽,他也有点不方便反驳,只好低下头,重新把目光投回到电脑屏幕上。
“单元之间预连接顺序:11-12-13-14-15-21-22预连接路径距离10567mm,单元1预连接点设置为13、6、20,预连接力分别为39N、44N和43N,三坐标值(90, 23, 160);单元2”
“”
贝恩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作为在生产一线工作了超过30年的老工程师,他很快意识到,这个装配流程并不像以往那样,只进行大而化之的指导,要求生产人员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具体操作方式,而是从一开始就确定好了连接点数量、位置及顺序。
但问题在于,即便是同一个型号的不同个体,在生产和装配过程中也会发生偏差和变形。
因此在过去,这都是由技术工人根据经验所确定的。
也是飞机生产过程长时间以来无法实现全自动化的根本原因。
而眼前这种模式看似可以降低产线负担,但相当于把风险全都堆到了最后的总装流程。
“主管,你确定”
贝恩才开了个头,卡索雷就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后者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但眼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按照我说的做,至于最后情况如何等产品下线之后再说!”
双方虽然行政级别相当,但具体到业务关系上,作为型号副主管的卡索雷却有权指导生产端的工作。
因此,当他最终做出决定之后,贝恩也就没有继续讨价还价:
“那我马上召集产线工程师开会。”
“不过具体情况,最好还是由你来和大家说明一下”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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