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抖掉身上的衣袍,抄起一根短棒劈头乱打,喝道:“坑蒙拐骗的腌臜货,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打的就是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柳神仙挨了一顿打,皮毛顺了,一边遮挡,一边哀求:“好汉,有话好说,跑江湖混口饭吃,不知兄弟哪地方开罪了几位,你划个道道,我无有不从。”
“呸!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打咱们嫂子的主意,信不信今晚就废了你?”
柳神仙一听这话就全明白了,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哀声求告道:“好兄弟,是我瞎了眼,冒犯了诸位,还请诸位看在球祖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我这狗命吧。”
林哥儿道:“你还认识球祖?”
柳神仙道;“岂止是认识,我能进贵府大门,还是球祖领的道呢。”
林哥儿道:“这厮不老实,球祖何等人,会跟你这下贱的淫贼混在一起,给我打。”
众人挥棒一通乱打,打的柳神仙满地翻滚,哀嚎告饶,也是他有经验,始终用手护着脑袋,否则早已一命呜呼。
一直隐在暗处遥控的孙大牙这时朝林哥儿招招手,压低声音说:“别打死了,这厮我认识,跟球祖是有些瓜葛。”
林哥儿道:“这种烂人,真跟球祖有粘连?”
孙大牙道:“人虽烂,却也有用,球祖何许人也,打一顿出气得了,别伤人命。”
林哥儿心虽不忿,却也不敢造次,这柳神仙固然恶贯满盈,但在城中人脉甚广,不知是多少人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呢,那些贵妇名媛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坏了她们的好事,那就是捅了马蜂窝,总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且他对宁樱只是有贼心,却并没真做什么事,打一顿出出气,给个教训提个醒也就是了。
一时向小七和二胖使个眼色,故意道:“别打死了,我看还是送官吧。”二胖道:“送官顶多判个斩首,似这等人不零剐了不能解恨。”
柳神仙闻言大惊,叫道:“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有组织的人。”
林哥儿道:“凭你一个癞皮狗一样的人也有组织,你哄鬼呢。”
柳神仙道:“我是内访司的线民,你们不信可以去左寺坊查证,若是我撒谎,回来任凭你处置,割一千刀、一万到悉听尊便,若我所言不虚,你们还是把我放了。我不是一般的线民,内访司的陈督管经常从我这配药,我们常在一起泡茶的。”
众人倒是吃了一惊,内访司是左寺坊三司中最神秘,也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他们的眼线散布于宁州的每个角落,似柳神仙这样走门串户的人,还真的很适合做他们的线民。
而且内访司的督管真的姓陈,这是十分机密的事,柳神仙怎么会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如果是内访司的人,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眼见众人犹豫,柳神仙连忙辩解道:“我是畜生不如,我内心肮脏,我见钱眼开,但我入贵府乃是奉命干事,并无其他的意思。”
小七忍不住喝道:“你胡说,你能干什么事?”
柳神仙道:“那我可不能说,说了是要掉脑袋的,我劝诸位也别多问,问了会有麻烦的。”小七挥棍要打,被林哥儿拦住了。
眼见此状,柳神仙胆子少壮,暗道:这帮浑球果然好哄,一听说是左寺坊的,就个个都傻眼了。
正暗自得意,二胖忽然冷冷地说了句:“他不是内访司的。”
柳神仙暗吃了一惊,嘴上却硬气的很:“是与不是,你去问问便知。”
二胖道:“不必问了。”说罢一把扯开他的衣衫,打着灯笼照了照他的肚脐以下,冷笑道:“江湖传言但凡内访司的眼线都会在肚脐下纹一朵暗花,你这朵花纹的很鲜艳啊。”
柳神仙道:“你嫉妒吗,我看你也不错,你若愿意,我可以代为引荐。”
三个人却已经哈哈笑了起来,二胖怒斥道:“道听途说的东西你也信,在肚脐下纹暗花,嫌自己死的慢不成?”
小七性子急,喝道:“还跟他啰嗦什么,闯进家宅的野狗直接打死好了。”
劈头就是一棍,打的柳神仙额头上鲜血直冒,双手捂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哭的虽凶,伤的却不重,三人哪肯就此罢手,又一顿拳打脚踢,打的柳神仙三魂七魄走了一半,他不嚎了,趴在地上只有哼哼的份了。
小七累的气喘,手也酸麻,停住手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且饶你一命。这是你的罪状,烦你画个押,将来如若再犯到我手里,我定要你的小命。”
柳神仙装死不动,挨了两脚后,忙道:“我画,我画押,今生今世再也不敢了。”
画了押,小七又拿出一张欠条说:“你哄了我家嫂子多少金银,算你三分利,一并归还,很公道吧。”
柳神仙是骗子遇上打劫的,也只好认命了,在欠条上签了字。
见目的达到,孙大牙咳嗽了两声,从暗处走出来,惊叫道:“万不可坏了神仙的性命。”小七道:“既然是神仙,我等凡人岂能伤他的性命,除非他是个水货。”柳神仙见是孙大牙,连忙喊救命,孙大牙惊道:“柳兄,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尽祸害自家人,这让我怎么帮你说话?”
柳神仙有苦不敢说,只是叩头哀求,孙大牙这才好劝歹劝,总算劝走了小七三人。
一时扶起柳神仙道:“你虽挨了一场打,但终究保住了性命,你不知道他听了这事有多恨,嚷着要带兵回来将你碎尸万段,亏得我再三劝阻。不然,你性命没了。”
柳神仙抹着鼻血道:“多谢孙兄,大恩大德,容日后再报。”
孙大牙道:“说这话做甚,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去回去安心养伤,这些宁家子弟还是少招惹的为妙,果然把命丢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十分不值当。”柳神仙道:“孙兄说的是,我知道厉害了,再不敢太岁头上去动土。”
小七三人出门时,对战战兢兢候在门外的清风、明月说:“你师父是个水货,做法不灵便,被鬼神轮番痛殴,赶紧带回去将养,留神没命。”
清风、明月吓的半死,赶紧进去把柳神仙扶了回去将养。
一时小七接着孙大牙,问:“你为何救他,听说你们是旧相识,难道有一腿?”
孙大牙笑道:“旧日他曾在长陵游荡,跟我有一面之缘。”
林哥儿道:“这等烂人一顿打死,也是为民除害。”
孙大牙笑道:“打便打了,却杀不得,他八成真是内访司的人。”
众皆大惊,孙大牙笑笑:“我猜的,你们想想看,这样一个人,出入人家内宅如自家后院,内访司怎么能不动心,他一动心,谁又敢不从。”
林哥儿道:“那咱们打了他们的人,他们会不会报复。”
小七道:“我呸,打就打了,他敢咬我一口!”
话虽如此,众人心里到底不安,二日一早,找了个泼皮去问柳神仙收了欠账,中午不到就离开了宁州。
这日午饭时,宁樱食欲不佳,对张妈说:“昨日睡到半夜,感觉心口疼,今早就觉得恶心腹胀,你快去将神仙请来,问他再要点药来。”
张妈和王妈已经得了姜鸢的交代,便劝道:“我的祖宗,有病找郎中,那什么神仙,根本就是个骗子,昨日在城西给人做法事,见主人不在,意欲强奸女婢,被人逮着一顿死打,如今只剩半条命了,哪里还能来的了。”
宁樱闻言大惊,一时羞的满脸通红,再不敢提见柳神仙的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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