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勇诚候府里那“惊心动魄”“热闹纷呈”的一日后,第二日,杜芷萱就领着秦王,往将军府而来。
如昨日那般,秦王依然无视了那诸多调侃吐槽的鬼鬼们,赖到了马车里。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还不快滚下来!”
秦王那搂着杜芷萱的手臂微微一紧,还来不及阻止杜芷萱掀帘子的举动,就对上了一双正虎视眈眈地瞪视着自己的——黑眼圈。
这位,正是带着将军府一拨小崽子们,动不动就给秦王套麻袋的钱将军!
自杜芷萱出嫁那天起,钱将军就未能睡个好觉,每日里都忧心忡忡,神思不守。
不是担忧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失灵,令好端端的一门喜事变成丧事,就是担忧杜芷萱虽熬过了洞房花烛夜,却也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娴熟地抵御秦王身上“煞气”的侵袭而暴病在床……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令钱将军无法接受的是盛京私下里流传盛广的赌局——杜芷萱这位秦王妃,还能活多久!
这桩赌局中,参与人数众多,属于“法不责众”的典型,让明知后面有人搞鬼的将军府一众人也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好生回报这些心怀不轨之徒一番,才又继续盼望着杜芷萱回将军府省亲那一日的到来。
至于勇诚候府也参了一脚这件事?
却是并不被将军府放在眼里,记在心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勇诚候府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和他们明目张胆地计较,不过是落了自己身份。
——待到有人出手之后,他们再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不仅能博个不对“昔日姻亲出手,人品端方”之类的赞赏,还能暗搓搓地一报前仇呢!
当然,这也和杜芷萱身上还流着勇诚候府血液,归根就底,勇诚候府依然是她的娘家这样的世俗看法有关。
……
此刻,眼见跳下车的狼崽子一脸春风得意,神采飞扬,显得越发地俊美起来,钱将军就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越发地看秦王不顺眼起来。
待到瞧见秦王竟微微弯腰,将杜芷萱从马车里搀扶出来的模样后,钱将军才觉得心里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
无论如何,单单秦王待杜芷萱这番“愈加爱重”之心,就值当他老人家高看一眼。
更不用说,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杜芷萱面容红润,笑容明媚灿烂,浑身都洋溢着一种令人艳羡的“幸福”味道,瞧着就知道这段时间里过得极好。
于是,钱将军满腹的郁气和担忧,又减弱了几分。
“走罢!”钱将军一甩衣袖,姿态潇洒,眼角余光却留意着身后那紧紧搂着杜芷萱腰身,一幅关切呵护模样的秦王,耳朵更是下意识地竖起来,就怕漏听了一句关键之词。
待闻听秦王满嘴间,尽是对将军府一众人的夸赞之词,言行举止间,全然不见昨日被勇诚候府那般“招待”的愤懑和怨怼之色,钱将军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地,看向秦王和杜芷萱那相依相偎的身影,也不像最开始那般郁闷和抓狂了。
虽有些奇怪,随着离安平郡主和钱将军这两位居住的荣寿院方向越近,路两旁随处飘舞的鬼鬼就越少,及至到了荣寿院院门口,竟干净得不见一丝半缕的鬼影,但,秦王依然将这抹“不可告外人”的好奇掩下来。
“萱儿,待会,我来接你。”
这般依依不舍,恨不能直接跟随到荣寿院里的模样,落在钱将军眼里,却是让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翻个“白眼”的欲望。
“跟我走!”真当这是勇诚候府那个必需处处提防戒备,才能免于无辜踩坑的“狼虎之地”呢?!
真真是没眼力见!
由此可见,外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秦王“性情孤傲”“为人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之类的评价,还真太正确了!
不过,这等本不该诞生于皇室子弟身上的“直爽无伪”特性,却让钱将军很是欢喜,并将自己心底最深处那抹担忧和忐忑情绪也掐灭了。
——一切,只因,这样的秦王,才是杜芷萱能拿捏得住的!
不然,换一个真正接受皇室精英教育的来与杜芷萱对上,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而,一旦夫妻之间竟到了要“互相算计”的程度,那么,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维续的必要性呢?!
……
荣寿院
“外婆~”杜芷萱一个“乳燕投怀”的姿势,就扑到了安平郡主怀里,并轻门熟路地找了个极舒坦的位置,顺势轻轻蹭了蹭后,才微微抬头,甜甜地唤道。
“怎么嫁人后,还越发地孩子气了呢?”安平郡主轻轻地抚摸着杜芷萱的头发,只觉得整颗心都仿若化成了水般,将这几日里滋生出来的忐忑担忧等情绪彻底湮没。
说到底,杜芷萱是安平郡主最最嫡亲的外孙女,是安平郡主那早逝嫡女唯一存活于这世间的血脉,又岂会不担忧呢?
哪怕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安平郡主等人知晓秦王“煞星”临世的身份,不会给“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也不例外。
如今,眼见杜芷萱面色红润,浑身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才不着痕迹地轻舒了口气,那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只是,即便如此,安平郡主依然要亲口一问:“萱儿,王爷待你可好?”
“极好。”杜芷萱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方才在院外,他是被外公给拖到前院去的呢!”
“这是好事。”做为“过来人”,安平郡主微微颌首,眼角眉梢间满满的欣慰和欢喜。
“只是,如今,你们真正住在一起过日子,生活中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你这丫头性子看似温婉柔和,实则最是孤傲容不得人,可千万别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与王爷生出嫌隙,让外人钻了空子。”
“外婆,我懂的。”杜芷萱眨巴着眼睛,笑盈盈地应承下来。
哪怕,这些话,其实,在婚前,安平郡主就已经说过一遍了,但,这样的关心,依然令杜芷萱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似的,丝丝缕缕的暖意袭上心房。
——需知,这世间,唯有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才会这般地耗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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