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婉清关键时刻,魂魄总算是归来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是太容易让人心生疑惑了,特别自家这位修表哥,还是一位敏锐之人,发觉不对劲,也是在所难免的。
崔婉清这会是答了不是,不答也不是,这样事回答吧,一时间找来的借口,她害怕有什么不周全,又让曹修越发的起疑心。
可要是不答,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不成了。
因此她是勉强笑着言道:“修表哥可不要跟人说,妹妹我原也是偷偷听来的,您是知道的,母亲大人她......嗨......总之,妹妹一直都还没想到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跟五姐姐说呢,她就猛不丁的喝了果子露了.....”
“妹妹已经很看着她了,还特意的提点过她不要饮酒,谁知道就刚才和樱表姐说了几句话,不过眨眼的功夫罢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偏要跟妹妹对着做。”
“不让她喝,她就想法设法的偷喝,现在事已至此,表妹也只能是先跟您和云表哥赔不是了,好在睿郡王和十三殿下,都是宽宏大度之人,若是贵人因着五姐姐的事情,降了罪,那表妹再也无颜登门了......”
她开始其实也是不知所以然的胡乱掰扯,可这话是越说越顺流,这些话听进别人耳朵里,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曹修见崔婉清急的额头都出汗了,那里还忍心逼她?
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崔婉清的肩膀,柔声劝慰道:“表妹莫急,这事情不能怪你,你想必也是时刻看着她的,要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
“你不能说,心里自然是有你的顾及,好在云表妹她只是喝了一点果子露,并不是什么烈酒,应该不会有大事。”
“至于两位皇子,表哥也觉得他们都很和善,必定不会因此事怪罪,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倒是你这会急的都出汗了,这么冷的天,内热外冷,不得风寒才怪了,你先去紫和院吧,我使人去祖母那里给你要身衣裳换上,也免得着凉。”
崔婉清前世带上今生,也都还是还头一次,听见有男子这般温柔体贴的为自己着想,一时间看着曹修都呆住了。
曹修被她这般眼神灼灼的盯住不放,大觉不好意思,举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将自家表妹的魂给招了回来。
崔婉清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真是有够傻的,小脸不自觉的就红了,她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说了句:“表哥不用费事,我带了替换衣裳的,一会就让丫环去了来。”
她只觉得面上发烫,连礼都顾不上行了,扭身就赶紧要走,不过走了两步,被风吹的温度下降的她。
又赶紧的走了回来,小声叮嘱曹修,“修表哥,这件事情千万别跟别人讲啊,我们家的遭心事儿多,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不往死里笑话我们?”
曹修看着崔婉清稚嫩的芙蓉面上,皱着眉头一脸的紧张,心里大觉心疼,叹道:“你放心,表哥不是没分寸的人,你只管放心,且在忍耐几年,等你再大些......就好了。”
崔婉清这会一心几用,也没听出来曹修这话里隐藏的深意,急匆匆的就往紫和院去了,徒留曹修一人站在原处,呆呆的望着崔婉清的背影。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绝然不见刚才作画的洒脱和灵气,有的只是眷恋和心疼。
隔着一个帷帐,离着曹修不过十步远的地方,齐玄辉脸色有些发白的盯着帷幕看,那眼神又冷又渗人,好像要将帷幔盯出两个大洞似得。
他身边的齐玄礼,耳力远没有自家十三弟的听力好,毕竟武功高强的人是齐玄辉不是他。
因此外面那对表兄妹的话,齐玄礼也就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心中酸不溜秋那是难免的,可是他一看齐玄辉这会的神色,马上顾不上自己那点子悲春伤秋。
他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谨慎小心的伸出了手,握住了齐玄辉有点发冷的手掌,轻声的唤道:“黑脸儿,黑脸儿,九哥在,九哥在你身边,黑脸儿别闹啊,九哥给你吃窝丝糖......”
齐玄礼看着自家弟弟的神色不对劲,马上就知道这位怕是听见崔家的秘闻,心里气忿那位美丽的五小姐受了委屈,这就要魔症了。
赶紧就趁着齐玄辉还没发作,学着自家六哥以前的做派,半拉半揽的抚顺着齐玄辉的脊背。
齐玄辉现在是很生气没错,他虽然知道崔婉云和家中继母不对付,导致最终崔婉云被当作礼物送进了良王府。
但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甚至没有亲耳听崔婉云提起过,这猛不丁的听到崔家的密事,还就是这崔二夫人苛待子女的话头。
齐玄辉想不上火都难,但是,他却已经不再单纯的是前世里那个性格扭曲的,都有些怪异的自己了。
他不但是经过了生死大关,更踏破了前生今世的关隘,又得了了然大师的晨钟暮鼓点醒,可以说,齐玄辉现在的心态,绝乎要比前世好上太多太多了。
这会看着自己洒脱不羁的九哥,紧张而又笨拙的,学着六哥早先安抚自己的做派,来哄自己回神。
他的心里是胀鼓鼓的酸涩,暗暗想道:“为什么前世里,我总会觉着九哥对我是虚情假意?觉着他是嫉妒六哥更在意我些?甚至会将他看成死对头,处处的跟他针锋相对?”
“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境,才能彻底让人迷了双眼?九哥不断的退让,六哥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忍让,却越发的让自己的私欲膨胀起来。”
“若不是自己最后真的发了疯,起了异心,大约六哥还是会选择忍耐,不会亲手葬送了自己的.......”
齐玄辉想到自己前世里的自作孽,由不得苦笑着摇头,打起精神拍了拍齐玄礼的肩膀,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说道:“九哥,弟弟我没事,您不用学六哥啦。”
“再说了,六哥后头再哄我,都不说窝丝糖拉,说的是莲子酥,您这学的压根不像呢。”
他看着齐玄礼瞪眼睛,明显有点蒙的神态,笑道:“九哥您看,曹家突然出了这档子事情,咱们兄弟俩,是跟过去紫和院,看看能帮上什么不?还是先行告辞,省的给主人家添乱?”
齐玄礼见他没事,说话也是条理清晰,再一看眼神是清澈的,不见丝毫浑浊,也不气弟弟打趣自己的话,长出了一口浊气。
拍着自家十三弟的背叹道:“呃,好在你没事,要不然回去六哥怕不得活撕了我!说起来这了然大师倒要比神医更厉害几分,自打你去了他那里,这都大半年了,你都还没有发作过一次呢,真真是万幸那。”
齐玄辉见他答非所问,又见他为自己发自内心的担心,不由得大为感激,说来可笑,同样的人,说着同样关心的话,做着同样关心的事情,这心境不同,看出来的结果也是大相径庭。
前世的自己,被冷漠和恨意环绕,蒙蔽了心眼,于是看到的只有丑陋和恶意,现今的自己,不过是敞开了一点心扉,努力的用正确的心态去看人,这就得到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了然大师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佛偈,果真有大道理蕴含在内的,人看人,也如人看镜,心正则人正,心盲则影歪啊。
兄弟俩最后还是决定往紫和院走一遭,好歹确认崔五小姐无事,这也才好放心的离开。
齐玄礼瞧着神色平淡的十三弟,暗暗感叹,“莫非这次十三弟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崔五小姐了?要不然以他不爱管闲事的脾气,哪里会为外人生气动怒?”
“他今日跟着我来明安侯府,大多是为六哥日后着想,想为六哥多拉一点人脉,和这些世族子弟搞好关系。”
“唉,时光如梭啊,这屁大点的孩子,到底是一天一天的长成大人了,也知道为哥哥们分忧解难了,真是大善。”
他心中高兴,干脆伸出胳膊,将齐玄礼揽在自己怀里,笑的眼mimi的在自家弟弟耳边言道:“好弟弟,你放心,再等这位崔五小姐长大些,哥哥我就去求了父皇,请他给你赐婚。”
“虽说崔二老爷的官位不高,但好歹崔家也是百年世家,他们家的小姐,给你做个侧妃,也还勉强过关,不算是什么难事。”
齐玄辉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想起,刚才在观景亭,那姐俩的一番对话。
心中大觉疑惑,据他所知,崔婉云本是个爱画成痴之人,前世里闹得最轰动的一次,是为着一副什么牡丹图,差点没把整个京城翻个遍。
悬赏求画的钱数,更是大的吓人,在事发后的几年里,都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话柄子,怎么现在竟是对画一副厌恶的口气?
还有,崔婉云那么不乐意给人做二房,一定要做正室夫人的口气,也是萦绕在齐玄辉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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