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些不妙了。”杨戬深深的看了梁师成一眼,梁师成也是一阵苦笑,没想到最后这套子居然套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去传旨,一旦群臣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两人传出去,那恐怕自己两人要被那些人给骂死了。
“太傅,封桩库之事到底是谁弄的?别告诉我,你没有查出任何东西来?”杨戬阴森森的说道:“眼下你我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不能瞒着彼此了。”
“嘿嘿,杨太傅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六扇门你我共同掌管,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梁师成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就是做奴才的缺点,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却不敢说出来。”杨戬听了之后,顿时叹了口气,说道:“当初官家为了那个贱人,开凿出那么长的隧道来,原以为谁也不知道,可是谁又能知道,一切祸端都在那条隧道上。”
“是的啊!能找到这条隧道的只有一个人。”梁师成捏着拳头,实际上,他们不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是将事情看的很清楚,封桩库早就被人偷盗一空,而偷这些钱财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璟,偏偏李璟能偷封桩库的原因,就在于李璟从李师师小楼中找到的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最后的罪魁祸首就是赵佶,也只是赵佶爱好美色,最后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杨戬等人就算知道罪魁祸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是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件悬案,放在一边,只能将贼人推到自己身上。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让杨戬等人心中很是郁闷。
“算了,官家既然做出了决定,我们就只能是执行了,反正汴京城中商贾甚多,三千五百万贯,莫说是一半,就算是全部,想来那些商人们也是可以拿的出来的。先度过了这一关再说。”杨戬不在意的说道。汴京城中商贾甚多,这些商人哪个不是家财万贯的,若是征收一些,三千五百万贯还是可以的。
“那就不要减半了,就三千五百万贯吧!咱家可是知道,这全天下的商人都是与李贼有关系的,从他们身上收一些钱财,也是天经地义的,谁让他们与李璟有关系呢?”梁师成阴森森的说道。
杨戬看了梁师成一眼,心中却是一阵不屑,这些家伙或许都到河东路经商,但若是说与李璟有关系,那就有些假了,梁师成这么做的根本目的是看中了那些商人家的钱财,并且是不想将自己的钱财贡献出来,至于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与李璟有关系,并不是他梁师成考虑的问题。
“如此甚好。就这样办吧!”杨戬也点了点头,与梁师成一样,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在宫外都是有大宅子的,哪个不是家中富有天下的,若是大家都捐献的话,作为皇帝身边的臣子不奉献家产,恐怕那些臣子们会闹起来的,但让那些商人奉献就不一样了,当官的只要自己的利益没有受损,剩下的一切都很好说。
“哎,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天下纷争,四处都在打仗啊!看,连这潘楼的生意也越来越荒凉了,以前潘掌柜的都会下来走一遭,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了,啧啧,看看,南边的夜市少了许多,倒是西边的人还不少啊!”夜幕之下,潘楼之上,几个商贾正坐在一起,笑呵呵的聊着什么。
从朱雀门出发,一直到龙津桥。向南走,是汴京城内夜市小吃一条街。向东走是东鶏儿巷,向西走是西鶏儿巷,全是妓馆。再向东走叫庄楼,后来改称和乐楼,楼下一条街是马市。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营业的,但是最近几天,人数都少了许多。
“哼哼,当然少了,官府都要上门来收钱了,哪里还有心思做买卖啊!三千五百万贯,朝廷百余年的封桩库内的藏银,都要汴京城内的承担,商人、百姓乃至官员都要承担。”一个商人恶狠狠的说道:“诸位恐怕还不知道,朝廷为了安抚李璟,嘉奖李璟从辽人手中夺取幽州的功劳,准备按照当初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奖赏李璟钱财,还有抚恤李璟大军伤亡,总共三千五百万贯,这些钱财都会平分到汴京城中百姓、商人身上,若是再不够,就要对那些官员动刀了,你们说那些官员会出钱吗?最后还不是我们这些人来承担。”
“三千五百万贯,这恐怕就是将整个汴京城翻过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钱财吧!”刚才说话的那个商人听了之后顿时面色一变,他还真的害怕了,朝廷的那些官员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老百姓身上又没有多少钱财,真正能搜刮的也只有这些商人。
试问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钱财送给别人呢?这些商人也不愿意,自己的钱财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送给那些当官的。
“不如此又能如何?大军围困府邸,你能不交出自己的钱财?那就是有灭门之祸。”商人摇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说道:“以前我还以为在汴京城,乃是京师之地,赚钱的机会很多,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就是要命的地方,钱财再怎么多,也禁不住朝廷这么要啊!我决定立刻离开汴京。天下之大,肯定是有我们经商的地方。”
“要是说这经商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天下最适合经商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唐王那里了。唐王本身就是商人,他的户部尚书就是商人出身。所以他的境内都是重商的,诸位,不瞒诸位说,我准备前往河东路了。嘿嘿,先告辞了。”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径自下了潘楼。
“呵呵,我先告辞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商人听了之后,顿时眼珠转动,也下了酒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众人,却是没有发现,刚才还亲切交谈的两人在潘楼下面相互点了点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现在这个世道,越来越难做了。”酒桌上,很快就有一个商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也出了潘楼,连进潘楼内猎艳的心思都没有了。一时间,整个潘楼中,瞬间少了许多人。
“那是自然,听说西边的唐王都已经打到了洛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汴京城都是唐王的了。”一个人微微露出惋惜之色,他摇摇头,说道:“我看还是赶紧离开汴京吧!免得自己辛苦所赚取的钱财都落入朝廷之手了。”说着也招呼众人出了潘楼,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潘楼瞬间变得极为冷清。
“当,当,各位街坊邻居们,朝廷封桩库被盗,现在无钱赎回幽州,官家无奈之下,暂时决定从民间借一些银钱,好将幽州赎归朝廷。这钱一年后肯定会还给各位的。”
“当,当,圣旨下,因赎回幽州,暂向天下百姓征收钱财每户两贯。”
“当,当,收税了,为了赎回幽州,每户加税两贯,收税了啊!”
一阵阵叫嚷声传来,铜锣之声在汴京城内响起,无数皂衣衙役行走在大街小巷,传递着朝廷最新的消息,向汴京城内每家每户都征缴钱财,每家每户两贯银钱,虽然不能彻底的解决的这三千五百贯,但是这些百姓的钱财只是次要的,更多的还是想着从那些商旅身上征收钱财。
“张掌柜,这件事情是朝廷做出的决定,官家亲自下的圣旨,我等也没有办法,千贯,几乎每家都是这个数,三百贯对于张掌柜来说,并不算什么,本官听说,张掌柜有的时候一桌酒席就已经吃了这个数,三百贯真心不多。”一处府邸中,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笑眯眯的望着眼前商旅,双目中虽然闪烁着一丝笑容,但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郝大人,你也知道因为北方战乱,小人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张口是一千贯,小人也支撑不起啊!”张掌柜听了之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一千贯前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样送给朝廷,就算知道自己此举会得罪眼前的官员,张掌柜心中仍然还有一丝不满。
朝廷会没钱?这句话也只能是欺骗一下其他人而已,张掌柜却是不会相信这一点,这些钱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岂能轻易让别人得到了。
郝大人听了之后,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但是面色更是阴沉了许多,笑眯眯的说道:“张掌柜,这汴京城能有今日的繁华,你张掌柜能家财万贯,也都是赖官家之恩,现在官家不过是想取了掌柜家的九牛之一毛,张掌柜就如此推三阻四,这恐怕不太好吧!”
张掌柜听了之后,面色一变,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这些商人底子大多都是不干净的,这些当官的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自己的根底,然后就是随便找一个由头都能要了自己的乃至整个家族的性命。只是就这样将自己的钱财交出去,张掌柜是真的不甘心。
“郝大人,如此威胁小人,难道就不怕小人怀恨在心吗?就算是张某人人单势弱,但是整个汴京城的商人都联合起来,恐怕就朝廷也不敢小觑吧!”张掌柜微微的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张玉堂,你以为本官是来求你的吗?你可弄错了,本官这不是来求你,而是命令你的,本官带着官家的圣旨,你若是敢违抗圣旨,那可不仅仅是杀头这么简单,恐怕就是你的九族也难以保证了。一千贯实在是少了一点,两千贯,刚好能买下你张家大大小小百十口性命。”郝大人终于撕开自己虚伪的面容,露出狰狞的面容,冷哼哼的望着张掌柜。
“好,好。”张掌柜听了连连点头,双目中闪烁着一丝怒火,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所谓的一千贯、两千贯并不是朝廷定下来的规矩,而是这些当官们自己做出的决定,若是再计较下去的话,自己付出的不仅仅是两千贯这么简单了,甚至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丢掉了,所以毫不犹豫的让账房准备了两千贯,让衙役抬走。
“很好,张掌柜到底是本官看重的人,急朝廷之所急,在国家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两千贯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相信日后肯定会得到朝廷的嘉奖的,本官先告辞了。”郝大人看着面前的几个大箱子,脸上顿时露出满意之色,这下不仅仅是朝廷的钱财够了,就算是自己的,也得到了许多好处,这个家伙自然是很高兴的了。
“老爷,这下损失了两千贯,恐怕铺子里周转有些问题了。”半响之后,就见账房走了过来,望着几个大箱子远去,顿时唉声叹气道。
“郝狗官真是该死。”张玉堂面色阴沉,捏紧了拳头,两千贯需要他多长时间才能赚回来,现在居然被官府的人拿走了,他心中是何等的郁闷,那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了。
“哎,老爷虽然有钱,但手中无权,还是不要与这些当官人为敌的好,在开封城,郝元成有许多种办法让老爷的店铺开不下去,甚至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要了老爷的性命都是轻松的很。”账房赶紧在一边劝说道。
“朝廷无能,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幽州城自己没有本事收回来,那就不要收回来,干脆送给李璟得了,现在却来祸害自己的子民。”张玉堂面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说道。
“老爷,慎言啊!”账房忍不住失声惊呼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张家要遭受大难啊!”
“贝先生,你以为今天就我们一家倒霉吗?三千五百万贯啊,一部分献给朝廷,还有一部分要分给那些官吏,啧啧,恐怕不是三千五百万贯,而是七千万贯乃至更多都是有可能的,这些家伙不将整个汴京城翻个遍才叫怪事呢!”张玉堂不屑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整个汴京城的商人都离开了汴京,将整个汴京城变成一潭死水,那才叫好玩呢?”张玉堂面色阴沉,冷森森的望着远方。
他的话却是将身边的账房吓得一大跳,若真的如此,恐怕整个汴京城都不复往日的繁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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