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但楚天齐脑中还是经常出现前天的情景。
一月十二日那天,楚天齐从定野市赶往沃原市政府,是带着很大期望的。这既是因为沃原主管交通领导曾是自己上级,两人当初合作还不错,对方也给过自己帮助。还因为徐敏霞在电话中的回复。
在一月九日下午,徐敏霞接到自己电话,听说自己要去沃原的事项后,非常热情,非常急切。是她让自己“早点去,越早越好”,自己也才周一便急急赶了过去。
按照徐敏霞当时电话中态度,楚天齐认为,一定会是一声愉快的会面。既使公事未必就能有结果,但一定会受到对方热情接待的,他甚至都在想,会有哪个熟人到场陪席了。
可不曾想,自己带着满腔热情赶去时,徐敏霞不但没有任何热情而言,连基本的礼貌礼仪都没有。说实在的,就按十二号当天的见面情景来看,还不如吃闭门羹呢,那样起码不用当面伤脸面。
当自己听说是徐敏霞分管交通时,还曾暗自庆幸,庆幸遇上了老领导,庆幸老领导临退休还管着与自己对口的工作。可从现在来看,还不如见个生人,那样公事公办,也许更好。
徐敏霞怎么会那样呢?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
从后来的情形看来,显然在接电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单纯从徐敏霞来看,虽然在玉赤县合作的后期,徐敏霞也曾耍过滑头,巧利用过自己,但整体还是不错的。现在时过境迁,按说期间个别隔阂早该抛去,应该关系更融洽才对,那么她应该是受别的人、别的事影响了。这个人和事又是什么呢?
“笃笃”,敲门声响起。
收起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楚晓娅走进屋子。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你跟李子藤说有事汇报,是什么事?”
楚晓娅讲说起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治超的事,另一件是今年工作计划的事。从一月一日正式严厉治超以来,整体运行平稳,虽然期间也有过个别纠纷,但整体还是顺利的。从这几天的车辆通行来看,为了不被卸载,少量货车采取了绕行的方式,没有走定野境内这些国省干线。这些车辆究竟绕行了市外区域,还是绕行了个别县、乡公路,还不得而知。
现在治超事项中,有两个问题需要更妥善解决。一是关于卸载货物的处置,现在各个站点已经卸了好多货,也适当处置了一些。但处置的很不理想,尤其站点已经存货太多,都影响下一步继续卸载了。主要问题是出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上,处置货物必须要经过财政局,但财政对这事很不热心,面对交通跟催颇有微词。”
“财政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齐插了一句。
楚晓娅回复:“应该是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排除其它因素。要是长期这么下去,可就太麻烦了,从现在来看,很有这种可能。与其这样,不如交通局自己处……”
“不行,必须要有监管,否则交通局肯定要惹麻烦,你自己也可能被牵扯。”楚天齐说的很坚决。
楚晓娅继续说:“治超当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交通协警待遇的问题,孙廷武已经为此找了我好几次,他说不敢跟你讲。协警们现在收入不如以前,情绪本就不高,如果不能适当解决一些编制,人们情绪会更不稳,时间长怕出事。”
“他的事情由他自己来说,光这么传话可不行,他和你讲说的情况肯定也不面,根本不完如他所说那样。”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这事让他找我,你不用理他,又不是你让他们配合的,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市里安排。至于和财政沟通的事,你先出面找找。实在不行的话,你跟我说,我找肖市长再沟通。”
答了声“好”,楚晓娅讲了下一件事情:“市长,按说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今年工作计划早该成型了,只是现在还有一处不知怎么写,就是关于定风山修路的事项。那个工程一旦启动,无疑是大工程,必须要提前做许多工作,许多前期准备工作都需早做计划。但现在除了我们自己做的一些调研外,诸如工可研之类的正式手续什么都没有,这些我们现在要不要做,能不能做?计划中该如何体现?”
“这个事……”楚天齐迟疑着,“我把现在的情况简单跟你说一下,你自己斟酌着怎么写吧。前面我去省城和首都的事,你已经知道,就不说了,跟这个计划也没关联。我就告诉你一下去沃原的情况。前天我去的沃原市,与对方主管领导见了面,双方就修路必要性达成了共识,也分析了一些存在的困难。最后对方给我的回复是,需要向大市长汇报,需要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让我等进一步消息。”
楚晓娅“哦”了一声:“那么大约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会给出怎样的消息?”
“消息肯定是关于现在是否操作,反正主管领导信心挺足,态度也很积极,至于沃原市什么态度不好说。消息怎么也得春节以后吧,现在可都马上腊月下旬了。”楚天齐给出这样一种回复。
“是这样啊。”楚晓娅陷入了思考之中。
几分钟后,楚晓娅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的思绪自然又回到了那件事上。
刚才他没和楚晓娅说实话,否则楚晓娅哪还有信心。但他也留出了活话,没把假话说满,省得没有一点退路。
楚天齐现在还是费解,不明白徐敏霞为什么会突然那个态度。为此,他在前天中午专门见了**平,向这位老领导进行了请教。但**平除了能够讲说一些官方发布消息外,并没有新的独家内容,只是还说徐敏霞升任副市长很突然。按照徐敏霞的年龄,已经到站,离退休都没几天了,最起码早该退到二线,但却突然从正处升副厅。人们对这事很费解,也议论纷纷,但却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莫非问题就出在这个升职上,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对于这件事,楚天齐又专门进行了了解,但没人能给出合适解释,他也不便大范围打听,只好作罢。只是他隐约觉得,除了这类事项,应该不足以让一个行将退休的人如此作派。她肯定应该权衡与自己的关系,肯定应该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
就在楚天齐疑惑的时候,远在沃原市的徐敏霞内心也不平静。
其实从上周五下午开始,已经不平静了。
严格来说,对于楚天齐这个后生晚辈,徐敏霞一直关注着。既因为当年的合作基础,她对他是很赏识的,也乐见这个下属不断进步。近一年她又对他多了一层关注,这是因为他的身份。抛开首都的徐家不说,单拿李卫民来讲,那就好比大神一样的存在,而李卫民是楚天齐的老丈人。
当知道楚天齐攀上高枝那一刻,徐敏霞内心无比欣喜,不只是为他,更是为了自己,她觉得找到了可借助的力量。只是矜持于曾经的上司身份,也担心太过突兀,所以她才没有与楚天齐主动联系,否则早就电话祝贺了。
虽说不便主动巴结,但徐敏霞一直在等着两人接触的机会,等着表达自己的善意。终于,在上周五下午,楚天齐来了电话。
当时在电话中,楚天齐并没有权场新贵的霸道,也没有官高半级的张狂,反而非常有礼貌,张口“徐市长”,闭口“老领导”。听到对方这样的称呼,徐敏霞高兴极了,她意识到这是个好的开端,便以支持对方工作为由,让他早些过来。
那天放下电话,徐敏霞便在心里盘算着见面事宜。热情接待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分两拨,一拨以叙旧为主,主打感情牌;一拨以公干为主,提高对对方的重视,看看能不能请动大市长。当然,首先肯定是自己与对方亲切交谈,这个机会绝不能让别人搅了。
可就在徐敏霞憧憬美好会晤时,电话响了。正是这个电话的到来,让她改变了待楚之道,她不甘心,可她又不得已。她知道,如果不那么做,会意味着什么。但在那么做了之后,她又深深的后悔,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一条逆行车道,想前进有危险,后退又不容易。
在这两天多时间里,徐敏霞的内心一直矛盾,一直在自问:到底值不值?
可她却一直给不出答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答案。
“叮呤呤”,铃声又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徐敏霞就是一皱眉,但还是迟疑着,拿起了听筒。
“徐大县长,忙什么呢?”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出听筒。
徐敏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心中再次自问:到底值不值呢?
“没听见吗?”听筒里质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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