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瞧,刘总亲自來了,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王鹏把合同递回给何茂发,又转向常剑说,“把我老婆上周带來的冻顶拿來,刘总喜欢喝功夫茶。”
刘胖子指指王鹏笑道:“扶桑真是体贴,还特意给你带茶过來,”
“何止,”王鹏已经走向壁橱,从里面取出一套茶具,“你看,她是生怕我放杯子里泡,毁了这茶,连这个都拿來了。你想想,我有多少时间坐下來慢慢品茶,要是沒有像你这样喜欢喝茶的人來,我也沒机会偷懒享受一把。”
“这话要是被扶桑听到,小心她罚你一个月睡书房,”刘胖子笑着过去茶几边帮忙。
“狗嘴吐不出象牙。”王鹏拍他一掌。
何茂发在一边呵呵地陪笑,看着王鹏他们想帮忙,又觉得插不上手,站在一边搓着两个手,有点不知所措。
“坐啊,老何。”王鹏笑着招呼他。
何茂发回到王鹏的办公桌前,拿过合同走到刘胖子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刘总,这是姜凤琴签过字的合同,您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刘胖子笑着接过合同放在沙发上说:“房东都签过字啦,我再说要修改,就太不礼貌啦。沒关系的,咱们先喝几杯茶,三泡过后,我就会签字。”
刘胖子说话算话,三泡茶入肚,就拿起合同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何茂发说:“我想和房东见个面,看看店面,有许多细节要面对面谈。”
“刘总这么爽气,如果觉得合同中有哪些细节不够全面,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协调的。”何茂发马上说。
刘胖子一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服装专卖店的装修很重要,现在的顾客眼光都很势利,店面装修沒味道、不符合品牌档次,他们就不屑于进來,如果他们连门都不肯进,就更不要说消费啦。而且我也实话实说,你们这个新华街一直并不那么景气,要想吸引客源,我得细细琢磨一下专卖店的定位策略。”
“哈哈哈,你这家伙,说起生意就口若悬河。”王鹏笑道。
王鹏与刘胖子聊天的时候,何茂发已经与姜凤琴在通电话,最后还捂着话筒对王鹏说:“市长,姜大姐想亲自谢谢你。”
王鹏站起來去接电话,“姜大姐,我是王鹏。”
“王市长,这次的事太谢谢你啦,一下帮我把三个铺面都租了出去,租金还这么优厚……”姜凤琴在电话里滔滔不绝说着感谢,说一千道一万,是希望能当面感谢王鹏。
“姜大姐,还是等梅记者來东江时,我出面请你们这对准婆媳吃饭吧。”王鹏最后说。
何茂发陪着刘胖子去和姜凤琴见面,王鹏总算耳根清静下來,李慕风像有千里眼,选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进王鹏办公室。
“市长,有沒有奖励啊,”李慕风吊儿郎当地问。
“想都别想,”王鹏笑道,“不过,慕风,谢谢,”
“呵呵,这办法也只有何茂发这种老滑头想得出來,亏你还出手帮他请刘胖子过來。”李慕风说,“说到底,城管局如果以后再发这种文件,还会出事。现在的老百姓懂法的越來越多,不是随便一个文件就能把他们糊弄过去的。幸亏这次姜凤琴他们以势压人也有错,才会接受这样的交换条件,但普通老百姓如果沒有后台、沒有条件可以交换,他们选择死杠的话,双方都会走向极端。”
“不错。”王鹏笑起來,“所以,你也不要老觉得老席的话都不对,他让城管局自检,还是有道理的。老何这个人,工作经验丰富,就是惯于遮遮掩掩的旁门左道,老席的那套可以对他起到约束作用,我找机会再引导一下工作方法,这个老家伙应该能够打开一个新的工作局面。”
“你对他很有信心啊,”李慕风问。
“要找一个压得住局面、脑子又活络的地头蛇不容易,关键他在压迫之下还能把办法想出來,就更不容易,证明他有足够的耐心。做群众工作,如果沒有足够的耐心,肯定不行。所以……”
“所以用人要因人而异嘛,”李慕风插嘴道,“市长,席书礼不会让你插手人事的,我怎么看何茂发这回都麻烦了,迟早要下课。”
“你多想啦,老席不是这种人,他当大秘那么多年,就算看也看会不少了,人事问題一定会谨慎处理的。”王鹏说。
“唉,市长,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会就这么打算在他手下再干一届吧,”
“慕风,”王鹏阻止李慕风再说下去,“好啦,人事问題是省委操心的事,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
王鹏上午又参加了一个会议,下午会见外商代表团后,出席了晚上的晚宴,刚从隆聚的旋转门出來,就接到施成功的电话。
施成功与王鹏素无來往,在姜凤琴这件事上,他认为王鹏根本不可能帮忙,所以他打电话给席书礼,给何茂发,就是沒有打给王鹏。
结果却大出施成功的预料,他在接到姜凤琴电话,得知姜凤琴的确把商铺全租了出去,还一次拿到了租金后,不由大为感叹。
“王市长,我是施成功。”
“啊,施部长,您好,”
“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施成功如此客气,王鹏可不敢承受,“哪里哪里,省委领导打电话给我,我什么时间都得认真对待,”
“哈哈哈,你个王鹏,看來,是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啊,把这么好的人才给忽视了,”
“不不不,是我不够积极主动,”王鹏连忙检讨,“应该我多向您汇报工作才是,是我不对。”
“好啦,咱俩也别检讨來检讨去了。”施成功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愉悦,“以后呢,我会多关注你的工作,你呢,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找我,”
“谢谢施部长的关怀,我一定会记住的,”
施成功挂了电话,王鹏抬头看看天,然后一猫腰,登上早已等在那里的车子。
与施成功突然的亲近,算得上是无心插柳,王鹏却沒有丝毫开心的样子。
席书礼果真开始大张旗鼓地整肃城管局的工作作风,大到开展各种类型的思想教育,小到具体的工作细则,市委书记几乎成了城管局的名誉员工,城管局上下的工作态度的确是认真细致了不少,但上上下下的态度明显表现出敢怒不敢言的状态。
市委机关内部也有不少怨言,由于席书礼把工作精力大部分都放到城管局的具体工作上,市委的许多工作都积了下來。
尤其是苏世昌,习惯了施国权的工作方式,自从跟席书礼以后,席书礼那种事无巨细的工作方式,让他成了做什么都错的角色,沒少受席书礼的批评,私下里已经不止一次向孙冬临提出來,想换个地方,不想再跟着席书礼了。
席书礼自己对这情况似乎毫无觉察,王鹏想提醒,又怕席书礼觉得自己多事,也有点一筹莫展。
何茂发这个时候又來找王鹏。
“王市长,这样下去不行啊。”何茂发一脸的苦相,“我知道自己工作路子有点‘野’,但我们搞城管的,不是单靠着法律法规就能解决问題的,很多时候,人情的作用远大于法律法规。何况,我们还常讲法律不外乎人情。”
王鹏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知道,你这些年为东江的城管工作费了不少的精力,有沒有想过,在法律法规的框架内再多做点呢,”
“王市长,我都四十七啦,还能再干几年,”何茂发第一次挺直了背与王鹏说话,“如果早个十年,我保证沒有二话。可现在,你觉得我能在退休前把这项系统性的工作做完吗,”
何茂发这番话让王鹏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老何,找个接班人一起搞吧。你想想,比起碌碌无为地退休,是不是做点什么更好呢,你也说了,这项工作是项系统性的工作,原本不是一个人能独立搞起來的,借这个机会,把过去忽视的东西找出來,为城管局的工作开创一个新局面,说不定还能为其他同行提供借鉴呢,”
“王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席书记总得让我手下的人有喘息的机会,皮筋拉得太紧了会断的,”何茂发郁闷地说。
“你换个角度想想,”王鹏进一步引导他,“如果你能拿出一个方案框架來,尤其是针对行政程序的合法性、执法行为的表现形式,再具体到城管人员的执法培训、素质训练,尤其是典型性案例分析教育等等,我相信席书记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不会再这么整天盯着你们。”
“真的,”
“不信你试试。”
何茂发又恢复了一贯的恭敬表情,“那我试试吧,我先拿个方案出來向你汇报。”
王鹏立刻摆了下手说:“这事席书记很关心,你向他多汇报吧。”
何茂发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起身退出王鹏的办公室。
王鹏拿起电话打给席书礼,“老席,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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