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剑眉微蹙,低声说:“别急,仔细跟我说怎么回事,”
莫扶桑吸了口气说:“原本上面已经跟我妈谈过话,要她接任组织部长了,可是昨天突然又找她谈话,说市里新成立的北新开发区还缺一个专职副书记,组织上打算把她调过去,还说马上就要到任。”
王鹏知道这个北新开发区是潘广年一手打造的工业区,是一个处级单位,原先由市长武保平亲自兼任这个工业区的管委会主任,可见市里对这个开发区是相当重视的。
从曲柳迁出去的长风制药集团,也是搬进了这个园区,从开发理念上來说是一个非常超前的环保工业园,但招商成绩一直不理想,三年來园区内总共入驻的企业才四家,其中长风制药还是强制搬迁过來的。
由于招商成绩不理想,北新开发区就成了宁城官场的一个鸡肋,潘广年拼命想把这个碑树起來,但凡有点能力、有点背景的人却都不愿意去那里,而去了那里的人心思也不稳定,一心想着调出來,沒有人肯真正把心用在工作上,北新开发区几乎就成了宁城官场“冷宫”的代名词。
按莫扶桑的说法,雷琳原來是要提升了,现在突然调她去开发区出任党委副书记,一下变成了平级调动,这里面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这种时候,就是傻子也能明白,雷琳是因为女儿受到了牵连。
王鹏的心情一下沉重起來。
如果因为与江秀分手,自己从此仕途一片暗淡,甚至再无光明,他都能接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然而,现况是,他们动了雷琳,这个看上去和王鹏、江秀分手沒有直接联系的人,却实实在在地从侧面狠狠打击了王鹏与莫扶桑。
“王鹏,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妈她什么也沒有做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不是提前让她靠边站了吗,”莫扶桑在电话里激动地说。
“你妈妈自己怎么说,”王鹏犹豫了一下问。
莫扶桑叹了一声说:“还能怎么说啊,她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把事情告诉我,其他再也沒说过一句话,就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那你自己怎么想,”王鹏突然问。
“我,”莫扶桑一下沉默了。
电话里传來“咝咝咝”的电波声音,撩拨得王鹏心里一阵烦躁。
良久之后,莫扶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妈妈奋斗了大半辈子走到这一步,正当壮年却突然被挂了起來,我真觉得比直接让我自己坐冷板凳都难受百倍。”
王鹏觉得自己问莫扶桑这样的问題有点残忍,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他回头,所有的一切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去看看你妈妈吧,”王鹏问莫扶桑。
“不要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万一见了面起冲突怎么办,”莫扶桑连忙阻止,“其实我打來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实在是太乱了,你能明白吗,”
王鹏点了下头,随即马上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要乱想,困难总会过去的,你这段时间就多陪陪你妈妈,替她排解一下吧,有事就和我联络。”
莫扶桑答应一声,又轻叹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虽然,莫扶桑反对王鹏去见雷琳,但王鹏在放下电话的刹那,还是决定要去见见她,他必须了解雷琳对自己和莫扶桑一事的态度。
只有确知莫扶桑不会夹在亲情与爱情之间为难,他才能放下心來,否则,他就需要重新考虑该和莫扶桑如何走下去。
王鹏手里夹着烟,坐在椅子里默默沉思着,此刻的他就像陷在一张大网里,各种各样的问題缠绕着他。
“滴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电话,电波的另一端传來纪芳菲轻柔的声音。
“王镇,今晚请我吃饭吧。”纪芳菲声音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在宁城嘉轩大酒店订了3018包厢,五点半希望你准时到哦。”
想着欠的情终究要还,王鹏尽管事情一大堆,还是答应了。
才放下电话,余晓丰就敲门进來,提醒他投资商已经到会议室了。
王鹏赶紧拿了笔记本与文件、材料去会议室,余晓丰立刻替他将茶杯续满,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
这次來的投资商确切來说是采购商更合适些,他们都是刘胖子替王鹏介绍的北方人,以前在边境一带做毛皮生意,现在国家对动物猎杀控制得严,加上沒有加工过的毛皮销路毕竟有限,便开始做服装生意,在南闽的订货会上认识了刘胖子,彼此來往合作了一段日子。
刘胖子前段时间受王鹏之托,带了工业公司下属曲柳毛衫厂的一批毛衣样品去参加订货会,一下就被这些北方客商看上了,并且要求來做实地考察。
王鹏走进会议室,就看到刘胖子与四名人高马大的北方汉子坐在椅子上喝茶闲聊。
“不好意思,接了几个电话,让你们久等了,”王鹏赶紧迎了上去,热情地与他们握手。
这四人中,一位国字脸、粗眉阔鼻的男人显然是打头的,热情地回应着王鹏,又是名片又是烟地递上來。
经过刘胖子的介绍,王鹏得知这个叫齐正虎的男人是彭城商会的副会长,其他三个男人都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因为齐正虎等人主要是來考察毛衫厂的,王鹏事先安排姜朝平、工业公司营销科科长梅伟良、曲柳毛衫厂厂长葛志浩都來参加会议,向齐正虎他们详细介绍了曲柳的毛衫行业发展现状、毛衫发展趋势,以及曲柳毛衫厂的基本情况。
开完会,由于下午还要参观曲柳毛衫厂和毛衫市场,午饭吃得很简单,只是由曲柳毛衫厂出面,在他们厂的食堂雅间,请齐正虎等人一起吃了简单的八菜一汤,由姜朝平、梅伟良、葛志浩作陪。
下午看了曲柳毛衫厂的生产情况,又参观了毛衫市场,齐正虎等人立刻震惊了,这样大规模的私营加工生产,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最重要的是这里生产的毛衣无论是式样、款式都是他们在北方看不到的时髦款式,普遍价格又不贵,引得他们流连忘返,频频驻足。
晚上,王鹏亲自在曲柳大酒家设宴招待齐正虎一行四人。
刘胖子提醒王鹏,齐正虎他们饭桌上喝酒很上劲,尤其是新认识的朋友,不喝趴下那是算不得朋友的。
王鹏为此晚饭的时候在工业公司多找了几个人作陪,免得真的喝挂了,也是一件难受的事,由于一心想着要为曲柳毛衫厂把齐正虎他们的订单拿下來,王鹏完全忘记了纪芳菲的邀约。
乡镇不比在城市里,四点多点,完成所有参观的齐正虎等人就被安排坐在了饭桌上,菜还一个沒上,酒刚倒满每个人的杯子,王鹏刚动了下杯子说了一句,“今天特别高兴齐会长一行來曲柳考察,我非常希望你们此行能有所斩获,”
各地酒桌风气不同,南方人一般都在冷菜上全、酒倒满后才开桌,北方人豪气往往上來就开喝,齐正虎听王鹏这话一说就把这当作了王鹏敬酒的潜台词,一下就把酒杯端了起來,等着王鹏敬酒。
看到这情形,王鹏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下不來台,就干脆先敬了酒。
主人已经敬了酒,齐正虎也立刻端了杯子开始挨个敬酒,王鹏一看好家伙,什么都沒吃呢,人家已经拿着个杯子把每个人都敬到了,与这一带先敬众人然后填肚子后再挨个敬酒的做法又完全不是一个样。
更要命的还在后头,齐正虎敬完才坐下,另一个就站起來依样画葫芦也敬了一圈,直到四个人全都这么敬完了,这第一轮的主客敬酒才算结束,王鹏看看桌上放着的两个一下空出來的白酒瓶子,一下明白这个喝酒也是有巨大的地域差异的。
菜上全的时候,已喝了两轮酒,王鹏的头已经开始发晕,有点招架无力的感觉。
好在工业公司叫來的那两位特别能喝,看王鹏有点不在状态了,也有意让他们帮忙挡着,立刻都开始围着齐正虎他们四个轮番上。
王鹏这才得空,大着个舌头与刘胖子聊了一会儿,嘱他无论如何要帮着搞定齐正虎等人,把订单拿下來,为打开北方市场做个铺垫。
别看齐正虎等人酒喝得热闹,人却清醒得很,王鹏这边与刘胖子说话,他听了个正着,立刻插进來说:“王镇长,其实你想打开北方市场也不难,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先给我们铺货,货清结账,我保证给你在彭城将你们曲柳的毛衫名号打响來,否则我就不姓齐,”
王鹏酒虽喝得上头,心里还是很亮堂的,这一大批货铺出去可不是小事,别说齐正虎等人到底是不是守信的商人,光说签了合同还有许多赖账的,这种事万不可轻易答应,但由此王鹏也估计到了齐正虎的谈判目标。
于是,嘴里打着哈哈与齐正虎又喝上了酒,实质的话他最后一句也沒有接。
正喝得酒酣耳热,姜朝平过來附在王鹏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王鹏一下瞪大了眼睛,连说:“糟糕,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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