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小宅,后巷。
一条阴影渐渐走出来,眉宇带着英气的女子看着那辆马车远处若有所思,双唇轻抿。
*
京城,宋府。
春至,树木再次染上绿意,地上的草长莺飞还夹杂着几朵小花随风摇曳,湖边柳絮纷飞倒映在水波上扫出无限涟漪。
宋子卿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只有灰霾,回来两天了,娘亲每次来看他都是劝他打掉孩子,说温秀英一直惦记着他不介意他曾是人夫,只要他肯那么她便再娶。
一群人走进院子里,为首是宋子坡,他又是那个傲慢刁蛮的宋府大少爷了,身上依旧穿金戴银,两颊涂了浓浓的胭脂红得像那炮衣。
“哟,弟弟,才回来两天而已,怎么就像只孤魂野鬼一样。”宋子坡得意的看着他,他的黑眼圈依旧那么浓重,身体还是那么的消瘦与孱弱,眼神暗淡无光,唇似白纸毫无血色,整一个阴曹地府爬上来的鬼魂一样。
宋子卿置若罔闻,他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所有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宋子坡也习惯了他这副凄凉的模样,缓步走去坐在他的对面,看着那双空洞的眸子道“弟弟你这又是何必呢?哥哥我都放开了,昨天我还答应了娘亲给我安排的亲事,嫁给城里的玉商之女,还是正夫呢。”
宋子卿不作声,他又道“董玉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寡夫么?现在温大也不嫌你曾是人夫也不嫌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只要你打掉了孩子,那么你就一样是温大的宠夫,你不就是想找个人疼爱嘛,除董玉外,温大对你也是一片真心的。”
宋子坡极力劝说着,除了是因为宋桐的吩咐外心里还存有一份私心,若是将来董玉回来了,当她知道宋子卿另嫁她人时,她又将会怎样的痛心呢?
他真的很期待看到她那时候痛苦的表情,亦要见到宋子卿另嫁之后又有何颜面来面对董玉。
“我要等她回来。”许久之后,宋子卿才木纳开口道,眼睛里满满的执着。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与我心里也非常清楚,她这次可是凶多吉少了。”宋子坡嗤笑着。
宋子卿轻抚心脏,幽幽道“它在告诉我,玉一定在某个地方也想念着我,我能感受到的。”
“它?哈哈,真是愚蠢至极。”
“是它,它告诉我玉也在想我,我真的感受到!”宋子卿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死死盯着宋子坡看。
宋子坡一怔顿时忘记了要说什么,他想凑近一些看清宋子卿眼中的那份坚定与执着,虽然眸子不再明亮了可却燃起一簇微弱的星火,有些轻微的灼目。
宋子坡撇过脸不再看他,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皱褶转身就要走出院子,就在院子门口处突然停下来了,似是提醒般的说了一句“希望你不会傻到连安胎药也分不清楚。”
说罢便领着几个侍从离开了,他脸上闪过懊恼的表情,不过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董玉,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宋子坡意味不明的勾出一道微笑,正如阳光照射下来的那么绚烂。
宋子卿一直咀嚼着宋子坡留下的那句话,心顿时沉了下来。
下午,侍从端来一碗安胎药,宋子卿接过慢慢递到鼻子处细细索闻,气味似乎不一样了。
这不是安胎药!
宋子卿抬眸看着一边上紧紧盯着他服药的男子,他眼中闪烁着诡异。
‘啪啦’一声,装着黑色液体的碗子碎在地上,溅出来的污迹也让他衣袍上染有,他怒斥着“滚!”
侍从吓得一跳,忙说“二少爷,小的再去煎一碗过来。”
宋子卿嘶吼道“你跟她们说,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一定也不活了。”
他要与孩子共存亡,谁也不能伤害董玉唯一留给他的骨肉,这是他的宝也是他的命,谁敢伤害他的孩子,他绝对要跟她们拼命。
侍从没想到向来柔弱的宋子卿居然会有这么激烈的一面,眼睛里焚烧着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执念,似乎谁敢做出冒犯他的事情,他就跟那人一起下地狱。
“是…是…”侍从低头连说,撒腿就跑出去了。
事后,宋桐听了侍人的报告,她紧皱眉头。
“佟管家,你说卿儿这孩子是不是变了?”她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问。
笔直站立着的佟媛,从容一笑说“二少爷也许没变,也许是真的变了。”
宋桐无奈的摇,说“我一直也不了解这孩子,其实这孩子的心藏得更深,他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便变得坚强起来了,我也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佟媛道“家主也是为了二少爷好,二少爷会明白的。”
“你说我为他好,他领情吗?”宋桐深深凝视着佟媛问着。
佟媛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
宋桐见她不说话,带着沧桑道“国馨啊国馨,你生出来的好女儿啊。”
静静的书房里,只有宋桐手指敲击着书桌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无比沉重。
“我不能让卿儿成为寡夫,若十日之后董玉再不出现,那我就当她死了。”她厉声自语着,随后朝佟媛道“佟管家,十日之后便强行打掉卿儿肚子里的孩子,他若想寻死,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是,佟媛明白。”她弯腰应道,心里也知道这是宋桐的底犀若董玉真的没有出现,只怕二少爷难逃此劫了。
*
狼山,地下城。
天香楼的大殿已经布置好嫁娶的装横,整个大殿的地毯都换上红色的,梁上挂着几盏红灯笼,所有黑木柱子上都贴有双喜字,而大殿高堂的位置墙壁上更有绝配喜联,喜联前的桌案上摆放着正点燃的红烛,烛泪不断流下来。
董玉冷漠的坐在站在铜镜前,自己一身喜服称出英气不凡,俊美的五官似刀削出来一般,轮廓因她此时冷凝的表情而更加刚毅,两眉被画出粗浓如剑峰,直插云霄。
另一边厢房,凤惊羽心怀喜悦与激动,他眉宇眼已没有那样阴戾的笼罩,舒展下的一双凤眸里如同点缀宝石般的夜空,有种朦胧的美感,青丝盘起露出洁白如玉的脖子,琐骨完美的凸出来显得性感,盖上红盖头便抿嘴轻笑。
“吉时到~”响亮的声音喊起来,董玉便推门出现,守在门外的几名男子见了董玉经装扮后的俊美皆含羞低头。
“少主,请迎新郎子出门。”站在董玉身边的男子提醒着。
“嗯。”她略有些冷淡的回答着。
房里的凤惊羽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透过红盖头的缝隙能见眼前走来一双喜红鞋子,他心中一动,而后董玉那只略有茧的手握上他的手,牵着他便走出房间。
来到大殿,秦澜就坐在高堂上,眉开眼笑的看着那一对佳偶,满是皱纹的脸因笑容的扩大而更加貌丑。
董玉牵着凤惊羽的手来到大殿的席前正中央,这时便听到最熟悉不过的台词“一拜天地~”
她眼睛毫无情绪的照着那台词做了应该做的动作,最后是掀开新郎子的红盖头,她看着那张美得让天上星月都失色的容貌,简直是毫无瑕疵,每一道线条都是天赐般的完美,美得令人窒息,更是难分雌雄。
“呵呵,瞧玉儿看见羽儿这样美丽都失态了。”秦澜见董玉居然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凤惊羽,连送入洞房这声响起都没有任何动作。
董玉敛去眼中的惊艳,她觉得凤惊羽真的是一只降世的妖孽,到底还是不是人?
她牵着凤惊羽回到房间,她脱去繁琐的喜服,凤惊羽见她一回到房间就马上脱衣服,脸上带着诱人的红润。
“瞧你猴急样。”他娇嗔了一句,董玉听了身子一僵不知道怎么回答。
终于将身上的累赘脱掉,径直走到凤惊羽面前伸手帮他拿下头上的各样首饰,他一直垂着眸享受她有侍候。
三千青丝因发髻被拿下而如瀑布般垂落,滑过董玉的指尖,董玉渐渐靠近凤惊羽,眼中只有深邃的光芒,看不清任何情绪。
“羽儿,你爱我吗?”她的唇凑到他耳畔问,一张一翕的轻轻磨挲着耳珠。
“我爱玉娘。”他眼中渐渐覆上迷离,表情柔媚。
“我知道了…”她说罢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一直抚在他脖子后的手骤然亮出一支银针,精准的插入脖子后的睡。
凤惊羽没有了任何知觉的栽入董玉怀里,她将他侧放在,她便躺在他的身旁和衣阖眼。
只要银针不拨出来,他便一直处于昏睡中。
*
清晨。
董玉醒过来看了看身旁的凤惊羽,把他身上的被子再盖紧一点,待看不出任何不妥便起来穿戴整齐。
推门出去对守门的侍从道“不用进去侍候了,就让少主夫睡到自然醒吧。”
侍从点头继续站在一旁,董玉便朝着秦澜的房间走去。
守在秦澜房门外的侍从见董玉来了便轻轻推开门,董玉径直走进去,在纱帘前跪坐着道“孩儿给爹请安。”
“怎么就你一个?”秦澜挑起眉头问。
“是孩子让羽儿多睡会儿的,昨晚…累着他了…”董玉故作窘迫说,言语间满是暧昧。
“哈哈,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秦澜笑着说。
“爹,昨晚我与羽儿商量过了,打算今早就回去休掉那夫。”她一脸严肃的说着。
纱帘里的秦澜并没有马上说话,可董玉还是感受到来自他的审视。
“好吧,爹派两名侍从给你,一路上好让他们照顾你。”
“是,谢谢爹。”董玉暗暗冷笑,不就是两个监视器罢了。
“嗯,早去早回吧。”秦澜似乎有些乏了,话语有些懒洋洋的缓慢。
“那爹好好休息,孩儿退下了。”
*
狼山山脚下,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停靠在树荫底下。
“少主,向哪边走呢?”身穿绿衣的侍从问。
“走西边。”她伸出手指漫不经心的指着西边。
“是。”绿衣侍从策着马就向南边驶。
春天来了,绿树又成荫了,绿油油的叶子一片又一片的形成遮天蔽日的情景,把林间小道都裹起来似的,就像走在隧道似的。
“在旁边停下来吧,找点东西来吃。”董玉命令着。
红衣侍从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董玉道“少主,这里有一些干粮。”
“我不想吃这个,你去打只兔子回来吧。”董玉丢下一句话便吩咐着。
红衣侍从与绿衣侍从暗暗对了一眼,红衣侍从便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施以轻功去捉兔子去。
董玉抱着自己的包袱走到湖爆拿出火折子就生出个火堆,再拿出刀子在湖边清洗着,绿衣侍从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看她有没有哪不妥。
红衣侍从捉回一只兔子,董玉接过手起刀落就让兔子不再挣扎,拨掉兔毛豁开肚皮拿出内脏,把兔子清洗干净用树枝架起来朝火堆走去,开始烤兔肉。
两名侍从待在一旁只是沉默的注视着董玉,董玉并无任何异色,神色自然的弄着手上的兔子肉,烤出了美味油香的味道,待兔子肉熟了后便拿出包袱里早准备好的碟子装上。
“你们也过来吃吧。”她把装有兔子肉的碟子端放在草地上,却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董玉笑着说“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在兔子肉里下毒吧?”
见他们依旧不动便自己先拨下兔子腿寒进嘴里,吃得滋味,她含糊不清道“真的不吃?好吃呀。”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秒,见董玉自己也有吃便也都走过去,他们闻到兔子肉的香味早早就想吃了,但又怕董玉使坏,因为楼主吩咐过他们要小心谨慎。
董玉见他们吃了便笑意更深,吃完一只兔子腿便拿出包袱里的水囊喝着。
“好吧,我们继续上路了。”见他们吃饱了便说。
“是。”他们异口同声道,刚站起来便摇摇欲坠,眼睛里全是惊讶便晕倒在地。
董玉拿着手上的水囊又喝了几口,水囊里的水事先就放了的解药。
本身她是没有在兔子肉上动手脚,只是那装兔子肉的碟子早沫上了,她早预料到自己会被紧盯得无法下药,才想出这招。
走回马车旁,她伸手狠狠拍打着马屁股,那马朝西边狂奔而去,留下一路的马蹄印子。
她转头看向北方,那才是落水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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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萫冰水】的鲜花,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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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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