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帮忙的乡亲回去了,只有二叔和二婶留在医馆照顾周正慧和欧阳悦儿。午饭时分,周正慧醒来。医馆的大夫送了两碗白米粥给欧阳悦儿和周正慧吃。吃过午饭,周正慧坚持在回乡下。因为她心里清楚,这里多呆一天,就得多花一分钱,她现在身无分文,叫她如何能安心带下。
在周正慧的坚持下,二叔和二婶只好呆着她回去。
二婶扶着周正慧在医馆外面,二叔在屋内付钱。大夫算完医药钱,一共110文,二叔皱着眉头,这么多钱,他们哪里能够拿出来。
二叔站在柜台前,扭捏地抹着腰包,过了许久才掏出70文。大夫看见只有70文,心里明了。吩咐学徒只拿了一包药给二叔,二叔无奈地点点头,脚步沉重地走出医馆。
欧阳悦儿远远地看见,原本四包药,现在只有一包药。欧阳悦儿什么也不能说,二叔为自己家做了这么多,她还能强求什么。
欧阳悦儿跟在二婶后面,二婶见二叔出来,没有多问,只是扶着周正慧往家里走。
气氛十分冷清,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两边树上的虫鸟叫个不停。刚刚走出镇子,二婶怕周正慧走得太久,会累着,便问道:“大嫂,要不要休息一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周正慧。周正慧摇摇头正想说道:“不用。”
突然一个男子跑了过来,看见二叔欧阳兴手里的药,二话不说,抢了就跑。这时候大家才回过神来,是欧阳必。欧阳兴一把向前抓住欧阳必手里的药,朝着欧阳必吼道:“你干什么?”
欧阳必想甩开欧阳兴的手,欧阳兴的力气比欧阳必大,欧阳必摆脱不了欧阳兴,怒骂道:“你管我干什么,这个贱人死了就算了,还学有钱人家抓药吃,我怕她一身贱骨头,吃了会死人的!”
欧阳兴也怒了,大吼道:“大哥,你疯了吗,连药你也抢!”
欧阳必得意地说:“这么大一包药,再差也值三五文钱,能让我过几把手瘾了,你快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欧阳兴瞪着眼说道:“你要这么个不客气法?”
欧阳必看了一眼欧阳兴,二话不说,一脚朝着二婶张兰踢去,欧阳兴一紧张下,松开手,去护二婶。欧阳必见手上一松,抱着药包就往镇里跑去。欧阳兴看着欧阳必跑开,正准备去追,却被欧阳悦儿拉住。欧阳悦儿含着泪对欧阳兴说道:“二叔,你让他去吧,就算你把药追回来,最后还是会被他抢去。就这样让他拿去,至少我和我娘会少挨一顿揍。”
过往的行人看到发生的事情,开始指指点点,有认识他们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周正慧看到别人的议论,害怕地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家里走。二叔和二婶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说不出一句话。
回到村上,二叔和周正慧各自回家。欧阳悦儿刚回到家中,就看到陈秀敏坐在家里,等着周正慧。欧阳悦儿惊讶地看着陈秀敏,她来干什么?
陈秀敏嫌弃地看了一眼全身是伤的两人,随即站起身,将手上一个竹筒扔给周正慧,鄙视地说道:“这是外伤药,你们留着慢慢用吧,周正慧你的烂事搞完没有,搞完了就和我去干活!”
“好,好。”周正慧赶紧回答。
“那走吧。”陈秀敏大摇大摆地离开屋子,周正慧赶紧跟上。欧阳悦儿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娘,都怪自己太小,什么也不能做。欧阳悦儿也跟在其后。
陈秀敏斜眼看了看欧阳悦儿,没有说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一进屋子,陈秀敏就将抹布扔给周正慧,坐在凳子上,乐悠悠地说道:“做吧。”
周正慧拿着抹布,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打扫屋子。欧阳悦儿痴痴的站在一旁,一点也不懂为什么周正慧要帮陈秀敏干活。
周正慧利索地抹完桌凳,又开始洗碗。欧阳悦儿看见周正慧干这些事情很利索,对这里的事物很了解。欧阳悦儿心里有些明了,看来周正慧经常干这些!
欧阳悦儿看着周正慧顶着身上的伤,忙完一切。她忙碌的身影在灶间转动。直到菜香传进欧阳悦儿的鼻子里,爷爷奶奶从田间回来,走路的声音传进欧阳悦儿的耳朵里。欧阳悦儿看见周正慧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站在一旁等着。
欧阳悦儿如木头一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四叔从身边走过,撞到欧阳悦儿的肩膀,欧阳悦儿完全没有知觉。
周正慧看到所有的人都坐下,摆好碗筷。给每个人盛饭。老爷子看也不看一眼欧阳悦儿,嫌弃地端着碗,吃了起来。
周正慧趁着所有的人都在吃饭,便在灰暗的油灯下烧开水。
看着周正慧这个傻女人做这么多事情,欧阳悦儿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欧阳悦儿的眼泪沿着脸庞不停地滑落。看着周正慧洗完,给她们一家四口洗脚,服侍陈秀敏睡觉。
周正慧看到桌上剩下一些饭菜,而大家都睡去了,只有老爷子还在厨房抽着旱烟。周正慧胆怯地向老爷子问道:“爹,还剩下一些饭菜,你让我和丫头吃,好吗?”
老爷子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将烟袋放在一边,站起身,将桌上剩下的才和饭倒在一起。周正慧脸上露出期盼地笑容,抬起双手,准备接着。老爷子却冷冷一笑,转身想屋外走去,顺便将烟袋也拿在手上。周正慧惊讶地看着老爷子将饭菜端出去,没有多久便空着碗回来。
老子回来后,对周正慧嫌弃地说道:“饭菜我倒掉也不会给你们母女两吃!”老爷子说完,便吹熄油灯,自己摸黑回屋睡觉。
周正慧要紧牙,搂着欧阳悦儿往外面走。周正慧来到屋外,看见路边的剩菜剩饭,一直发呆。
欧阳悦儿发现周正慧没有离开,而是盯着脚下的东西。欧阳悦儿不解地蹲下身子。欧阳悦儿站了许久,脚也发麻了,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蹲下。欧阳悦儿借着明亮的月光,才将地上的东西看清楚。原来是老爷子倒掉的剩菜。欧阳悦儿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想了想,开始用手抓起地上的剩菜往嘴里塞。可是饭菜里面还夹着老爷子的烟灰,呛人的味道充满欧阳悦儿的嘴中。欧阳悦儿难受地咳嗽起来,把才吃进嘴里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欧阳悦儿含着眼泪看着周正慧,可怜兮兮地说道:“娘亲,菜饭里面有爷爷的烟灰,我真的吃不下去,可是我好饿,娘亲,我好饿!”欧阳悦儿很想站起身抱着周正慧。
周正慧流着眼泪,看着这一切,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无用,连孩子也陪着她受苦。难道又带着丫头去二弟家讨吃的吗?二弟为了自己,把所有的积蓄都给自己看大夫了,难道自己欠二弟的还不够,还要去找他们吗?周正慧很想抱紧丫头,可是,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灾星,她好怕自己这一刻抱住丫头,下一刻丫头又得陪着自己受苦。周正慧想起丈夫当初要将丫头淹死,自己就不该阻拦,或许丫头死了,下辈子可以投胎做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用和自己一起受苦。周正慧痛苦地流着眼泪。这一刻她真的好想抱着丫头,投进大河里,做一对鬼母女。
“卑贱的东西,你们只配吃这些!”老爷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老爷子还不解气,继续说道:“不想饿死,你们就吃呀!”老爷子端着油灯走了过来,朝着饭菜里面吐了一口沫,然后说道:“吃吧,吃吧,下贱的东西,吃死你们!”老爷子说完,还不解气,继续朝饭菜里面吐沫。老爷子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周正慧,想看着她们吃下这些东西!
周正慧懵了,下一刻她大叫起来:“爹,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你们逼死了三郎,又要逼死我和他的孩子,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
老爷子听见周正慧这样的话,愤怒地拿起手里的油灯向周正慧砸去,嘴里骂道:“你个丧门星,你个扫把星,不是你,荣三娃会死,你们做的苟且之事,对得起谁?”
周正慧躲过老爷子砸来的油灯,怒道:“爹,难道您真的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吗,难道你真的要我会娘家求我祖父吗?”
老爷子听见周正慧的祖父,心里扑通直跳个不停,他吓得直骂:“你早已经和你娘家的人断绝关系,你认为你娘家的人还会认你,下贱的东西!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不得好死!丧门星!”老爷子一边骂,一边往屋里走去。
周正慧惨笑。她真的是个丧门星吗?
欧阳悦儿想站起身,可是刚刚站起来,因为饿了太久,感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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