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斯就来到了扶良宫。先是将太子印信交给了我,然后安排人将扶良宫的匾额撤下,更换为太子宫,又将太子属官一一任命。
其余人在外交接,我将李斯让进屋内。
落座之后,李斯率先开口道:“今天起,殿下就是大秦的二世储君了,恭贺殿下。”
我拱手道:“尚需丞相教诲。”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的本分。目下《秦律》已经校对完毕,呈送皇帝。皇帝之意让殿下尽快熟悉政事,监督骊山陵和阿房宫的修建,《秦律》之事便不劳殿下费心了。”
想必嬴政已经跟李斯商议过了,我也没多说什么,微微笑道:“无妨,只是一时兴起,一切遵父皇之令。”
“对了,嬴越一案可有眉目了?”我随口问起嬴越的事情。
李斯没有隐瞒:“其实皇帝早有察觉,不然不会在朝会上直接将李卓和嬴越下入诏狱,昨晚廷尉已经对两人进行审讯,根据供述确与楚国余孽有关联,现已有17人被捕,余者皆在审讯。”
这让我有点吃惊,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有审讯结果,而且还抓了17个人,这效率也太高了,我不由惊奇道:“这么快?”
李斯倒是没有自得:“殿下以往对刑狱虽有了解,但想必没有真正经历过诏狱。普通刑案会将犯人下入咸阳狱,由咸阳令进行查办,只需将查办结果交由廷尉审验,廷尉审验无误即可结案。
但像谋反、通敌、巫蛊、年俸900石以上官员触犯律法,或皇帝亲自诏令查办的案件才会交到廷尉直接查办。对于这种大案,无论何时交办廷尉都要当时审理,无分昼夜。”
“难怪,丞相出身廷尉,又主持《秦律》修订,果然对刑律极为精通。”我夸赞道。
李斯笑道:“殿下谬赞,如今的廷尉蒙毅乃蒙恬将军之弟,又得皇帝多年教诲,臣比之不若也。”
“蒙家不愧为世家,辈出大才啊。”我感叹到。
李斯笑容一顿,接着恢复正常:“不错,蒙家实乃国之栋梁。”
‘看来李斯和蒙家果然不太和睦啊,李斯从小小客卿一路走到如今丞相之位,固然无法与这些世家的根深蒂固相比,也在情理之中。’
心中念头微动,我让兰儿和侍从退下,提起了关乎命运的两件事:“此番还有两件事要请教丞相,还请丞相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殿下请讲。”
“一是关于父皇东巡一事,我颇有些担心。”我忧虑道。
李斯沉吟良久,叹息一声:“不敢欺瞒殿下,臣也有此担心,皇帝的身体臣不敢多言,路途遥远,所需钱粮臣具可安顿,然太医令实在平庸”
其隐藏的含义不言而喻:嬴政讳疾讳医,虽然杀了一批方士,生病仍然只服用丹药,再加上这次东巡路途如此遥远,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个问题,但凡跟嬴政接触较多的人都看得出来。
李斯敢说出这话,已经下了很大决心,如果再让他说明白点,就有掉脑袋的风险了。但他又不得不说,嬴政作为他最大且唯一的靠山,如果嬴政死了,他李斯能不能活得下去就是个未知数了。要知道,李斯一个楚国出身的客卿做到秦国的丞相,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而且得罪的大多数还是门阀世家。
“且等嬴越一案了结吧。”我也没有过多延伸这个话题。李斯的话传到嬴政耳朵里可能会砍头,我的话传到嬴政耳朵里也不见得能活下来,私下议论皇帝生死可视同谋反,更何况是疑心病极重的嬴政!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阿房宫和骊山陵的建造,丞相可有何建议?”我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李斯这次倒是痛快:“骊山陵殿下大可不必担心,大秦的刑徒基本都被发配至骊山修筑陵寝,除此之外,还有部分通过徭役征发的黔首以及匠人,不必担心人力问题。
骊山陵由章邯主掌,此人原为左中侯,因为某些原因被发往骊山,现为左校令,表现尚可。
至于阿房宫,待查明嬴越一案,臣立即将所缺民夫补足,此事已向皇帝禀明。”
‘又一位中流砥柱出现了’听到李斯的话,我更在意的是章邯!
从史书记载来看,此人的为将能力要远强于干土建。历史上是在二世时以少府身份第一次出现,然后带了七十万刑徒军所向披靡,可惜还是无法打败“其之神勇、千古无二”的项羽,巨鹿之战被击败后受到秦二世和赵高的责备,随后又经历漳水之败,最终在司马欣和陈馀的劝说下投降项羽,被封为三秦之一的雍王,建都废丘。后在与刘邦的废丘之役中兵败自刎。
‘要尽快了解一下章邯还是不是那个章邯,如果是的话必须要把他纳入核心中来,这种人才不能浪费啊’。心中大概有了想法,我向李斯拱手道:“多谢丞相赐教,那便有劳丞相了。”
李斯连忙回礼:“臣之本分。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
嬴政刚刚册立我为太子,李斯在太子府待的时间长了难免让嬴政多想。念及此处,我起身拱手道:“既如此,丞相且先去忙。”
送走李斯,我走向前殿处理一下身份转变之后的事。
而就在两天后,嬴越一案终于有了结果,只是此案牵连之广、量刑之重着实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封建社会,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古代大案的恐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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