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托惊讶地看着死去的笃堂,只是怔了一瞬,立刻看向张良。
“御史大夫,这”
张良摆手道:“把他拖出去。我看此人中毒已久,应该是定时服用解药得以缓解,如今被抓,没有得到解药,死了也在情理之中。”
随即起身道:“多谢贵使相助,此处的事情已无需劳烦贵使,我这里还有些事,就不送了。来人,代我送贵使。”
拉托躬身道:“御史大夫若有其他需要,随时召我。告辞。”
言罢转身出去了。
杨赤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下官怀疑笃堂是故意装作不知,而后吞毒自尽!要不要派人跟着拉托?”
张良摇了摇头:“他没有问题。”
“御史大夫何以判断?”
张良没有解释,随即起身道:“我要再进宫!”
话音落下,门外突然有人禀报:“御史大夫,有人求见!”
张良蹙眉道:“是谁?”
“来人说是御史大夫的家仆,有急事要见御史大夫。”
张良沉吟了一会儿,摆手道:“这是我的私事,你们都出去吧。让他进来。”
“下官告退。”
堂中只剩下张良稳坐在那里。
不过片刻,门外进来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扬,扔到人堆里很难记得住他。
可张良见到此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男子躬身道:“东晓见过御史大夫。”
张良双眸闪着寒光,冷声道:“你不想活了?”
东晓态度恭敬,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敬意。
“我敢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张良沉声道:“说。”
东晓抬起头,讥讽道:“御史大夫,呵,如今御史大夫贵为三公,莫非忘了以前的事?”
张良忽地起身,强压怒火道:“说事!”
东晓不再激怒张良,淡然道:“你为什么抓那些人?”
“他们已经被怀疑了,必须要抓!”
“谁怀疑的?”
“净室和月鼎!”
东晓变了脸色,沉声道:“张良,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张良死死地盯着东晓。
东晓不甘示弱,瞪着张良:“月鼎算什么东西?从来没入过我们的眼!至于净室?当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手下败将而已!就凭他们,能发现我们的人?别是有了家贼吧?”
张良刚要发怒,转瞬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不错,的确有家贼!”
东晓眼神微眯,双手下垂,冷冷道:“是谁?”
“长城!”
东晓的手停在了腰间,沉声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良冷笑道:“这么多年了,净室都偶尔有叛变的,你们就那么自信不会有人背叛?”
“具体是谁!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发现了,并且已经告诉了中车府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冒着被皇帝怀疑的风险抢下这个无关痛痒的刑案?就是为了借此机会尽快查明那个人!”
东晓还是有些不信:“中车府令孟合?哼!他不如刑中,远甚!”
张良不耐烦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要么让我继续把那个人揪出来,要么就用你腰间的利器杀了我!”
东晓的手从腰间放下,淡淡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查不到那个人,你最好在我来之前给自己一个痛快!”
张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滚吧,别牵连到我!”
东晓也不生气,笑道:“如果我出了事,你岂能独善其身,要是”
张良打断了他,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滚!”
东晓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正堂。
盯着他的背影,张良恢复了淡定自若的神态,起身向章台宫走去。
————
章台宫内。
冯劫和李由跟在我的后面看着地图。
“王劲、司马砺都没有消息传来吗?”
冯劫摇了摇头:“估计司马砺被阻在了秦礼一带,王劲的消息也要经过幼泽一带,大雪封路,很难将消息传出来。”
我蹙眉道:“这就麻烦了,章邯已经无法前进,西方只靠王劲”
李由沉吟道:“要不,传诏让景祝北上?”
我摇了摇头,否定道:“先不说诏令从咸阳绕道秦南洋到昆仑南半岛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昆仑南半岛的黔首正在习惯大秦统治的关键时刻,昆仑南半岛能不能彻底安定下来,纳入大秦的疆域,就在这一两年之内,景祝也不能离开。”
昆仑南半岛驻扎的秦军本来就少,即便北上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众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我摆摆手,三人重新坐下了。
沉吟半晌后,我吩咐道:“虽然不能让景祝北上,但从昆仑南半岛传递消息还是可行的,命人持朕的诏书经由秦南洋、昆仑南半岛下给王劲。”
冯劫点了点头:“天气愈发寒冷,还不知道暴雪要持续多长时间,从南洋虽然慢,说不定比等待雪停更快。”
“说起来,秦南洋的灯塔长城修得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习惯将五千多座灯塔称为大秦的灯塔长城,我也就顺着他们说了。
李由应道:“民夫都已经征发到位,正在调派船只将他们运到修建灯塔的地方。”
“好,你们去吧,朕的诏令写好后让孟合给你们送去。”
“臣等告退。”
两人出了门,正巧遇到张良。
“冯中书、李相。”
两人对视一眼,冯劫玩笑道:“御史大夫的差使办得如何了?我和李相可替你做了不少事。”
张良歉意道:“多谢冯中书和李相,快了,很快了”
两人看他心不在焉,也不多说什么。
“告辞。”
“冯中书、李相慢走。”
离开后殿,李由低声道:“不就是一则谣言吗?我怎么听说扯上了南阳冶铁府,还牵涉到了康居使者拉托?”
冯劫摇了摇头,背着手道:“张良此人曾经刺杀过皇帝,陛下找理由给他开脱了,而且信任重用,竟然让他身居三公高位。我接触他的时候,总感觉此人深不可测。”
李由笑了笑:“刺杀皇帝的人都能活下来,还身居高位,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的。”
“或许的确有大才,抑或且看这水面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波涛汹涌吧。”
李由蹙眉道:“冯中书以为,此事的确有蹊跷?”
冯劫呵呵一笑:“说不好,不过以张良的才智,不应该主动揽下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且还将芝麻大小的刑案办得如此声势浩大,我说没有蹊跷,你信吗?”
李由沉默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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