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晨一夜好眠。
睡饱了之后,感觉心情特别好。
心情一好,这食欲就大增。
一口气吃了五个水晶虾饺,喝了一碗七翠羹,又吃了两片酒醉鸭肝和一个玫瑰蒸糖糕。
“娘,我不吃了。”穆锦晨放下银勺。
“可吃饱了?要不要再喝碗山药粥,这粥味道还不错呢。还有花香藕,也还凑合,每样再来点,好不好?”宁氏温柔的问。
亲娘,您确定这不是在喂猪么?
穆锦晨暗叹。
她现在的饭量已经比同龄的孩子大了好不好?
如今这身材快和名字相称了。
“装不下了。”她只得拍拍滚圆的小肚子。
穆文仁轻捏了下女儿白嫩的小脸,笑着道,“圆圆,去院子里消消食,稍侯我们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嗯。”穆锦晨乖巧的应了,准备下来。
“小姐,慢点儿。”丫环白芷和白蔹忙上来牵她。
穆锦晨迈着小短腿出了屋子。
院子里有几棵桂花树,开得正热闹着。
闻着桂花甜甜的香味,她就想到了桂花酒酿细圆子、桂花糕等好吃的。
还有适合女子所喝的桂花酒,且桂花还能入药。
穆锦晨想到这,就让白芷她们有空时,采些桂花窖起来,留着日后用。
宁氏吃过早膳,与穆文仁一起,夫妇二人亲自将礼物细细查看了一遍,看可有遗漏之处。
准备妥当之后,二人就牵了穆锦晨的手,往嘉和堂而去。
宁氏的乳娘周嬷嬷带着白芷她们拿着礼物,紧随其后。
当他们一家人到达嘉和堂时,其他人都到齐了。
满满一屋子人,坐得十分齐整。
见到宁氏,穆文义夫妇与穆文礼夫妇暗暗咬了下牙,有些不情愿的起了身,对着她拜去,“郡主,大哥。”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对这些虚礼,宁氏倒不在乎,她忙笑着上前扶了甘氏与文氏。
“自家兄弟,免了。”穆文仁也扶了三兄弟。
穆锦晨笑眯眯的看着穆文义等人。
不经意间,对上穆瑜的眼神。
穆瑜也正看着她,双眼通红,好像在看仇人一样。
接受到她不善的眼神,穆锦晨弯着眼睛笑了。
见了礼之后,宁氏正准备让周嬷嬷将礼物拿过来,分发给大家。
穆文智忽然拍着穆文仁的肩膀,大声笑着道,“大哥,难怪这些年都舍不得回来呢,原来是娶了这样漂亮的大嫂。
娶了媳妇忘了爹娘,这句话可一点儿也没错呢。”
他口中与穆文仁说着话,但双眼却十分放肆的在宁氏身上打量。
穆锦晨皱了皱眉头。
父母私下聊天时,她曾听到,说汪氏特别溺爱四叔,将他养成了不懂礼数,顽劣不堪,常四处惹是非的德性。
为这,定远侯没少受气。
现在听他说话,观他举止,果真是个龌龊之徒。
定远侯立即沉了脸色斥,“老四,怎可对大哥大嫂如此说话,成何体统。”
其他人都盯着宁氏瞧。
想看她窘迫出丑发怒的样子。
这些话要是听在其他女子耳中,要么会难堪窘迫不安,要么生气翻脸骂人。
可宁氏听了,笑得爽朗,“四叔,多谢你的夸赞,嫂嫂我最爱听别人夸我生得美呢。”
而后对着定远侯低了低身子,“公公休恼,四叔这是夸我呢。”
直接忽略穆文智最后那句话。
孝不孝爹娘,大家都心知肚明着,何必多费口舌。
定远侯十分欣慰宁氏的大度。
对这四子,他真是头疼而又无奈。
穆文仁反拍了拍穆文智的肩,也笑了,“多谢四弟夸赞,你嫂嫂在我心中的确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当众夸妻子,他没半分难为情,十分自然。
穆文智见这句话没有起身想要的效果,有些失望。
本能的看了眼穆文义。
穆文义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他们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入穆锦晨的眼中。
她拉了宁氏的手,软声请求着,“娘,让我来分发礼物,好不好?”
“好,就让圆圆你来。”宁氏极宠她,对这个要求,怎会不答应。
大家按着长幼的顺序坐了。
穆锦晨笑眯眯的从周嬷嬷手中拿出一本书,迈着小短腿走向定远侯,“祖父,这是孙医仙的孤本,送给您。”
“孙医仙的孤本?”定远侯双颊顿时泛着红光,眼睛里光芒灼灼。
手捧医书,仿佛看到了世间罕见的珍宝。
给汪氏的是一尊象牙观音。
她信佛,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类观音像。
象牙制品在大周朝属于稀罕物,而用象牙精雕而成的观音像更是绝无仅有。
宁氏亲自捧了观音,放在汪氏面前。
看着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汪氏眉眼绽开。
这样的礼物,她无法拒绝。
昨晚还在想着,今日收礼物时,定要好好挑剔一番。
可现在,她无话可说。
“来,圆圆,这件小玩意拿去玩。”定远侯将孤本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然后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笑眯眯的递向穆锦晨。
“谢谢祖父。”穆锦晨奶声奶气的应了。
白芷忙替她端了匣子,入手有些沉。
她没有打开瞧,不知里面是什么。
定远侯也未让她打开。
除了穆锦晨一家外,其他人双眼中均露出了不满。
因他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特别是穆瑜,下唇都差点儿咬破了,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匣子。
这个匣子她认识,里面装着一件奇怪的乐器,只要转动它下面一个东西,就会自己发出美妙的声音。
她听父亲说过,这样东西是外国使者带来的,整个大周朝只有五件,四件在宫内,还有一件就是这个。
曾央父亲去向祖父讨来给她,可是祖父拒绝了。
没想到,今日大方的给了穆锦晨。
哼,气死人了!
汪氏也暗暗咬牙,在心里将定远侯好一顿骂,这东西她也曾讨要过。
她给了一套金镶宝石首饰给穆锦晨,共计八件。
穆锦晨拿了个小匣子,迈着小短腿向穆瑜走去。
她将小匣递向穆瑜,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姐,这是京都没有的东西,送给你。”
穆瑜正恼穆锦晨,听她说礼物是京都没有的,无异于火上添油。
她伸手夺过小匣子,狠狠砸向光可鉴人的地上,“呸,你一个低贱的蛮子,还有脸说自己的礼物京都没有……”
忽然没声音了。
匣子被砸开,里面滚出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琉璃瓶。
这是香露,大周还真没!
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宁氏身上。
定远侯锐利的眼神立马扫向穆文义夫妇,喝道,“老二!”
甘氏看向穆瑜,沉声道,“瑜儿,不可如此无礼。香桃,还不赶紧将礼物捡起。”
后边这话是对穆瑜的丫环香桃所说。
香桃忙去拾香露。
甘氏又看向穆文仁夫妇,“大哥大嫂,瑜儿年幼不懂事,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将这事给揭过去。
更是忽略了穆瑜称呼穆锦晨为蛮子。
他们不会告诉别人,这声蛮子是他们教女儿今日当众说的。
就是要当众揭宁氏的短,让她难堪。
宁氏端起菊瓣翡翠茶盅,优雅的轻啜一口。
将茶盅又放下,她抬眸直向穆文义夫妇,问,“二弟,弟妹,瑜姐儿这话是谁教的?”
穆文义微笑着道,“大嫂,孩子说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答非所问。
同时还隐指宁氏气量狭小,与一个孩子计较。
甘氏也道,“是啊大嫂,瑜儿不懂事,回去后我们会严加管教。”
宁氏弯着唇角笑了,“二弟妹这话说的没错,瑜儿只是六岁的孩子,哪知低贱和蛮子二字。
所以我才会问这话是谁教的,二弟妹你们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谁教的?是二弟妹你,还是二弟,又或者你们让他人教的?”
面色越来越冷。
语气也越来重。
定远侯暗暗点头,脸色越发阴沉了。
穆锦晨则站在那儿看戏。
她与父母早知这些人心里是瞧不起外祖的,方才一试,果真就试了出来。
她只负责激怒穆瑜,其他的由娘亲搞定。
而父亲,因着身份的缘故,也只能旁听。
甘氏做贼心虚,忙道,“大嫂,您误会了,怎会有人特意教瑜姐儿说这些浑话呢,也不知是在外面哪儿学来的……”
“啪……”宁氏将茶盅猛得一顿,娇叱,“甘氏,别以为他人都是傻子,今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回若还有谁敢这样骂圆圆,犹如此桌!”
她一掌用力劈向身旁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
“哗啦”一声巨响!
桌子塌了,变成一堆朽木。
菊瓣翡翠茶盅掉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之上,碎成几片。
金色的茶水汇成一支细流,向甘氏的脚旁流去。
屋子里顿时寂如死灰。
土匪,果然是土匪!
汪氏看着煞气凛然的宁氏,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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