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道长话说完后,微微一笑,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风清扬道:“冲虚道长虚怀若谷,令人好生佩服。”冲虚道长摇了摇头。
眼下风清扬还未出手,姜希夷便一剑胜了方证大师,先前又赢过冲虚道长,群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继续,抑或是如何收场。
少林和武当向来为中原武林泰山北斗,而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更是两派下一代掌门,两人实力可见一斑,在座诸人无一人敢说自己能完全胜过这两人。登时峰顶空地上,一片窃窃私语声乱起,却无人上前迎战。
姜希夷站在中央,冷眼一扫,道:“说好七人,还有五人呢?我若是没记错,按照刚刚说话的意思,剩下五个应当是五岳剑派的各个掌门才对。”
她说到“掌门”二字时,声音稍压,双眼盯着华山派掌门,目露寒光。
这时,忽听左冷禅冷森森地道:“此事是我五岳剑派门内事,还是不请各位江湖英雄看笑话了,诸位远道而来为的是见证五岳剑派新选盟主大事,还请诸位跟随嵩山弟子离去稍作休息,此事我等自行选另一处解决之后,再请诸位回到禅院。”
话说完后,左冷禅高抬手臂,道:“有请了。”
群雄见左冷禅满面寒霜,想到此事原本就与他们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一个个抱拳离去,不过片刻后,峰顶禅院门口就只剩下五岳剑派众人,和姜希夷风清扬一行。
左冷禅看向姜希夷继续道:“这位姑娘剑术确实高超,难能可贵,我愿领教姑娘高招,若是你能胜过我手中长剑,再谈下山一事。”
他话刚说完,走到场中,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听得嗤的一声响,长剑立刻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他右手伸出,挽住了长剑。这一手悦目之极,而其左手一按剑鞘,便能以内力逼出长剑,其内功之深,当真是罕见罕闻。嵩山门下弟子大声欢呼,五岳剑派其他弟子也是不禁喝彩。
风清扬见状心里一凛,两人虽相处不久,但他也能感受到,姜希夷性子刚强,这种人最是受不得激,现在夺得华山掌门之位的贼人必定同五岳剑派众人说过她实力强劲,现在群雄退去,这些人只怕是想以车轮战耗费姜希夷体力后,将其铲除,然后一齐动手,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想到此处,迈上前一步,道:“在下愿领教阁下嵩山剑法。”
原本风清扬应该称左冷禅为‘左师兄’,可现在他却称其为‘阁下’,断绝决裂之意溢于言表。
姜希夷微微摇了摇头,道:“无妨的,这位掌门不是说要领教我高招吗,那就让他领教领教便好了。”
旁边一位嵩山弟子厉声喝道:“我派左师伯剑术通神,乃是嵩山派数百年罕见的奇才,你这小丫头休要胡言乱语!”
姜希夷盯着左冷禅,一字一字道:“既然如此,不知这位掌门跟方才的大师和道长比起来,孰强孰弱?”
左冷禅心中大怒:“你这小女娃,敢上嵩山派挑起事端,已是大胆至极,此刻居然还敢口出狂言,你如此说话,简直是将我姓左的视若无物。”口中却冷冷道:“倘若姑娘取不了姓左的项上人头又该如何?”
姜希夷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要你的人头,我要你的人头又有什么用?”
左冷禅冷哼了一声,心想道:“想必方才方证和冲虚二人必定都是轻视了这女娃才会输于她剑下,一介女流,如何能懂剑术?眼下若是胜了这赢过少林武当未来掌门的小丫头,我嵩山派在江湖中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若我败了,决计不能令他们下山去。”
他唤来一门下弟子,打了一个手势后,那弟子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峰顶。
而后,左冷禅伸出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握住了剑尖,右手一松,长剑突然弹起,剑柄在前,不住晃动,说道:“多说无益,进招罢!”
左冷禅露了这首绝技,五岳剑派中人登时为之耸动,左手使剑已然极不顺手,但她竟然以三根手指握住剑尖,以剑柄对敌,这比之空手入白刃更要艰难十倍,以手指握住剑尖,剑刃只须稍受震荡,便割伤了自己的手指,哪里还用得上力?
他使出这手法,固然是对姜希夷依然存有轻蔑之心,心中也因她的态度大为恼怒,存心要用这一手惊世骇俗的手法威震当场。
姜希夷恍若不见,缓缓道:“分明是你们一直在说话,反而来说我多说无益。”
左冷禅嘴角边露出一个冷笑,潜运内力,手腕一抖,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而后左手向外一分,左手长剑向右掠出,他使得这一招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意思说要打便打。
姜希夷不明其中缘由,双手拢于袖中,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左冷禅一动不动。
在场大部分人似乎都忘记了,方才姜希夷那惊艳一剑,此刻见她剑不拔,招不起,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还以为她是被左冷禅一手内功震慑于当场,嵩山门下弟子大喜,眼下从二人声势姿势来看,左冷禅是必胜的了。
左冷禅突出一剑,自上而下直劈下去,携有石破天惊的气势,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这一剑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仿佛开山劈石一般,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的淋漓尽致。
忽然,他只觉眼前一道白烟,原地升起,飘散空中不见,他一剑落下,劈了一个空。左冷禅急忙回身,见到一条白色人影如风一般掠来,身法之快,无与伦比。
随后锵的一声响彻峰顶,一道寒光宛如惊虹掣电,经天而来,一闪便到了跟前,大有划破天地之势。
左冷禅大惊失色,倒退数丈后站定避开了这一剑,等他终于看清那人影时,姜希夷站在他先前站着的地方,手上软剑剑光四射。此刻他才终于承认,此女子确是劲敌,若再轻视于她,只怕要输。于是当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用的是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嵩山弟子都学过这一招,可是谁能用的如他这般气势雄浑?
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看似活物一般,登时采声大作。
姜希夷继续前进,她剑锋一展,身随剑走,从后往前,自左向右,盘旋半圈后,突地轻飘飘挥出一剑,寒光直削左冷禅肩头。
左冷禅忽然将长剑交于右手,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这一掌笼罩了对方上盘三十六处要穴,那一剑守中带攻,意图抵挡姜希夷那一剑,二来若是姜希夷闪避这一掌,登时便受到剑伤。
姜希夷软剑一挥,手腕一抖,剑风划破掌风,点点剑花暴雨般洒了出来。
刹那之间,但见森寒剑气直冲霄汉,匹练般的剑光漫天飞舞,一柄软剑如有千锋。
左冷禅暗暗吃惊,见她剑术开阔凌厉,身法却轻灵敏捷,也不知是哪一派哪一门的武功,却比任何门派的武功都要奇诡,他连忙收回左掌,提剑格挡。
反观姜希夷白衣飘飘,剑光霍霍,剑势连绵不绝,但身法剑式之中自带着一种潇洒俊逸的风度。只见她出剑越来越快,一剑未了,一剑跟出,人剑几乎何为一体,将左冷禅团团围住。
左冷禅只要想往一处遁走,如月光倾泻一般的剑光,便立刻将他身形拦住,跟着再挥出三剑。
峰顶围观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气,生怕惊扰到场中两人。
忽然,姜希夷道:“你嵩山派的剑法我看够了,我不想同你再打了。”
嵩山弟子听得此话,还以为她要认输,哪知,姜希夷突然变招,一柄软剑自下而上,划弧而起,剑风大作,凌空一颤,突然又直劈而下!
左冷禅何曾见过如此迅快的剑招,大惊之下,翻腕举剑抵挡。
结果叮当一声响,左冷禅手中长剑已断成两截,姜希夷软剑直落而下,在他头上止住,他见到那柄剑分明是一柄软剑,但却如山一般稳,剑身丝毫不动。
嵩山剑法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而姜希夷每一剑凌厉无比,最后一剑更是有如神斧开山一般,完全将左冷禅剑上气势压下。
突然斜里突地划来一柄长剑,姜希夷看也不看,软剑横扫而出,对方哪敢硬接,向后纵出数步,但是他虽然避开了剑招,却避不开剑风,他被剑风震得你踉跄后倒,吐出一口血来。
姜希夷这才回身看去,见得是一名黄衣嵩山弟子,对左冷禅道:“我胜了你。”
左冷禅冷哼道:“不错,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剑术奇诡,并非中原武林之人,想必是那魔教来者,风清扬前华山剑宗勾结魔教中人,五岳剑派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在座之人听得魔教二字登时大惊,魔教和正派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五岳剑派之中许多人都曾身受魔教之害,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
群雄听得左冷禅所言,见他尊为嵩山掌门,而姜希夷不过一个不知名的丫头,心中就信了左冷禅几分。
泰山派、华山派、嵩山派诸弟子已经拔剑,蓄势待发。
姜希夷冷眼看着,说道:“你若是想杀我,直接说出口,我恐怕还看得起你几分,如此胡搅蛮缠,实在是……”
剑宗一弟子高声呼道:“不要脸!”
姜希夷看向左冷禅道:“不错,就是如此。”
话音刚落,姜希夷剑光再现,这一剑宛如雷霆迸发,势不可挡!
她手腕一抖,软剑一颤,剑尖晃动,洒出了点点星光,这一剑飞灵变换,无人敢与她硬拼硬拆。
风清扬见状,也是拔剑出鞘,提剑与攻来的气宗弟子相持。
姜希夷大声道:“拔剑!”
忽然,场内十三声雄浑剑声迸发,声震山巅,天枢诸人已提剑入场,二三为伴,联手对敌。
诸人只见他们几剑连环,一剑跟着一剑,间不容发,几剑几乎变为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刻天枢长剑一副,漫天剑花错落,有如一道连绵长桥,悬天而落,天梁立刻迎风跟出一剑,紧跟着摇光匹练般的剑光斜斜划到,宛如一道经天青鸿,飞掠长空。
他们三人三剑合击,剑式变化间毫无间隙,叫人无处可避。
而另一边,姜希夷剑风霍霍,剑光点点,她周围众人有如立在狂风暴雨之中一般,全身早已没有一丝暖意。
突然,剑宗弟子之中,几名弟子依次倒下,身上却并未受伤。
天璇大声道:“庄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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