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花没有理会那一双双饱含妒嫉的目光,而是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我们充分地了解过各国的情况,特别西洋对丝绸的需求量还有很大潜力,初步估计海外每年对丝绸的需求总量能达到一百万匹!”
这个数据放出来,无疑是给在场的众人画了一个大饼,更是重重地锤打在众人的心脏上。很多商人定定地望向李春花,眼睛不再是羡慕妒嫉,已然是眦目欲裂般地瞪着李青花了。
“怪不得他们要弄死王有寅啊!”
“一百万匹,每匹二十两,这比大明的财政收入还要多呢!”
“他们应该是要完蛋了,他们肯定是要完蛋了,起码徐家便不会放过他们!”
……
众商人已然是超过了妒嫉的范畴,心中生了熊熊妒忌的火焰,只希望代表正义且贪婪的徐家将这个狂徒消灭,将这个赚大钱还在这里显摆的联合钱庄给毁掉。
李青花的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笑容,却是突然对着首座上的翁子荣轻轻地颌首,旋即对着众人鼓掌地道:“现在有请洞庭商会会长翁子荣!”
“洞庭商会就是一帮水贼,早期靠的洗劫商船起家!”
“我可是听说了,他们跑运输的那帮人以前都是干水贼的!”
“这是翁子荣倒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拿了一个纲盐商的名额!”
……
在场的商人像是吃了火药般,看着洞庭商会会长翁子荣那肥胖的身躯当即闪过“沆瀣一气”的评价,甚至有人对他轻声地冷嘲热讽。
翁子荣缓慢地走上台前肥胖的脸上露出弥罗佛般的灿烂笑脸,眯起小眼睛对着众人拱手道:“刚刚李总裁跟大家说得很透彻,这佛郎机人对咱大明的丝绸需求量很大,预计一年就一百万匹,哪怕咱们一匹只赚五两银,那亦能赚上五百万两,这得是多大的生意啊?”
“死胖猪还用你说!”
“这谁不用算,还用你多此一嘴?”
“老天真是瞎了眼,乍不让我来赚这些钱呢?”
……
不少商人却是纷纷别过脸,对这个胖子在这里卖弄算术已然是深深的不满,心里更是涌起了诸多憎恨之词送予翁子荣。
翁子荣慢慢地收敛起笑容,突然话锋一转认真地道:“古语有云: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坚如铁!既然有这么大的买卖,自然是要大家一起来赚!承蒙联合钱庄信任,鄙人打算牵头成立洞庭丝绸作坊,初期的资金是五十万两。我出资十万两,联合钱庄出资十万两,其余三十万两则要依仗在场的诸位了!”
“啊?他们这是唱哪一出?”
“他是要我们拉我们一起做丝绸生意吗?”
“他死肥猪不会是傻了吧?真的打算拉我的入伙!”
……
众商人完全没有做好迎接转折的心理准备,听到翁子荣竟然是要拉他们入伙,却是不由得纷纷傻眼了,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翁子荣。
李春花跟着翁子荣点了点头,对着在场的众人微笑着道:“新创立的洞庭作坊将会实行股份制,谁的股份占得多,谁的话题权就会大一些。不过咱们主要还是以投资为主,经营上的事情还是交由翁员外进行打理。此次由我们联合钱庄发行股票募资,以十两为一股,共发行三万股,每一股都会记录在册。凡是购买股票者,每年腊八节便可以持票到联合钱庄领取相应的股利分红!”
众商人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却不是他们真的多恨联合钱庄这帮人,主要是丝绸的利润太诱人了。现在得知他们愿意带自己一起玩,这联合钱庄简直就是他们的亲爹啊。
不过任何时候都是如此,总是不缺乏不和谐的声音,一个商人显得不以为然地朗声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带泄’吗?既然如此,那咱们还不如搞‘斗纽’呢!”
华夏人民是最有智慧的民族,股份制并不是新鲜的事物,早在宋代便已经出现了。
《宋会要辑稿·食货七十·赋税杂录》中记载了当时合伙公司的基本模式::以十个人为一个组织,各人出的钱从10万到50万不等,大家约定以10年为期,富豪轮流负责经营,在每岁岁末清算之后,即换下一位富豪经营,所得利润大家按比例分配,而本钱仍然在那里,这便叫作斗纽。
北宋黑脸名臣包拯曾提到过一种叫作“带泄”的合股模式:在海边做买卖的人中,有不少是本钱不多的中小富户,他们没有能力独立组成合伙公司,就参股于相熟的大海商,少的十来贯钱,多的百来贯钱,等到海外货物买回来,按比例分配所得,往往有数倍的利润。
现在李青花抛出所谓的股票制丝绸作坊,很多商人第一时间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心里更是倾向于斗纽。
李春花面对着这个问题,却是微笑着回应道:“所谓术业有专攻,经营上的事情还是交由专门的人管理更为妥当!若是真采用了斗纽,那么参与其中的怕只能是几个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则是只能做一个看客了。而股票的新在于:它可以方便大家将股票直接进行转让。我们联合钱庄会设有专门的人员,建立一个股票的交易市场,你们想要将股票转让出去,可以将受让人直接带过到钱庄进行登记,亦或者我们帮你们寻找潜在的客户,甚至我们可以出钱买下你们手里的股票,保证不会让你们急于用钱却无法脱手!”
任何事物都免不得存在着弊端,像斗纽的模式其实弊端并不少,而流通性和人数的局限性亦是显而易见。
“此言当真?”有商人眼睛微微一亮地道。
不少商人对流通性显得极为看重,亦是纷纷投来了关注的目光,亦是想知道李青花会如何应答。
李青花面对着这个问题,却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我们联合钱庄从创立的第一日开始,便以诚信行天下!如果你们这头认购了股份,明天想要转售出去却脱不了手,那么你便将我联合钱庄的招牌直接砸了!”
经过刚刚的一场丝绸风波,大家亦是认识到了联合钱庄的强大实力,已然是打消了这方面的顾忌。
却见在角落处,一个商人站起来询问道:“我们可以全权交由翁员外经营,但如果他造假账怎么办?明明赚了钱却说赔钱又当如何?”
翁子荣脸上笑容消失,显得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大家尽可放心,我们作坊的账目是交由联合钱庄派过来的账房负责,且每一笔都会定期公示,更是接受联合钱庄的不定期审查!我翁子荣还算是一个爱惜脸面的人,经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有损声誉之事,保证不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跟着后世有所不同,这个时代的商人普遍讲究信誉,甚至将信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翁子荣倒不是无的放矢,他确确实实是诚信经营的标竿般人物,或者他亦不会被大家推举为洞庭商帮的会长。
“谁知你们两家会不会沆瀣一气?”一位商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却是喃咕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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