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城。
两万灞城守军,步军在前,骑兵在后,甲亮枪明,列阵于城门之下。
最前方,一千金甲精锐骑兵,打着鎏金旗幡,旗幡迎风招展,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正中央一员大将,金甲金盔,胯下黄膘战马,飒沓嘶鸣。
这精锐骑兵,正是萧笺舒秘密培养的王牌战力,私号金猊卫,而那员金甲大将,正是私领金猊卫统领的——倪金。
“咚——轰——隆隆——”连天的炮响,震颤在古老而沧桑的灞城上空,震撼着每一个士卒和将士的心神。
炮响过后,萧笺舒白马长枪,被一队禁卫簇拥着,出现在军队的正前方。
他的身影甫一出现,整个军阵之中便爆发出激昂的呼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参见五官中郎将!......”
“参见二公子!......”
“威武!.......威武!.......威武!”
一阵阵的威武呼喝,如潮如浪,响彻云霄。
萧笺舒的心神也蓦地有些激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他可以肯定,这种感觉,或许就是父亲曾经说的——俾睨天下罢!
他缓缓抬头,看着幽蓝而浩渺的苍穹,深吸了一口气。
父亲,您曾经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威严而不可侵犯。
那么今日,就由孩儿,替您完成纵横天下的梦想吧!
想到这里,萧笺舒蓦地挺枪刺空,一阵破空的枪鸣,萧笺舒蓦地吼道:“护佑丞相,壮我军威!”
“护佑丞相,壮我军威!”
“护佑丞相,壮我军威!”
“护佑丞相,壮我军威!”
............
所有的将士同时迸发出气吞山河的嘶吼,口号响彻天际,回荡在灞城上空,弥久不散。
萧笺舒见气氛已然被调动了起来,这才稍一抬手,示意大军,自己有话要讲。
数万大军,在刹那间安静下来,只有猎猎的风声,拂过将士们坚毅的脸庞。
萧笺舒深吸一口气,踏马而出,朗声问道:“将士们,告诉本将军,你们是谁的士兵!”
“萧家士兵,至死效命!”所有将士齐声吼道。
“你们为谁而战?”
“为丞相,为公子而战!”所有的将士再次齐声吼道。
萧笺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庄重而肃穆起来。朗声道:“将士们!儿郎们!你们来自各地,但本将军知道,你们投军之前,都吃过各种各样的苦,其中艰难困苦,不堪回首,你们大声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活的有尊严,是谁给了你们无上的荣耀!”
“丞相!丞相!丞相!”军士们再次嘶吼着齐声道。
“若是丞相有危,你们当如何?”萧笺舒朗声问道。
“为丞相解危,九死不悔!”将士们毫不犹豫的齐声吼道。
“若是丞相有难,你们当如何?”萧笺舒又朗声道。
“为丞相解困,一往无前!”将士们再次嘶吼起来。
“很好!”萧笺舒重重的点了点头,一甩大氅,声音愈发的严肃起来道:“各位将士!今日叫大家列阵于此,便是有一个惊天的消息向大家宣布!此事,关乎丞相的安危,更关系着你们每个人的命运!”
“请将军明示我等!”
“叩!”
一声肃杀的指令传下,所有的将士皆单膝跪地,朝着萧笺舒叩拜。
甲胄铮铮,铿然作响。
“今日有前方消息传来,丞相大人在领兵攻打沈贼沧水关之时,不幸中了敌将蒋邺璩的诡计,丞相大人被弩箭所伤,如今生死不明......将士们,前线危矣,我军危矣!此危急存亡时刻,你们该怎么做?”
萧笺舒并不隐瞒,声音恢弘而沉重,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在数万将士的耳中,字字句句,如同炸雷,轰然炸响。
“......什么!丞相......丞相受了重伤......”
“生死不明......”
“丞相啊!......”
两万多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刹那间乱了起来,整个军阵人头攒动,沸沸扬扬,如大海扬波,怒浪滔滔。
萧笺舒不再说话,只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灼灼的观察着军阵中将士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中,有人愤怒,眼角瞪裂,眸中充血;有人乍闻噩耗,痛哭流涕,如断心肠;有人怒骂敌人,肝胆俱裂;更有人挥舞刀枪,以刀枪击石,铿然作响。
不知是谁在一片混乱的军阵中,忽的嘶吼了一声:“杀向沧水关,为丞相报仇雪恨!”
这一声,如箭穿云,拨云见日,如平地一声雷,轰击着所有男儿的胸膛,热血激荡。
“杀向沧水关,为丞相报仇雪恨!”
“杀向沧水关,为丞相报仇雪恨!”
所有杂乱无章的声音,在刹那将凝成这一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了整个灞城上空,悲壮而热烈。
萧笺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抬手示意全军,全军将士顿时再次安静下来,却各个紧咬牙关,眼中怒火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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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我萧笺舒不才,文武不就,但亦知上为家国,下为黎庶!如今我父亲危难,我作为他的儿子,感同身受,肝胆俱裂......父有危难,儿却不在身边,我萧笺舒不肖,百死莫赎啊!”萧笺舒声音赫赫,神情悲愤激荡。
“公子!公子下令吧!我等愿为公子驱驰,杀向沧水关!”无数将士叩首泣血,铮铮大吼道。
萧笺舒的神情之中却出现了莫大的为难,忽的摆摆手,颤声道:“各位兄弟,各位将士!你们都是大好的儿郎,为了丞相,为了我萧笺舒,愿赴前线,报仇雪恨,你们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份大义,萧笺舒感激不尽......”
说着,萧笺舒甩蹬下马,在万千将士的瞩目下,轰然躬身一拜。
“公子......!”
“公子......!”
“誓死追随公子!......”
这些将士,哪里会有什么尔虞我诈的算计,只凭一身肝胆热血行事,见萧笺舒如此,早就诚心拜服,各个呼喊着誓死追随,杀向沧水的口号,以示决心。
萧笺舒却恰到好处的仰天长叹,再看之时,却已然泪眼婆娑。但见他连连摇头,一脸无奈和踌躇的连连摆手道:“灞城之军,责在守城,无丞相之令,不得私出灞城......萧笺舒若因我个人之私,带着大家杀向沧水,此乃大罪!萧笺舒即使万死,也不能做出此等连累大军之事也!萧某若如此做,萧某便是天下最大的罪人也!”
说着,萧笺舒难以自控,掩面顿足,痛哭失声。
所有的将士见萧笺舒如此为难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如百爪揉肠,虎目皆泪。
倪金忽的吼道:“去他娘的军令!丞相为难,公子乃丞相实际的嫡长子,自古为父报仇,天经地义!谁敢指摘,俺第一个不服!愿追随公子左右,公子下令吧!”
说着,倪金示意金猊卫阵营,刹那间,金猊卫齐齐呼喊鼓噪起来,皆言,公子此举乃是天下至孝之举,便违军令,亦当如此!
在他们带头的鼓动之下,各步军阵营部将,骑兵阵营部将,连同副将。参将,皆叩首请命,愿追随二公子奔袭沧水关,虽违军令,亦无怨言。
片刻之间,两万余军士和将领,皆叩首请命,呼喊起来。
“步军营,恳请公子下令!”
“骑军营,恳请公子下令!”
“守备营,恳请公子下令!”
各营军士,往复三叩,长跪呼喝。
这个阵势,倒像是各营将士迫萧笺舒违背军法,下令出兵一般。
萧笺舒偷眼观瞧,心中暗自得意。
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天下人,你们可看到了,不是我萧笺舒罔顾军法,私动灞城之兵,而是全军激昂,我不得不为之。
人心不可逆啊!既如此,我萧笺舒便顺应人心吧!
想到这里,萧笺舒蓦地一跺脚,大吼一声道:“罢!罢!罢!身为将军,危机之时当不畏死,身为人子,父有难而不能袖手旁观!如此,萧笺舒便斗胆了!但愿,人知我心,恤我苦衷!”
说到这里,萧笺舒翻身上马,马踏声声,长枪向天,大吼一声道:“全军听令!即刻开拔,目标沧水关,雪耻报仇!”
“喏!”
“喏!”
“喏!”
步军举戈,骑军上马,旌旗如浪。
便在这时,忽的从侧面传来阵阵马嘶之声,蹄声飒沓如狂,如风似箭,朝着军阵正前方疾驰而来。
早有禁卫发觉,大吼着想要这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拦住。
却见来了一匹雪花白马,马上一人,神情俊逸,剑眉朗目,面如冠玉,踏风而来。
见有人阻拦,他蓦地大喊道:“我乃丞相四子——萧仓舒,要见五官中郎将,谁敢阻拦!”
萧笺舒心中一震,长长的叹了口气,暗道,四弟啊,你还是来了......
但是,如此情势,犹箭在弦,你可能阻拦得了么?
想罢,萧笺舒稳稳的坐在马上,缓缓抬头,朝着那里望去。
果见白马之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萧仓舒。
与此同时,萧仓舒也看见了萧笺舒,情急之下大喊道:“二哥!二哥......我要见你有话要说......让我近前!”
禁卫犹疑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倪金来到萧笺舒身边,阴恻恻的低声道:“公子......您看要不要......”
说着在脖颈下做了个枭首的姿势。
萧笺舒淡淡摇头,神情不变,缓缓道:“那是我的好四弟......既然此时来了,父亲之事,他也该知道......”
说着,他蓦地一抬头,大喝一声道:“禁卫左右散去,仓舒!近前来!”
禁卫军这才左右一分,萧仓舒策马狂奔,刹那间来到萧笺舒近前,使劲一勒马缰。
“唏律律——”白马爆喝,前蹄向天。
萧仓舒翻身下马,急趋向前。
但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凛然而镇定,朝着萧仓舒深施一礼。
“四弟......怎么不在住处好生歇息......跑到军前来了呢?”萧笺舒居高临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萧仓舒稳了稳心神,回头看了看数万猎猎军阵人马,方一拱手,不卑不亢道:“敢问二哥,私聚全城兵马,欲意何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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