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辫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两眼瞪得如铜铃一样直勾勾盯着张云的面庞,颤声道:“你,你是当年那小子?你是当年那小子!那个搅得武林天翻地覆的小子!哈哈,你活着,还活着,若是教主知晓!若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点细长的殷红正自他的额前渗出。同样,他那光头兄弟的额前几乎同时出现了一缕殷红。
张云的手扶在腰带扣上,似乎从未动过,不论是神态还是呼吸都与之前完全相同,不同的仅仅是前面倒下的两具庞大的尸体。
“灵儿,伞。”张云伸出左手,上官灵则从将一直提在手中的铁伞递了过去。
张云翻手握了伞柄,甩动间铁伞已变作巨大的铲子。“将来我要埋葬的,定不止这饕餮二人。灵儿,不论是现在问你,还是以后问她们,我都不得不问,你当真不悔么?”
上官灵心下微微一酸,满眼怜爱与温柔地看着张云那本应圆润的面庞,轻轻地抚摸着张云下巴上生出的胡茬柔声道:“我是你妻子,你是我的夫君,不论天荒地老,又或是海枯石烂,我上官灵都会追随你左右,生死不渝。”
我的小云,我的夫君,不论千遍万遍,我都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要你一人去承担那许多的东西。上官灵心中的柔软似乎也给了张云力量,后者心底里最后的一丝犹豫已被驱散干净。
“有灵儿在,天下哪里不是我张云去得?”张云豪爽一笑,“大恩要报,大仇亦得算,何况我有宏愿须偿。孔夫子最让我喜欢的话,便是那‘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上官灵忽然一皱鼻子,调侃笑道:“我的官人呐,可不光有你的灵儿在支持你,灵儿还有好些个姐妹呢。”
“就是就是,豆豆还有好多个姨娘呢!”
“咳咳,小孩子别插嘴。”一腔豪情被“腰斩”的张云挠挠,一把将儿子举到脖子上面坐了,然后搂过娇妻笑道,“确实我张云福气不浅,不浅啊!”
把爱捣乱的小豆豆放回了夜香的背上,一行人快走了几分,约摸一个半时辰之后在路边一处小小的茶摊停了下来。
茶摊老板是个跛子,而且跛得厉害,拎着个茶壶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很是让人担心他这模样要怎么端茶送水。
张凌瞧了一阵便不忍心,嗖父亲打了招呼就跑去给那一人身兼多职的茶摊老板打起下手。
上官灵看着略显荒凉的野地,表情不再轻松,沉声道:“小云,当真确认要助那朱重八?他并无势又无兵,会不会太难了?”
张云接过儿子送来的茶水和小食,替妻、子分倒了茶水,又自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油纸包,把里面的六样糕点一一摆在桌上,这才微笑地望着上官灵说道:“灵儿还想说,那一望丐帮如今被陈友谅折腾得乱七八糟,而当年陈友谅与朱重八又可算是同门,十年未见不能轻易信之?”
上官灵喝了口茶水润喉,捏起一块点心塞在路过自己身边的儿子嘴里,然后郑重其事地向张云点点头。
张云脸上笑容又明显几分:“重八与那陈友谅截然不同,否则又怎会探到他去当了好几年的和尚?如今他带了一批愿意追随他的丐帮帮众闯进逐鹿的战场,在我看来确实是有大气魄之人,我很想见见他,然后成而扶之。”
上官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曾言那张士诚不错,不过听过小云的分析之后又觉不妥,而今义军之中就没我看得上眼的,那朱重八也不过尔尔。若不然我领上官家随小云你起兵,有鸣箭山庄和诡兵门,天下改姓张也不是很难。”
张云笑着伸手刮了上官灵娇俏的琼鼻一下,摇头道:“上官家不能因你卷入沙场,我也不是能够天天窝在深宫里受气的料。更何况我最终想要的根本不是那张龙椅。”
上官灵撅了撅小嘴,终于还是展颜笑道:“算了,就听小云的,谁叫你是我男人呢?”
“嗯嗯,谁叫你是豆豆的老爹呢?”旁边路过的张凌接了一句结果立时被“记仇”的老爹张云在嘴里塞了两块点心堵住。
“客官好生福相,观子知其父,好人,好人呐。”跛子老板端着一碟新切的咸蛋走到桌边,“这桌上所有从我这小茶摊出的东西,都算我送客官的。”
张云起身笑道:“哪里话说的,大家都辛苦,茶钱怎能免了?”他说着就掏出一小锭银子要塞给茶摊老板,后者自然推拒,来回数次之后方才无奈收下,只是一定要再送几碟小食。
张云笑着应了然后重新落座。对面上官灵挑眼看了看茶摊上其他的客人,未见异样,这才把目光投向张云。
张云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了无痕迹地在桌上抹开了手中小小的纸条。
“陆氏有难。”
四字触目,张云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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