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位置决定了莫过河夫妇二人的心态是一击即退,搞的根本是一锤子买卖。结盟不过结网,一旦网破,他们这对拉网的夫妻绝对是第一个望风而遁的。而且那客栈背后的力量不清不楚,天阴教刚好很知道那客栈正是元廷的秘密产业,连这滁州城的元廷官员也不知其内情。
鱼,黄河鲤。滁州地处长江,黄河鲤这东西基本是无价也无市,之前在苏万贯请客的餐桌上也不过是用了几条武昌鱼来清蒸。天阴教能拿黄河鲤请客,而且还是至少十斤一条成双的一大盘,要是滁州城里没有天阴教的分舵恐怕莫过河自己都过不去自己的坎。这院落只怕就是分舵的产业,而院后即水路,要遁出滁州也不算甚难,何况来得还是天阴教里顶顶尖的高手。
你自以为看破我结网欲作那渔利翁,我却也知道你在这滁州之内触手深而广,大家半斤八两而已。
姬妍摆了半天的端庄姿态,终于受不了桌上这两个俊男人的没完没了地在那儿拉家常。她前脚起身离席,边江就跟着站起来走出了屋去,一直在那儿胡吃海塞的妄吃一抬头看见那二位前后脚出了门,匆匆忙忙把眼前那堆起如小山的食物一股脑划拉进嘴,嚼都没仔细嚼就起身追了出去。
“我耳根子不舒坦出来透透气,你俩跟着出来干什么?”姬妍一左一右两个白眼飞过去,倒很是公平。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死人都能被屋里那两个说活了,我这个假冒的死人哪受得了?当然也要透透气。”边江难得笑了笑,然后这位堂堂的天阴五老之一,杀人跟喘气差不多自然的老魔头居然两手插袖,就地一蹲,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农闲庄稼汉的形象。
另一边光头妄吃正打算竖掌来句“阿弥陀佛”,结果才“阿”了一半就立刻把后面几个字全都当饭吞进了肚里。
没办法,谁叫姬妍脱口而出的话实在是因为说了太多遍,已经超越了所谓的“熟极而流”的境界。
“阿你个头,弥你个头,陀你个头,佛你个头啊!你除了光头浑身上下哪点像和尚?你要敢喷出那几个字,今天起半年内都别想吃东西有味道。”干脆利落行云流水,足以叫那些自诩嘴皮子本事无敌的说书先生一个个找豆腐撞死。
妄吃自觉地把两片肥厚的嘴唇闭紧,假模假式地闭起眼作入定状。
边江撇撇嘴,一抬脚重重蹬在妄吃屁股的厚重肥肉上面,可惜后者依然一幅浑然忘我的入定状态。
“你说端木是不是跟老苏读太多书所以读傻了?”眼看踹不动那座肉山,边江干脆不去理他,是以说话的对象自然就只剩下姬妍一人。
姬妍翻眼望天,嗤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笑:“这一老一小在后山里读了十年的书,总之我是没看出这二位的武学水准有多少提高。端木的长生雪也不过是十年修炼之后该有的水准,老苏瞧着更是整个人都好像呆了一样。书呆子书呆子,可不就是说老苏和端木这种人?”
边江摇头苦笑道:“可不是。这俩要光是自己读书还好了,偏偏二小姐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跑去跟着掺和,堂堂天阴教多了两个男书呆子也就算了,谁曾想还多了个在室修行的女道士。你可没见上次大小姐在二小姐屋里那回,骂人的动静隔三重院子都能听见,那可是没加内力的干吼啊。啧啧。”
“想起来就头疼。”姬妍抬起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你说教主怎么也不管管?‘祖'、‘宗'二位就更别提了,那压根就是纵容啊。你是没看着,就为了二小姐读书,那二老居然联袂下山了三回,硬是给二小姐凑起了三千六百卷精心整理的道藏宝典。啊对了,你后来听着大小姐跟二小姐发脾气就是那次‘祖宗'二位给二小姐凑齐三千六的时候。”
一直装入定的妄吃忽然睁眼呵了一声,咧开了大嘴笑道:“你们俩也别说那二老。小妍你可没少给二小姐端汤送水吧?老苏和端木可不就是沾了二小姐的光才有机会喝着毒神泡的醒神茶?死人你更是一样,后来大小姐读书时读到一卷道家经典发觉‘祖宗'送来的书里没有,你二话没说,下山就是大半年,最后听说是把龙虎山杀了个对穿找着的?当时宋远桥刚好要去龙虎做客,你拖着一身伤下龙虎时被堵个正着,要不是你脚底下油多,估摸着我就有机会当真给你念一回超度的经文喽。”
边江又一脚蹬过去,可惜依然只是让妄吃身上的肥肉颤了几颤,瞧着连挠痒痒还差点意思。
姬妍倒没在意身边这胖子眉飞色舞地揭自己的“短”,不过既然提及了二小姐,把这个小丫头完全当亲孙女养大的姬妍很难绷得住不去露出慈母一般的神色。
“本来这次说好带念蕊一道出来,当着她面收拾那个曾经劫持过她的混帐东西,结果临下山了那孩子突然又反悔了,怎么说都不下山,连老苏都劝不动。”姬妍想起当时那位天阴教二小姐韩念蕊的反应,又有些奇怪,“怎么就不下山呢?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那张云有一身好皮囊,二小姐当年正好又是思春的年纪,相思病发作了呗。”妄吃一句话惊得姬妍和边江两个向来自认为比这个就知道吃的死胖子假和尚聪明万倍的家伙差点就把下巴齐齐砸在脚面上。
“少扯淡!”边江这一脚可没收力气,就算妄吃体重足有三百二十斤也免不了跟个肉山一样凌空飞起,好在最后轻飘飘落下,没把地面砸出个好歹。
姬妍却没有像边江那般发火,她沉默一阵,忽然笑道:“那样也好,这一次就断了念蕊的小心思,让她好好读书玩去。”
“你不会真信吧?不过成不成还得看端木这十年书有没有白读啊。”边江目光扫了扫围墙外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姬妍笑容骤然一冷:“屋里是商人谈判,结果怎样都还算公平。但总有些人喜欢暗地里搞七搞八,难不成咱们天阴教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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