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的眸子清澈如一汪秋水,当被注视的时候,你总能照见清晰的自己,进而心跳加速,忍不住停顿。
即使是敖丙,似乎也不能例外。
他尴尬的扭头,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如此败退,便又昂首挺胸的道:
“公主虽然生的美貌,但总不能别人多看两眼也有罪吧?”
“我哪有那么霸道!”
龙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见太子伸出手,不由露出迷茫的神色。
敖丙居高临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快走吧,再晚南天门封闭,我只能陪公主一起跪着了。”
少女顿时恍然,看了眼幽静的庭院,微微一笑,抓住大手,从地上站起来。
动作相当的顺滑自然。
却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已经不再抵触跟敖丙牵手。
“唉,女大不中留啊!”
瑶池金母坐在屋内,叹息感慨,啜饮香茗,似是要借茶水冲淡心里潜藏的不舍。
家里养的白菜被猪拱,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但当猪真的下手时,饶是金母也难免触动。
好在敖丙是她亲手选的,又肥又壮。
不像月合老人挑的洪锦,简直没眼看。
一男一女走出墉宫,龙吉复化作一枚簪子,借敖丙的遮掩,出了南天门。
而后。
他们乘云浏览大地,到处是壮丽的山河。
隐约可见渺小的城池里,贩夫走卒,车水马龙。
敖丙答应金母要照顾龙吉,又想着跟公主套近乎,便一直游游逛逛。
期间说些旁人的见闻,仙魔的段子,倒也逗的对方欢笑声一路。
直到送至凤凰山青鸾斗阙,公主方感时间过的真快,不由邀请其入宫一叙。
旁人听见可能也就答应了。
然而敖丙深知“过犹不及”,跟妹子聊天太过热情可不好。
连忙摇头婉拒。
果然。
龙吉乃天家贵女,何曾体验过被别人拒绝的滋味。
一时怅然若失,恼羞异常,但又找不出个理由。
只能闷闷地回到宫里,对着花花草草发泄闷气。
春桃、香兰见状,无不莫名其妙,追问几次,公主皆默坐无言,只能暂时作罢。
··
东海。
咸湿的海风吹荡云霄,吹的天空晴光万里,热意火辣。
敖丙乘云驾雾,经过陈塘关。
本想下去见见李靖,忽的望见海波翻滚,红浪滔天,一片灿烂光华笼罩海面。
他心觉有异,生出某种预感。
“莫非已经到了哪吒闹海的时间段?”
可哪吒闹海时明明七岁,我出海时对方才四岁。
不对!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先战杨戬,又赴盛宴,再从瑶池那里回来,刚好三天!
天上三天,人间三年。
如今哪吒可不正好七岁。
“完了,要出大事!”
不算还好,一算敖丙表情大变,赶忙飞往入海口。
然而紧赶慢赶,终究是慢了一步。
只见岸上一个小孩,头挽双抓鬓,男生女相,套金纹朱赤短褂,穿着青灰色灯笼裤。
手里举起明晃晃一个圈子,赤脚踩在一名夜叉身上,作势欲打。
“哪吒,住手!!”
“铛——”
一声闷响,金圈砸落,夜叉脑袋当场碎成烂西瓜,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敖丙伸出的手也跟着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劫数,劫数!
莫非这就是劫数?
我早一刻,晚一刻,都遇不上此事。
偏偏刚回东海,直接撞到脸上。
他震惊的不知所措,却听哪吒笑道:“该死的畜生,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
说罢,在海水里洗了洗,方自回头望向天空。
“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叫哪吒?”
数年未见,他似是已经忘了敖丙的模样。
太子非常无语,落下云头,快步来到尸体面前。
见夜叉死的凄惨,忙掏出八宝金丹。
此丹由天帝所赐,非比寻常。
既能提升法力,又能活死人、肉白骨。
敖丙将丹药捏碎,星星点点,洒在夜叉头上。
不多时。
肉芽蠕动,骨血重生,夜叉李艮碎掉的脑袋竟重新生长回复。
哪吒是乾元山弟子,知道仙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知道归知道,终究也是第一次见。
不由骇异的瞪大眼睛。
等到他反应过来,夜叉已然清醒,幻痛似的捂着脑袋。
“痛,痛死我了!!”
敖丙松了口气。
李艮为东海办差多年,从未出过纰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待自己人,他从不吝啬。
“李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争斗?”
这却是他明知故问。
所谓万事说不过一个理字。
虽然他早知道剧情,可处理事情不是1+1=2那样简单。
非得问个清楚,拿住话柄,占住道理,如此即使闹到灵霄宝殿,也有個说法。
李艮幻痛惊慌,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坐起身。
见是三太子殿下,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哪吒哭诉道:
“殿下,那哪吒无礼,使异宝晃动东海龙宫,小的上岸查看,反被他骂作畜生。
一时气愤,便动起手来。
没想到……没想到……”
他连说两个没想到,哭的有些泣不成声。
敖丙点点头,又望向哪吒,目光冷然。
“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哪吒瞪着眼睛,叉腰怒道:“明明是他先骂我,我才动的手!”
“你胡说!”
夜叉大怒,一把鼻涕一把泪。
“分明是你见我丑陋,出口成脏,竟然还敢狡辩!”
被苦主当面对质,哪吒也没了底气,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是我先骂你的,又能怎样?我乃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你凭什么跟我动手?”
好!好!
你可真有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
敖丙大怒,拳头捏的嘎嘣作响。
即使对哪吒的嚣张跋扈有过心理预期,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血压还是忍不住噌噌上涨。
这孩子就跟有“超雄综合症”一样,简直是天生的恶人。
“哪吒,当年我为你取名,你还曾叫我一声哥哥。
念在咱们两家的情分,你也该手下留情。
为何刚才明明听到我的呼喊,仍旧下死手?”
“噢——原来伱就是那个泥鳅!”
哪吒恍然大悟,握紧了混天绫。
“我师父说,我是昆仑山灵珠子下世,当年他早就想好为我取名,却被一个叫敖丙的小泥鳅抢先。
分明是你算到了我师父的心意,特地跑来,借着取名占我便宜!”
他举起乾坤圈,表情逐渐凶狠:
“你以为,我哪吒的哥哥就这么好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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