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到了。
洛都内处处柳绿桃花,花香味在城中弥漫,风起洛都东,香过洛都西,十字街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只是不见了一伙光头锃亮的市井游侠儿,据说他们人人都在家中苦练拐杖。
蝴蝶园中绿草起伏,一片荒芜。
苏子昂和楚天在蝴蝶园内前后转了数圈,眼下,他们已是蝴蝶园的新主人!
半月前,胡人案件告破后,陈不凡奉命退回金吾卫中,京兆府内论功行赏,当少尹刘西楚询问苏子昂有何要求时。
苏子昂提出一个要求,不要任何封赏,只想购下蝴蝶园做为居住宅院。
刘西楚一脸愕然,劝道:“蝴蝶园可是有名鬼宅,凶煞之地,会妨主人气运,百余年来一直没人居住,何况杨府刚死了数十口子人,戾气太重......”
“刘大人且宽心,我和楚师兄是太华派道士,自有无数法宝可以捉鬼拿妖。”苏子昂笑容温和,略带一丝神秘,道:“昔年曾有一名天机秀士给本人算过命,一生气运盖头,百邪不浸。”
刘西楚一愣,随后大笑道:“哈哈,本官倒忘了两位大人出身太华仙山,鬼魂阴物自然不敢近身,此事且容本官和田大人打个招呼,一定会给两位大人一个公道而满意的价格。”
在田文林的安排下,在三日前,蝴蝶园以三千两银子价格卖给苏子昂,办好房契手续,一式两份,盖上京兆府大印。
蝴蝶园约有二个桃花小镇大小,方圆数千丈。
园中主要建筑是一座小山,一片小湖,一处大花园,原来楼阁房舍全在小山前依山而建,坐北朝南,一片阳光。
小山面积约占了蝴蝶园四分之一,山上苍松翠柏参天林立,林间杂草丛生,光线阴森晦涩。
苏子昂一个人挥舞雪宸剑在林间斩棘前进,处处仔细查看,竟在林间发现数株名贵树木,其中有两株数十丈高的轩辕柏,四株名贵的岭南黄花梨木,还有一二种《六界异物录》中也没有描述的树木。
这些树木一看就是以前历代主人心爱之物,只是如今树干上缠满青藤,沾满蛛丝和鸟屎,掩于苍松翠柏之中,若不细查,极难发现真容。
“唰”一声。
雪宸剑光一闪,一截树枝应剑而落,苏子昂捡起一段树枝一闻一看,树木入手沉重,断处泛出一股怡人香味,木质中一层层鬼脸花纹名贵天成。
“是了,确是皇室贡用黄花梨木,只不过如今名木隐于灰尘,需我苏子昂来解救你们。”苏子昂拍拍黄花梨木古树,提着雪宸剑下了小山。
黄花梨木在《六界异物录》中有说明,其木千年不腐,味道清香怡人,木纹中长有各种鬼脸斑纹,制成生活用品后可避邪清神,寸木价可抵金,是皇室用有贡品。
这几株黄花梨木混在小山上,多半是因蝴蝶园鬼名太盛,前期某一任主人想移来镇邪压园,如今树在人亡,情何以堪。
“楚师兄,发了,发了。”
楚天正在挥舞青琅剑练习球术,水鸾子已将青琅剑上季长明的灵识痕迹炼化,他见苏子昂一只灰猴子般从小山上钻出来,立刻收剑而立,笑问:“苏师弟,发什么了?”
“这小山上竟有四株黄花梨木,砍下一根树干出去卖,三千两银子就回本了,这四株算算能值多少银子?”
“啊,什么叫黄花梨木,在下为何从未耳闻过?”
“一种生长十分缓慢的名贵木材,这种木头千年不腐,皇宫专用贡品用木,普通人见都见不到,只在《六界异物录》中有记载,它还是一种祭炼木系法器的好材料。”
“小山上竟有这般名贵树木,咱们运气竟有这么好?”楚天惊诧询问:“这《六界异物录》是一本书吧,苏师弟能否借在下一阅?”
“世人多迷信鬼神,这蝴蝶园凶名太盛,普通人不敢进来,洛都修士本来就少,高阶修士更不会在一个废园子中钻山林子,咱捡了个便宜。”苏子昂略做解释,道:“《六界异物录》是一本书,待我闲下来抄给楚师兄观赏。”
“好,咱还在这园子中转转嘛?”
“去看看花园和小湖中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意外惊喜。”
花园面积颇大,其中杂草丛生,长满各种野花,最名贵的不过是几株各色牡丹和玉蕊树,园内地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想来这花园曾遭无数人挖掘洗掠。
小湖水居然是活水,沿着一条小沟,穿过蝴蝶园一处残垣,缓缓流向园外。
“园外不远处有一处和蝴蝶园差不多大小的深潭,据说深不可测,和洛都内几大水系均可流通,潭水寒意逼人,便是最热的夏天,也从没人敢下潭戏水......”楚天强闻博记,对洛都有书记载的典故如数家珍,青瑶在洛都游逛时,他做过向导前出口成章。
苏子昂问:“这深潭如此古怪,叫什么名字?”
“镇龙潭。”楚天解说道:“据说这深潭中镇压着一头万年老龙,有时会在风雨之夜显灵,发出龙吟之声。”
“关了一万年那得有多可怜?等我苏子昂参悟问天境时,便来释放它出潭,让它重新遨翔九空。”苏子昂想起母亲郑氏和姐姐苏子青,她们也许仍被囚禁在天牢内,立刻有感而发。
“咱俩来洛都后,这两个月东奔西走破案子,修炼都耽误不少,何时才能参悟问天啊。”楚天叹了一口气。
“楚师兄别急。”苏子昂笑道:“夏师兄说过,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财侣器,咱眼下有蝴蝶园做为落脚处,就可以聚拢人手,把各种生活条件搞好,然后静心修练。”
“身处闹市,修练太难。”楚天道:“在下如今才明白,为啥修士要在深山大泽中苦修,身处洛都,诱惑太多,事事要与人打交道,根本难已以静心修练。”
苏子昂道:“若有充足财力支持,在洛都修练到也可以事半功倍,比如搞到大量的聚灵玉。”
“聚灵玉这种神物太昂贵了,普通修士想也不要想。”楚天道:“咱俩不如认认真真一点一滴修练更靠谱。”
“楚师兄,心有多大,天地便有多大,以前咱俩在厚士峰上时,一片灵石都要算计半天,何曾敢想过补天丹?何曾敢想过青琅剑?眼下不都有了嘛?”
“确实如此。”楚天眸光一亮,忽然想起自己循规蹈矩,实没有苏子昂心地宽广,便道:“苏师弟确实心思宽大,敢想敢干,在下自愧不如。”
“我原来胆儿也挺小,只不过经历数次生死后才明白,人生除死无大事,不必事事畏首畏尾。”苏子昂思绪延伸,说:“在无间海时,我一直认为自己终生难见天日,不料一样能活着出来。”
楚天道:“在下只想简简单单修道,争取问天长生,这些人生经历可不想一一品尝。”
“楚师兄,山中有黄梨木这事只要你知我知,不可让六七知道。”苏子昂嘱咐道:“他若知道了,一定嚷嚷着把树全砍了,换银子喝花酒去......”
一大行镖队从古道上逶迤而来,直奔洛都德阳门,一路马蹄哒哒,镖车上旗帜飞舞,两侧木轮在地面嘎、嘎、作响,车上显然载有重物。
武六七和姚中天今天恰逢在德阳门前轮值,挥手一拦。
“停下,停下,官凭路引,身份文牒?”
“两位军爷,小民朱正雄有礼。”一名青年镖师骑在一匹花毛大马上,并不下马,指指车上一杆镖旗,大笑说:“金刀镖局的镖车也不认得了吗?”
“武六七,这是金刀镖局的镖车。”城门值守校尉张大海赶过来,笑道:“放行放行。”
“两位军爷刚当差的吧?”朱正雄眼角一掠武六七,目光中闪起一抹戏谑笑意,大喝一声:“兄弟们走了,进城了。”
一抹戏谑笑意惹怒了武六七,他和苏子昂一起进入洛都,苏子昂和楚天两人升官发财,楚天都混上了青琅剑,他却在德阳门继续守大门,如今连个镖师也敢取笑他......
“啪”一声。
一柄斩马刀砍在镖车辕帮上,杀气凛然,吓的拉车马匹“咴、咴、”大叫,武六七一步蹿到镖车边,大吼:“都下马,验过官凭路引,身份文牒,方能进城。”
“这是金刀镖局的人,名扬天下,一直替各郡押送官银进洛都。”张大海皱皱眉,连忙赶过来劝说:“武六七,放朱镖师他们进城吧。”
“张校尉。”武六七望着仍然骑在马上的朱镖师,道:“城门守军职责是检查所有外地进洛都人员,每个人都需检验官凭路引,身份文牒,张校尉想改了规制吗?”
这句话太重,在洛都,规矩大似天,一名校尉想改朝廷规矩就是找死。
张大海脸色一变,无奈对朱镖师道:“职责所在,外地进入洛都的商队和人员必须检验官凭路引,身份文牒,朱镖师下马按规矩检验吧。”
“兄弟们下马,取出官凭路引,身份文牒给这位武军爷检验。”朱镖师倒是个见风使舵的明白人,迅速跳下花皮马,换上一付笑脸。
一盏茶后,检查完毕,车队全部被放行进城,张大海也一脸黑气的离开。
姚中天笑道:“武师弟又耍什么牛脾气?”
“管他什么金刀,菜刀,想在我面前摆谱就不行。”
“你这牛脾气,今天把张校尉得罪了,日后派值能累死你。”沈中天笑道。
“才不怕他呢,十年才混了个校尉。”武六七道:“人家苏子昂和楚天两个月就混上校尉,又刚买了蝴蝶园,当上了小财主。”
姚天中笑道:今晚咱去让苏师弟请客怎么样?”
“明日吧,明日咱俩都不当班,一起去蝴蝶园找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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