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左翎弯腰探身将聂青鸾抱上马背的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很帅,但其实他心里当时可紧张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来这样强制性的动作,只是当时他见聂青鸾一脸的震惊,想到接下来她肯定会说出拒绝的话来,于是他脑子一热,手先于脑子而动,探手就直接将聂青鸾给抱到了马背上。
只是现下聂青鸾温软的身子完全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他早先脑子一热的劲头早就是过了,只剩下了紧张。
但他就算是内心再紧张那面上也是一脸冷若冰霜,教外人完全的看不出来啊,顶多也就是握着缰绳的两只手有些发紧罢了。
身下黑马疾驰出了一段路之后,他心里的紧张之感才勉强的消除掉了。
他低头望了一眼靠在他怀里的聂青鸾,见她俏丽的面上有些发白,双手更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
这样被依赖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左翎静心体会了一下这种感觉,而后便柔声的问了一句:“冷么?”
这要是赵小北在旁边,怕不是惊愕的连下巴都会掉下来。
他这个说话都恨不能往里整把整把的加冰渣子的元帅,什么时候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来说话了?
但聂青鸾这当会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怕啊。特么的她压根就没有骑过马的啊,更别说是刚被迫坐到了马背上,下一刻这马就跟离弦之箭似的往前直接飞奔了。
聂青鸾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随着马儿的奔跑在咔擦咔擦的抖动着。
真特么的是生无可恋了这是。
“元,元帅大人,”听到了左翎近在耳旁的问话,聂青鸾总算是在狂风中挽回了自己的一丝勇气,颤抖着就说了一句,“您能慢点儿吗?”
左翎这才反应过来聂青鸾这是在害怕。于是下一刻,他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黑马立时就停下了自己疾驰的四蹄,转而开始闲庭漫步起来。
若不是这当会的心情和场面不合适,聂青鸾怕不是就会拍着这黑马的头,由衷的赞叹一句,好马啊好马。
加速的时候快若流星,减速的时候瞬息可达。
聂青鸾这才开始觉得好受点了。
但左翎这时候却忽然的想起了一件事来。
那日晚间赵小北贱兮兮的让他看那本孤本的时候是敞开着的,所以他其实是看清了当先页面上的那两幅图画。
其中一幅图画上的那女的樱唇轻启,就正在说着一句话。。
大人,您慢点儿......
没错,那本高大上的孤本其实还是自带对话的。
再联想到刚刚聂青鸾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说出来的这句话,左翎就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耳尖上就开始发烫了。
但就算如此,他面上还是没有破功,依然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内心炽热翻滚,面上冷若冰霜的左翎展开自己厚实的披风,将聂青鸾整个的都更紧的窝在了自己的怀里。
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抗拒的意思,他冷着脸解释了一句:“这样不冷。”
这样她是不冷,只是他就开始觉得热了。
从里热到外,再从外热到里,这滋味,用酸爽两个字都已经形容不了了。
煎熬?但煎熬里又有一种隐约的满足之感。
而聂青鸾听了左翎的解释,想了想,也就没有抗拒。
现在都已经是这样了,她抗拒还有个毛用啊。再说这样被左翎整个披风包裹着确实是不冷。
一时两人一骑在街上慢慢的溜达着。
陇城里不少的人都认得左翎。一城元帅嘛,不时的就要出来巡防下城墙,查看城内是否有嫌疑人等。而且他相貌长的又是这样拉风,往哪一戳都绝对是人群聚焦的所在,所以不被认得才是个怪事。
这会见到元帅,街旁倒有许多人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元帅。
同时这些人心里都在想着,我靠坐在元帅怀里的这女的是谁啊?
因着这边境的冷风吹在脸上实在是难受,所以刚刚聂青鸾已经是将随身带着的面纱戴了起来,而且头上也戴上了自己斗篷上面连着的风帽。再加上被左翎那宽厚的披风包裹着,她整个人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估摸着这会就是号称她烧成了灰都能认出她来的聂媛华来了,都认不出她来的。
左翎一面不苟言笑的对着和他打招呼的人点着头,一面内心雀跃的恨不能在聂青鸾身上写上几个大字。
此乃本元帅的王妃。
真的是恨不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事啊。
而很快的,他这颗雀跃的心终于是有了宣泄之处。
因着前面有个人正在开口唤他。
聂青鸾也循声抬眼望了过去。
只见姜半夏粗衣布裙,正手扶着自家医馆的门框,柔柔的叫了一声:“王爷。”
啧,聂青鸾心里想着,都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可怎么她每次看到姜半夏的时候,后者都是这么一副素淡的打扮?而且表现的还是如此的柔顺?
难不成左翎其实好的是这口?
好嘛,聂青鸾开始兴奋了,她终于晓得自己接下来该走哪条路线了。
当然是怎么飞扬跋扈怎么来啰。就是要成功的让左翎讨厌她嘛。
而这当会,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姜半夏,想看看这姑娘叫住左翎到底是想干吗。
也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左翎对这姑娘是个什么态度嘛。
哪晓得左翎对姜半夏的态度和对着路旁的一个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他依然是冷着一张活像对方欠了他银子的脸,对着姜半夏冷淡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也不晓得是姜半夏习惯了左翎的这副样子,还是这姑娘真的是韧如蒲草,内心坚定的一般人都想象不出来,总之聂青鸾见姜半夏虽然是受了如此的冷淡对待,但面上的笑容依然是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
“王爷,”她的声音柔的恰到好处,如同一把温度适宜的熨斗熨过心田,只会让人觉得无比的熨帖舒服,“您这是要去哪里?”
左翎没有回答。
而且若是聂青鸾没有理解错,她觉得左翎对姜半夏的这句问话是有点不耐烦了。
因着他近在她耳旁的呼吸有那么一两下加重。
聂青鸾是背对着左翎的,所以她自然是看不到左翎的两道长眉有些皱了起来。
但姜半夏是看见了的。
她自然是晓得左翎最烦的就是别人问他去哪里。
身为一城元帅,怎么可能会随时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别人?
但看着左翎怀中坐着的那个女人,她只觉得心田之中一股无名嫉妒之火升起,只烧得她的理智都快要消退了。
所以即便是晓得左翎不喜欢别人问他太多问题,可她还是又开口问着:“王爷,”
只是左翎这会却是直接开口冷淡的打断了她:“何事?”
坐的时间有点久了,屁股都有些发酸了。聂青鸾在左翎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而后又继续兴致勃勃的望向姜半夏。
依据她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狗血电视剧的经验,聂青鸾觉着这姜半夏绝逼就是一个心机婊外加莲花婊。
因着左翎他娶老婆了啊,而且还是皇上御赐,全天下皆知的哦。若是左翎一开始喜欢的是姜半夏,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天崩地裂,那聂青鸾还能觉着自己鸠占鹊巢,接下来她肯定也乐意见他们两个人你情我浓。可左翎很明显的就不喜欢这姑娘嘛,亏的这姑娘还能死活不要脸的贴了上来。
关键是第一次见面这姜半夏就敢给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晋王妃脸子看,这都叫个什么事?妥妥的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时刻把她挤下去自己上位的节奏啊。
而且聂青鸾素来都觉得自己够心狠,所以即便是对着现下柔弱的姜半夏,她也生不出来半点的同情心来。
姜半夏约莫也是被左翎这直接而冷淡的态度给噎了一下。所以她停顿了一会之后,面上才又泛起那挑不出一丝错的笑容出来。
“无事。我就是想问问,郑伯的腿近来还酸痛吗?”
郑伯的腿是因着左翎他老子受的伤,这些年来但凡遇着阴雨天气就会发酸发痛。平日里多是姜半夏定期去医治,所以她如此一问也很正常。
聂青鸾就有些鄙视的想着,拜托你要是想问郑伯的事就不能直接开口就问啊,非得叫了个四五声王爷之后才问?
聂青鸾生平最烦的就是说话四绕五转可还说不到重点上去的人。她读大学的那会,有一次收了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意。聂青鸾压根就没理会这条短信,只当没看见。次日约莫是这男生沉不住气了,又发了一条,问她有没有去查探自己是谁。聂青鸾这才淡定的回了一条短信过去,老娘没这闲工夫。自此该男生再也没有发过短信过来。
而平日里,但凡她收到诸如猜猜我是谁之类的信息,压根就是直接拉黑不解释。
所以这当会她见着姜半夏说话这样绕来绕去的,真心的都替这姑娘觉着累啊。
不想姜半夏四绕五转的问出来的这句话,左翎却是直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揭过去了。
“小北说你昨日刚去过王府给郑伯诊治?”
眼下之意就是你昨日才刚刚去看过郑伯,郑伯什么情况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
姜半夏被他这句话给噎的好一会没有说话。
左翎约莫是不耐烦再和她耗在这里废话了,两手一拉缰绳,作势就要走了。
“王爷,”关键时刻姜半夏也是顾不得许多了,终于是直接的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你马上的这名女子,是谁?”
这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问题啊,前面的那些不过就是打着幌子的罢了。
难得的是左翎对于这个问题非但是没有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出来,反而是矜持的对着姜半夏点了下头,而后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我的王妃。”
说罢,打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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