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廊檐下的脚步声,顾婧容动了动眸子,却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她因着后院的传言被迫搬到了别院,若是再与沈博彦有过多的牵扯,闲言碎语只会越来越多,她还不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姐呢?”门外,沈博彦的声音传了进来。
顾婧容有些心烦,迟迟不愿起身,直到夕歌进来叫她。
见她阖目躺着,夕歌踌躇了一阵,但想着外头冰天雪地少爷还在等着,便走到软榻前,轻声唤了一声“小姐。”
无法,顾婧容也装不下去,索性睁眼看着她:“怎么了?”
见她醒着,夕歌面上一喜:“小姐,少爷来了,此刻正在门外等着呢。”
顾婧容起身,抬眉往屋外看了一眼。厚厚的卷帘垂落着,遮住她眺望的视线。可她即便是见不着,也能想象得到他孤身而立的模样。抿了抿唇,她却有些不敢见他。
府上传言,她与大哥之间关系并不纯粹,以往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别院住了几日,她却时常会想起他来,不说日日夜夜想念,可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都发现一些端倪来。空穴不来风,若是她从未生出过那样的心思,又岂会被人捉了把柄,惹了流言蜚语。
“小姐,小姐?”想着沈博彦还在外面等着,夕歌心中有些着急,却见她有些失神,不免一惊。“少爷还在外面等着……”
“走吧。”起身,她让夕歌替自己换上那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重整了发髻,这才让夕歌再出门相迎。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廊檐下,沈博彦负手茕茕而立,目光清朗,剑眉斜飞。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腰间的犀角带上只缀着一枚白玉佩。
“大哥。”这两个字,她以往叫得极其顺口,今日再见到他,却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还以为是婧儿不愿意见我了呢。”沈博彦笑着,见她脸色不佳,也再不调笑,“外头冷,你先进去吧。”
顾婧容摇了摇头:“大哥好不容易来看我,我可不能这般不识好歹将大哥一人晾着。”转头吩咐夕歌回屋拿了手炉,便朝他笑道,“闺中没什么好看的,我带大哥去安福堂坐坐吧。”
“行!”见着她,沈博彦便宽心了不少。
外头风雪正浓,他走在她外侧,展颜看着她:“娘为你多准备了些厚实一些的衣物,今日托我一起带过来了。”
“婧儿在沈家十载,夫人待我不薄,为我劳心伤神不少,以后便不能再劳夫人如此费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在沈家一日,便是沈家小姐,不管是爹娘还是我,谁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心知她定是受了前段时间后院流言的影响,沈博彦蹙了蹙眉,面色微有不虞。
他喜欢看着她自由自在的样子,不喜欢看着她如今愁眉不展的模样。
侧首见她无言,沈博彦忽而一声长叹:“你不必去管那些的。”
顾婧容抿了抿唇,正愁不知该怎么回他。眼前突然宽阔了不少,当是已经穿过垂花门行到了前院。
“少爷,小姐。”安福堂前,平叔正招呼着人拆卸行囊,见着两人并肩走来,赶忙停了手头上的活儿,朝两人缓缓行了一礼。
“夕歌。”见沈博彦亲自去扶平叔,顾婧容扭头招来夕歌,吩咐道,“去将东西都整理一下,等下让茗香几人放到库房去便好了。”
交代完,又上前对平叔道:“如今又劳烦平叔跑了一趟,可是辛苦了。平叔,歇一歇吧。”
被引至厅内梨花圈椅前,平叔却不肯坐下。“使不得。老奴只是个下人,于少爷小姐前落座,这于理不合。”
沈博彦笑了笑,“平叔且安心,就当是我命令你坐着了。”
平叔是长辈,可向来都只为着主子们着想,从未有一时半刻为自己心疼过。他小的时候便是平叔领玩儿,长大了自然也与他关系格外亲近。是以,见着顾婧容如此顾念这平叔,他心中亦是欣慰。
几人好容易在安福堂内安坐下来,还未来得及说几句家常话,便听到影壁之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催促声。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门环声有些刺耳,沈博彦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顾婧容:“今日还有客人过来?”
她闻声摇了摇头。
不等她说话,夕歌便已经插了一言:“小姐平日里在别院里待着,甚少出去,芙蓉园近处也甚少有人家,这周边都找不出一个熟人来,怎么会有客人上门。”
可是,外头的敲门声并未停止。
平叔看了一眼面色疑惑的兄妹二人,起身朝两人拱手道:“少爷,小姐,老奴出去看看。”
“嗯,小心些。若是陌生人,随意打发了便是。”与平叔交待了几句,沈博彦拧眉看向顾婧容,“以前可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朝平叔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顾婧容蹙眉摇着头:“不曾。”正如夕歌所言,搬来别院之后,她并未多有走动,往常也只是在别院周遭随意转转,并未遇见过生人,除了……
想到这里,顾婧容一怔——几个时辰前,她似乎才遇见过那个叫乌程的男人!
沈博彦一直注视着她,如今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一丝不漏的全被他纳入眼底。莫非,这段时间有外人来干扰过她?
门外的催促声停了,须臾,便见平叔绕过影壁走了进来。
“是谁?”沈博彦率先开口。
平叔没有立即回答,却是扭头朝顾婧容看了一眼,旋即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夕歌身上。门外那几个人说是要找人,可他们描述的怎么像是小姐和夕歌?
见状,沈博彦脸色又沉郁了几分:“平叔?”
“回少爷,外面的人说是要来找一个叫真儿的小姐。”话音才落,便见着座上顾婧容脸色微微一变。似猜到什么,平叔对那两人口中描述的特征绝口不提。
夕歌也是一愣,真儿?
赫然垂头朝顾婧容看去,夕歌檀口半启,但瞥了一眼沈博彦的脸色,想说的话噎在喉间,顿时难受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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