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雕花长案上, 十幅神秘的卷轴一字排开,静静躺在花梨木的盒子里。
秦娇娇偏着头, 盯着卷轴簇新而精致的装裱、盒子,心里忍不住怀疑, 片刻后转为不安。
“里面是什么?”秦娇娇手臂有些软,不敢动手。
温汐倒向秦娇娇卖起了关子:“是你熟悉的物件儿,你一看便知。”
秦娇娇咬咬牙, 伸手打开距离她最近的,那幅摆放在中央的卷轴。
只见那幅熟悉的《青山松柏图》徐徐呈现在眼前,秦娇娇看着纸上的内容, 顿时惊呆在原地。
“这……”秦娇娇目瞪口呆,微微张嘴。
温潮的“题字”搭配略有些偏差的画,秦娇娇差相信眼前的《青山松柏图》是真迹, 可惜, 她曾见过真正的字画, 一眼便看穿眼前的字画乃是赝品,秦娇娇倒吸一口凉气, 连自欺欺人的话都不出来。
“我无话可。”秦娇娇肩膀一松, 整个人都蔫了。
怎么会?怎么能!
掌柜的竟然诓骗于她, 拿走她的仿字,再另寻高明在她的纸上绘画, 用他们二人的“成果”,拼凑合成出一幅温潮的赝品!
秦娇娇冷汗直流,右手发抖, 去拆开剩余的九个卷轴,一幅又一幅的画卷接连打开……秦娇娇颓然,几户掩面痛哭,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的错,我的错……”秦娇娇近乎崩溃,面前的十幅赝品像是一个笑话,冷冷地嘲笑于她。
掌柜借她的手,制造出一批欺世盗名的赝品。
若不是眼前铁证,不容反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干出这等事!这简直是对文人墨客的最大侮辱!
秦娇娇全身如坠冰窖,一会恨不得将眼前这十幅字画给烧了,一会又想去寻风雅楼老板的麻烦,脑子胡思乱想好一阵,她突然又萌出一股奇怪的念头,还好温潮不在她跟前,否则,她估计会羞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等,若这批字画最后流入温潮手中,温潮会如何想,会恨她这位造假的坏蛋吗?秦娇娇心里难受极了,根本无法想象温潮的态度。
“如何,你对这些字画,有何感受?”温汐见秦娇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多亏附近这位大活人的笑声太响亮,将秦娇娇的神思重新拉回来。
恨那位造假骗人的掌柜恨得牙痒痒,秦娇娇一张脸涨得通红:“的确,此事因我而起……但,我的话你可能不信,我当真不知掌柜借我制造赝品……我是着急给大姐还钱,才受了掌柜的蒙骗。”
天地良心,秦娇娇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去玷污温潮的字!
认真地听她完这番话,出乎秦娇娇意外的是,温汐突然停止了笑意,神情郑重了一瞬,沉声道:“我信。”
秦娇娇没有抓住他短暂出现的表情,又想到别处去了,如同一只霜打的茄子,神情恹恹:“你怎会认出我的字?”
“这有何难?”温汐往后一靠,修长的十指交错,放在二郎腿上,无所谓地笑了笑,“字写多了,自然能认出来。”
秦娇娇狐疑地看他,到底是何等的笔力和辣眼,能顷刻间辨别出赝品,还能准确判断题字出自于她之手?方才,连秦娇娇都被自己的伪造的字体骗了过去,还真以为是温潮亲笔呢……
等等,秦娇娇又觉不对,温汐只看过她帕子上那一个“秦”字,单凭一个仿字,便能断定出字的主人,到底是何等的天才,何等的能耐?
想想便觉得可怕,秦娇娇心里直犯嘀咕,温汐不可能达到这等地步,又给自己强灌一堆理由来解释。
温汐定是看过她平日上交的文章,熟悉她的各种笔法,这才看出来十幅字画的不对劲。
一定是这样。
分析出合理的“事实”后,秦娇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看秦娇娇盯着他发愣,温潮摸了摸下巴,顿时来了兴致:“你怎的不问我,这十幅画为何会出现在我手上?”
“这还用得着问?”秦娇娇如泄了气的皮球,风雅楼的掌柜造出一批赝品,不可能打算做慈善,而是拿出去骗钱。
温汐嘴角一勾,黑黝黝的眼里冒出令人胆寒的精光:“这赝品出自于你手,你就该为此承担责任,你我得对否?”
秦娇娇眼睛一瞪,根本没理由继续和他狡辩,委委屈屈道:“……对。”
温汐……莫非想找她还钱?
想到此,秦娇娇心肝儿一颤,那从掌柜处赚来的十两银子,她早早便拿去给王家还债,秦家当真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如今秦家上下,唯有秦娇花每天过得潇潇洒洒,等着李朗上门提亲送聘礼。秦娇花每日闲来无事,调.戏情人吴三公子,有空又和李朗你来我往,怂恿他和李夫人进行母子大战,抢夺子爵府内院的权力。
“这十幅画是我花重金买下来的,而你,是此次造假的罪魁祸首,你打算何时还我银子?”眼看秦娇娇钻钱眼里去了,温汐恶由胆边生,打算逗一逗她。
秦娇娇心里发虚,先给自己交了底:“我家没钱。”
想敲诈她,没门!
温汐摇了摇头,假假地:“我为了收藏这十幅字画,狠心花去十年的积蓄,没想到最后却买下一堆赝品。唉,一千两银子啊,都能买下半条街了……我的损失因你而起,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一千两!
秦娇娇顿时目瞪口呆,掌柜好狠的心、好大的胆,十两银子从她手里收的字,最后竟卖一千两给温汐!
冷汗瞬间从额上滴下,嘴唇开始打起了颤,秦娇娇捏了捏拳头,一千两的银子,把她全家卖了都还不上!
秦娇娇感觉自己一阵头晕:“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
她真要哭了。
秦娇娇一个人神伤好一会,鬼使神差的,她偏过头,瞥眼去看温汐,却见此人笑得贼兮兮,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大凡他笑成这样,准没什么好事……忽地,秦娇娇脑子灵光一现,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眼神一肃,狐疑地望了过去,道:“既然你看出此画是赝品,为何会花一千两银子买下来?”
以温汐聪明绝的脑瓜子,想吃亏都不容易,更何况,他知道赝品的真实背景,明知眼前有坑,他怎可能再往坑里跳?还一次性跳十遍!
除非他被人拿刀架着脖子,否则绝不可能发生这等事。
秦娇娇一语中的,倒将温汐逼得一瞬回答不出来,看着她犀利的眼神,他往后一靠,了头,大大方方承认:“方才,我是拿你开玩笑。”
“你个死骗子!”
一千两银子的巨款,光在边上听一听,都能直接吓破她的胆。温汐打蛇打七寸,居然拿这等可怕的事来吓唬她、敲诈她!
秦娇娇挥了挥拳头,心里想,若不是他的脸蛋太漂亮,她真会忍不住冲出去,揍扁他的鼻子。
眼看少女由惊惧转为愤怒,变脸比戏台上唱戏的还要好看,温汐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的确如你所料,我未曾花钱便收缴下这十幅画,但,这批赝品由我发现,若不是我,待这十幅画流入行市,你可曾想过后果?”
若任由这十幅画流入百姓家,不知会骗走多少人的家财,简直造孽,损的还是秦娇娇的阴德。
秦娇娇咬了咬嘴唇,这人如老太太裹脚布般了一大串,无非是想拿恩情来要挟他:“你的意思无非是……让我记着你的人情呗。”
“聪明!”温汐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笑嘻嘻的,“反正你当惯了丫鬟,来,给本少爷捏捏肩膀。”
无赖!
秦娇娇顿时脸一红,简直忍无可忍:“想得美呢你!捏肩不行!”
怕他搞出什么可怕的幺蛾子,秦娇娇又急忙补充了一句:“碰你的都不行!”
她的意思,是保证会还这次的人情。
温汐遗憾地摇了摇头,秦娇娇的胖手儿软乎乎的,捏肩捶背一定很舒服……可惜她不愿,他只能想得美了。
“今后我的书房、案台,都由你来清扫,端茶倒水、添置糕,这些平日的琐事,都归你来做,你看这样如何?”温汐脸上笑开了花,“周先生花一百两银子买下《青山松柏图》,这十幅画当真值一千两,你做的这儿事,比一千两银子划算多了。”
见过无赖,就没见过这般无赖之人!
秦娇娇气得暴跳如雷,但因自己理亏,如今又被人捏住把柄,根本发作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答应了:“藏里人来人往,我须得等其他先生离开,才能帮你做这些杂活。”
温汐托着下巴,又好笑地补了一句:“放心,我不急,你慢慢做便是。”
等整栋楼人走光了,他俩便能呆在一处,如今日般“好好话”了。
秦娇娇欲哭无泪,当个书童赚钱养家容易吗,还有一位大少爷专门等着她伺候,将她当白工使唤。
亏,真是太亏了。
作者有话要: 剧场:
温的自白:极品文的爷们不好当,必须要把自己变得骚一,浪一,才能跟上大姐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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