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贾云通颤抖着声音将自己做过的许多事抖出来,害死的女子何止是何欣一人,更与一些青楼勾栏之所有关联,听得不知道多少人咬牙切齿,尤其是几个有女儿的父亲更是双目如火。
贾云通这一认罪,从他船上带来的许多人本就心中怕极了,也很快抖落出许多事情,算是争先恐后做污点证人。
更有一些女子流着泪着庆幸自己得救,她们之前根本不敢做声,现在则在外堂区域泣不成声了。
但待到贾云通和一干人等交代完,尤其是随着贾云通透露出一些有些骇人的消息,公堂上一些人也忍不住面面相觑,师爷更是频频看向林县令,就连易书元也脸色严肃。
林县令此刻神色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透着一种复杂,深深有种骑虎难下之感,又更加觉得这贾云通,真该死啊!深夜的公堂内外,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林县令。
林修长叹一口气,视线略过他看向衙门外,他看不到何欣所在,于是看向易书元,后者正微微着点头。
“让他签字画押!”深呼吸之后,县令说出了这句话。
罪状是易书元边上的师爷写的,贾云通抬头看了一眼林县令,随后跪在地上签字,十指剧痛之下根本无法正常拿笔,只能掌心握笔书写,然后颤抖着按了印泥画押。
衙役拿着罪状递交到公案上。
“大人,那恶商贾云通已经画押了!”林县令扫了一眼罪状,然后再次举起惊堂木。
“啪”所有人心头一跳,知道要宣判了。
“恶商贾云通,强抢民女、奸淫掳掠、勾结官宦、草菅人命,罪行累累,铁证如山!按我大庸律例,查抄其船产钱货,并判处贾云通......”林县令话语微微一顿,眼神一凝,看着贾云通一字一句道。
“腰,斩,之,刑!即日起收监地牢,上报刑部,发大理寺复核!”“啊!”贾云通面无血色地瘫在地上,但心中亦还有几分庆幸,他看向门外,女可怖的鬼影这会似乎已经看不到了,只是依然觉得浑身冰冷。
“青天大老爷呀!”“青天大老爷呀!”一同从船上被带来的人中,很多女子甚至是男子在外堂向着公堂内叩拜,就连易书元看向林县令的眼神都带着敬意。
接下来就是一些从犯同谋以及对那位江湖人的审问,各自也都有所判决,自然也还了不少人自由。
一场夜审下来,元江县衙的人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贾云通等人已经被押入地牢,其他人也都被一一清退,到了此刻,师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县尊大人,那贾云通之案......”林县令闻言叹了口气,却忽然笑了,他当官前其实并没太大的抱负,不像很多书生那样逢人便倾诉一腔热血,甚至也不想在官场爬多高,得一生富贵的同时不犯什么大错便可。
作为县令,这些年林修调任多地,干了一些本分事,当然也得了不少油水,但当了这么多官,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叫“青天大老爷”,他抬头看了看身后高处的公堂匾额。
明镜高悬!“罢了罢了,谁让叫我给遇上了呢!退堂吧......”县令说罢站起身来,松了松官府领子,将头顶的乌纱取下放在公案上。
这一刻,在易书元眼中,仿佛林县令身上都般明亮了一些。
“易先生,那何欣可还在”易书元站起身来拱手回答。
“回县尊大人,何欣姑娘一直站在门头之外.”
林县令走下公案,向公堂外走去,易书元立刻跟上,那师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只是因为惧怕,还是落后几个身位。
边上的衙役等人则面面相觑,虽然大人说了退堂,却无人立刻就走。
以林县令为首的三人到达县衙门头处。
“大人,何欣姑娘就在三尺之外.”
易书元说着看向那白衣女子,随后微微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街上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袍的官差,也可能是之前他一直在里面被门墙挡了视线,这官差明显不是县衙的人,笔直地站在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头顶的高帽上写着一个“游”字。
见到易书元看来,那官差似乎也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易书元心头一跳!不是人这一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连何欣也是如此。
此刻的何欣正一脸感激地看着县令和易书元,她在门外直接跪下,向着易书元磕头,又向着县令磕头。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仿若因果纠缠气机交感,这一刻,竟让林县令也隐隐看到了一点模糊的白影,似是一个女子正在门前不断磕头,隐约还有哭泣的声音幽幽传来。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多谢先生,多谢大人......”-----------------夜更深了,刚刚审案子的人早已经散去,易书元也已经回到了文库,他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睡了。
只是此刻易书元的内心却并不平静,想着那个最后飘走的白衣女子,想着林县令,也想着贾云通是否能够真正服刑,同时也联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官差。
那莫不是阴差游神之流他是后面到的,还是一开始就跟着杜方与何欣来的呢说是要收拾东西睡觉,但易书元来到书案前却又下意识坐下了,他顺手取了笔,展开一张新的宣纸。
笔落宣纸,挥洒着浑然天成的字迹......真是个值得一书的好故事啊,有个好的开端,希望能有个好结局!-----------------第二天天明,昨夜县衙替鬼魂伸冤的事情不胫而走,街头巷尾更有不少人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同心楼柜台处,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在柜台上放下一个酒壶。
“掌柜的,吊半斤酒.”
县衙膳馆只是简单让大家用餐的地方,基本是不提供酒水的,但衙役之流在外面打酒之后带去也一般不会有人说,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同心楼一楼厅堂内本来热闹非凡,这会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人朝着柜台方向指指点点,那衙役也是有些纳闷了,但他还没说什么,柜台后的掌柜一边抓起酒壶就问了出来。
“尤三哥,听说昨天县衙半夜升堂,还是鬼魂击鼓鸣冤,可有此事”边上立刻有人补充着说道。
“是啊,昨晚上我在家里都听到击鼓声了!”“打更的也说了,衙门那亮着灯在审案呢!”“对,听说半夜还出城去抓犯人呢!”那衙役看看周围,露出了笑容。
“哟,消息够灵的啊,都知道了”听到衙役这么说,大家就明白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哎呀,都在传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尤三哥方便说说不”那边一张桌子上,有人也高声附和道。
“尤三哥,别去那膳堂吃了,来我这,菜才上来,加一副碗筷,酒我也点了,您就讲讲昨晚的事吧”“是啊,就在这吃吧!”旁人也起哄着。
衙役露出了笑容,一边走向那桌一边笑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哎呀,尤三哥为人爽快,请您吃一顿饭怎么了,还能告我贿赂呀哎,三哥,昨夜的事是不是真的啊”那尤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哈出一口气。
“莫说你们了,就是我,现在想来也有些恍惚,昨晚鼓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是鬼魂来伸冤!”“真的是鬼啊”尤三点了点头。
“嗯,但敲鼓的不是鬼,而是本县的一个年轻人,他受鬼魂之托来击鼓鸣冤,只不过县衙公堂是何等场所,鬼魂竟然进去不得,以至于一开始县尊大人都不相信那小子,以为他戏弄大家,打了他十几大板啊......”“这,那县尊后面如何信的”“是啊,三哥您别卖关子了!”衙役也不急着吃饭,直接背着饭桌坐下,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原本那小子虽然心肠不错,但怕是要被白打了,纵然县尊是青天大老爷也认为其鬼话连篇,但妙就妙在我县衙之中有一位奇人,那先生日能见神夜可视鬼!”“嘶......”“县衙有这等高人”“是谁啊”衙役看看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低声说道。
“修撰县志的易先生!当初易先生来的时候,主簿大人全程陪同左右,亦步亦趋地为他介绍县衙内外,当时我就纳闷了,这人是有什么能耐能让主簿大人这样做......”“咳,扯远了,昨夜易先生正巧也在,他见鬼魂冤屈可怜,便相助于她,令其能在公堂上开口鸣冤......”“哎呀......”“竟是这样......”衙役的表达能力虽然不算太好,但昨晚的事本身已经足够精彩,随着他的叙述,所有人都惊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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