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啪——!
“上回书说道,这女儿身的教书先生白洁啊,一路向西到村口,就来到了这个门房秦大爷的家里…”
剑平县的说书老头最近挺勤快,秦琅走在主街上,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自从秦琅给他写了几篇本子以后,茶摊上每日几乎座无虚席。
“…却见那白面口袋似的往外一摊,秦大爷顿时眼冒绿光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故事说到精彩处,正当台下几桌人听的也快眼冒绿光的时候,老头一拍惊堂木,开始歇息起来,顿时惹得人群一阵不满。
“噫——!”
“老头你行不行啊!”
“断在这儿?你是个人?”
“就是!我特么裤子都脱了!”
“咦?臭小子!你怎么也在这!?”
“爹…爹?你不是跟娘说去锄地了吗…”
不过也不知为何,台下众人喝倒彩归喝倒彩,打钱却更加殷勤地往竹篓里扔,叮叮当当一会儿功夫,篓里的铜钱便黄澄澄一片。
而这种看似反常的情况,其实也得归功于秦琅给老头出的那些做生意的“小技巧”。
“哎,老先生。”
“哟,少侠来啦。”
“我说,这光天化日的,你能不能少说点儿这些?我不是还给你写了本《天龙英雄传》吗?不能说?”
“害!那个也不错,可怎么也比不上其它的攒劲啊…”
“”
“我这不也是说点儿大伙都爱听的嘛。”
说书人看看周围,小声地朝着秦琅一顿挤眉弄眼:
“少侠放心,你教我的那些套…套…”
“套路。”
“对!那些套路,老身都记着呢,你也看到了,这大白天的,也就说个点到为止,无碍风雅,无碍风雅!哈哈哈…”
好吧,看来说书人自己心里有数。
秦琅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无非也就是帮人写几篇本子,也算不得大事,总不至于发生那种“我点燃了火,却控制不住它”的情况。
“行,我去别处逛了啊。”
“好嘞!少侠慢走。”
大周西边的小县城,没有江南扬淮两州的那种小桥流水人家,但古朴的特色风貌,也别有一番人间烟火气。
秦琅走在街上,考量着今天午饭的食材,尽管距离杀薛贵已经时隔多日,但偶尔还是能听到有路人小声八卦自己。
“咦?娘你看,是你日思夜想的秦少侠诶。”
“嘘——!别让你爹听到了…”
“怕什么?你昨晚不还让爹扮成秦少侠吗?”
“唉,他那根老泥鳅…不提也罢…关键你知道人家真实身份吗?你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远处一对母女俩的对话,听的秦琅当时脸就一黑。
就离谱…
什么叫我的真实身份?
秦琅坐不改名,立不改姓,非说身份的话,那就是【少侠】。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身份?
秦琅就纳闷了,难不成最近有什么关于自己的谣言?让自己风评被害?
“秦大人!请留步!”
“?”
真是奶壶不开,提奶嘴。
秦琅正琢磨“真实身份”这事儿呢,结果身后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称自己为“秦大人”。
回头一看,秦琅更是皱起眉来:
“师爷?又是你?”
“呃…”
师爷略显尴尬:
“秦大人,咱们也算是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吧,怎么能说又呢…哦哦!莫不是小的愚钝,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明示!大人海涵呐!”
“停停停…”
好家伙,这一套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让秦琅属实摸不着头脑了。
半个月前,师爷来跟自己说追缉令赏银的事情,态度还算是不卑不亢吧。
怎么如今,就跟九品芝麻官见了京城一品大员似的,如此毕恭毕敬?
再结合方才那烧娘们儿嘴里的“真实身份”,秦琅思绪一转,可以肯定绝对是有什么奇怪的风言风语在城里传起来了。
“师爷,我问你个事。”
“秦大人,小的也正好要找你呢!”
“找我?”
“对对对…”
师爷满脸堆笑,从袍袖里翻出一张写满字,盖满红印的纸张,双手递在了秦琅面前:
“这是…追缉令的赏银!一百两!还请您收下!”
“一百两…赏银…”
这倒算是个惊喜了,但秦琅没有急着接过来,先眯起眼睛问清楚:
“不是说一个月才下来?”
“是一个月左右!最多一个月!这青州府快马加鞭之下,今日也就正好到了。”
“那五十两怎么变一百两了?”
“这个…是青州知府周宁,周大人临时加赏的,毕竟血刀门好歹也曾是十二门之一嘛,秦大人少年英雄,杀了薛贵,就是再多赏几百两也不为过的…”
“”
话说的再好听,秦琅也知道是马屁,左耳进,右耳出即可,关键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
“师爷,你之前可是叫我秦少侠,如今一口一个秦大人…能解释下吗?”
“哈哈哈…这个嘛…哈哈…”
师爷面露窘迫,以为秦琅是要找自己的茬,一时间甚至额头都冒出了几滴汗,擦了擦之后,又看了看周围,才继续小声道:
“之前…是我县失察,不知道秦大人是郡主侍卫,随郡主前来微服私访,所以未能好生招待…”
“”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秦琅去清缴血刀门时,苏银瓶因为实在不放心,又去县衙里飞鸽传书给青州府,让州府火速派兵前往剿灭血刀门。
这件事情在前几日,苏银瓶已经告诉秦琅了。
但秦琅并不知道的是,苏银瓶为了避嫌,早就将秦琅说成了跟顾堇一样,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如此一来,之后苏银瓶跟秦琅一起在青牛岗上住,也就变得合情合理,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
秦琅自己这些日子过的习惯了,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秦琅这个“郡主贴身男侍”的身份传开以后,一方面,师爷这样的朝廷编制人员,自然对待自己就不能再像之前对待江湖人士那样,因此态度才像眼下这样变得有些谄媚。
另一方面呢,就比如刚才那对母女,一听说秦琅是郡主的贴身男侍,那就“懂的都懂”,基本上就把秦琅当做郡主的半个男宠看待了。
试问,再饥渴的妇人,又岂敢跟皇帝的姐姐抢男人?
于是这才有了方才那段看似离谱的对话。
“贴身男侍…”
不过苏银瓶对自己的身份这样处置,也算合理。
至少秦琅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身份。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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