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记号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满头冷汗,乱七八糟地掏着身上所有能掏出来东西的地方,就在我随手插进外衣口袋的时候,我的手指头摸到了一个圆溜溜,黏糊糊的东西。
那感觉有点像……在冰箱里冷藏过的果冻,我不记得兜里什么时候放过东西,我一把掏了出来,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我盯着自己的手心,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现在正被我抓着的,是一颗圆溜溜的眼珠,黏糊糊的脏东西沾了我一手,散发一股让人隐隐作呕的臭味。
我尖叫一声,把那颗眼珠子甩了出去,冷汗蹭蹭地从我脑门上流了下来,我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它们还没进我们寝室的时候,脸贴在玻璃上往里看,我跟它俩正脸对上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其中有个人,有一边的眼眶是空的,只有血肉模糊的一个空洞,没有了眼珠。
它不见了的眼珠,原来被藏在我的兜里!
我脑袋里乱成一团,它的眼珠子怎么会跑到我外套里的!?难道这就是外婆她说不要乱捡来路不明东西的意思!?
可是我没有捡什么东西啊!
从外婆家回到寝室,我俩谁都没碰过什么东西,这个眼珠子是怎么跑到我外套里的!?
石晓静也吓得不轻,她的眼珠子都快跟着瞪出来了,眼泪哗啦啦往下淌,“夏白,夏白……”
我真不明白她老喊我有什么用,遇到事了要是喊我两声就能管用的话,那我外婆不是早就下岗了!?
它们两个歪歪扭扭的脚,已经到了楼梯拐角的地方,黑布鞋子跟裤脚之间,一截断了的骨头,白森森地探了出来。
“在那呢……”
“对,在那儿呢……”
它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阴森低沉,一听见它俩的声音,我就有种刀子贴着我脸刮过去的感觉,后背刷就浮上来一层白毛汗。
眼珠子都已经让我扔出去了,为什么它俩还能找到我!?
我后背紧贴在门上,牙齿不停地打颤,手心里那个黏糊糊的感觉还很清晰,恶心的我快吐了。
对了,就是这个,眼珠子让我扔出去了,可是这个味儿还在啊!
我慌了,赶紧扯下来外套,玩命地擦手,然而一点用都没有,手心里那股腥臭的味道,不管我怎么擦都擦不掉!
我更急了,扔了外套,手心一个劲放在墙上蹭。
“夏白……”石晓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她应该也知道了它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看见她的脸一点点白下去,一种复杂的表情开始慢慢浮在了她的脸上。
愣了一秒钟,我好像知道了石晓静在想什么,心一下就凉透了。
“对不起夏白……对不起……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对不起!”石晓静最后那句对不起是尖着嗓子喊出来的。
我脑袋嗡的一声,石晓静竟然真的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跟我相反的方向!
如果它们两个是凭借着那个眼睛才能找到我们的话,那现在我的身上还沾着那个味道,石晓静只要不跟我一起,就能把我当引开恶灵的诱饵,然后她就可以去安全的地方等天亮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谁说鬼可怕,我现在怎么觉得人心才是最可怕……
我僵直身体站在这,它俩已经晃晃悠悠地来到我的眼前。
它们黏糊糊的手抓紧了我的头发,扯住了我的衣服,脸紧贴着我的脸,一开口,血就混着碎了的牙齿碎片喷到我的脸上。
“把手稿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它们凄厉地叫着,歇斯底里地把嘴里的学沫喷到我的脸上,四只冰冷的手在我身上乱抓着,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掏出去。
“我没有!”我拼命挣扎着,好让那些学沫别喷到我脸上,我知道它俩想要什么,可我真的没有!
它俩想要回来跳楼以前藏好的手稿,可是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会有!
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别说底稿,逼到它俩跳楼自杀的那些人也早都没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它俩想要的手稿在什么地方!?
“还给我们……把底稿还给我们……”
它俩的尖叫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愤怒,手抓在我身上也越来越狠。
看这架势,今天我要是给不了他们手稿,它俩十有八、九会把我给活生生撕成肉条……
我绝望到了极点,以前每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景梵都会跟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可是现在……
我的眼眶又酸又烫,景梵不在了,他不会来救我了……
当一只僵硬的手掐住我脖子的瞬间,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还差一厘米,它的指甲就能硬生生掐断我的血管,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我的肉里,那个钻心的痛感刚一扎进我的肉里,那四只抓紧我脖子的手就猛的一松。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侧身挡在我眼前的人,刚才还能忍住的眼泪,现在刷的一下就决了堤。
景梵,是景梵,他回来了!
景梵挑眉,一双桃花眼里邪气凛然,“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保住的人,她的命也是你们想碰就碰的?”
我使劲掐自己一下,疼,这不是做梦,景梵真的回来了!
“我说夏白啊,你还真是不能没有我。我才离开几天,你这命可是都快要没了啊。”景梵嘴角斜斜挑起来,那痞气的笑,真是让我怎么都看不厌,“这回才是真的千钧一发,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我已经哭到快喘不上气了。
景梵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簇硬币大小的黑色火焰就浮到了半空,他对着那两只怨灵打了个响指,“跟着冥火走就能找到你们的东西。”
黑色火焰慢慢向前飘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怨灵,现在变得一脸平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穿过了厚重的墙壁,彻底消失不见了。
“很疼?”
景梵的眼神里全是遮不住的心疼,手指轻轻触碰着我被怨灵掐伤的地方。
我摇头,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我死死地抓着景梵的手,害怕一松手,他就又不见了。
我哭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使劲抓着他,哭了老半天,我才算是平静了点。
“你去哪儿了?”我肿着眼圈,估计现在我这样子特可笑,“我去你大爷的随叫随到,我找你好久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刚说完这句,宿管阿姨房间里的灯就突然亮了,一个打着哈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在外面呢?晚上不让出门!”
这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正紧张要怎么跑呢,一转眼景梵就已经抱着我到了二楼的拐角。
站稳以后,我还跟刚才一样瞪着他,今天我说什么都要问明白,这几天他到底是去哪儿了!
然而我还没开口,景梵的薄唇就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我脸一红,他的亲吻却没有跟想象中一样落到我的嘴唇上。
他拉开我的衣领,一个略带冰凉的吻印在了我的锁骨上,我彻底愣住了,这样的接触,简直比激吻都还要暧昧的好吗!?
景梵抬起头,眯起眼睛对我笑,指尖扫过他刚才亲过的地方,“留个记号,以后不怕找不到。”
现在我一听记号俩字,心都跟着哆嗦,我也伸手去摸锁骨,很平整,什么都没有。
景梵笑眯眯拉着我的手,在黑暗里领着我上楼梯,“我送你回寝室,先休息,你想知道的,明天我都告诉你。”
回寝室……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立马就想起来了石晓静。
寝室大门是锁着的,她没地方去,估计现在就在寝室。
现在有景梵,我不害怕了,火气倒是窜上来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石晓静刚才是怎么对我的,我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忘记。虽然我早就知道人性或多或少都有自私的成分,可我真的做不到那么圣母,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她的好室友。
看一眼身边的景梵,我心里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两分钟后,我已经站到了寝室门口,寝室的门是关着的,我慢慢推开门,果然,石晓静的被子正在抖抖簌簌,估计她还在怕的要命。
我故意慢慢关门,让门发出很慢的吱呀——一声。
床上的石晓静哆嗦的更厉害了,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石晓静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大哭了起来,不停地跟我说着对不起,她不想死。
“你不想死,那别人就想死了吗?”我盯着她,她哭的就跟白天在外婆家那时候一样惨,但是现在,我一点同情她的感觉都没有了。
石晓静吓得脸都歪了,除了对不起,好像一句话都不会说了,估计是她心理压力太大,哭着哭着,她竟然一抽,就那么栽倒在地上了。
我正纠结要不要过去看看她,景梵的声音从我的床上飘了下来,“不用管她,就是吓晕了。”
吓晕了?那就让她在地上冻着吧,她都能厚颜无耻到想让我替她去死,这样的人就算冻死都活该。
人要是真能穿越,我现在就想回到上午,使劲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再认真警告一下自己,千万别对这个白眼狼心软。
“夏白。”景梵懒洋洋地喊了我一声,侧躺在床上,拍拍他胸前的位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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