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于狁在听了孟春和的话后,顿觉自己信誉竟然差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不可思议。于狁想要辩驳上两句,但看着孟春和那一脸“我一定会看好你,不让你做傻事”的表情后,当家的默默闭上了嘴。
这种时候,怕说什么都是枉然。
孟春和见于狁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越发盯紧他,恨不能大晚上的搬张软榻到他屋子外头守着了。
面对这情形,于狁也不好劝阻,他是知道这人的固执的,一旦认定某件事情,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最后也只好由着他。当家的是想着写封回信给凌深的,奈何先生总在一旁盯着,这让当家的每每提起笔都有种无从落笔的挫败感。
又一次,他放下笔,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孟春和,叹了口气道:“你究竟要待到什么时候?”
孟春和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望着于狁:“自然是等到那个屠什么的撤军啦。”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你想写什么就写吧,我不会看的……当然,如果你想念给我听,我也可以听一下的。”
听他说得那么自然,于狁顿时头疼地揉着额角:“可你在旁边我写不出来啊。”
孟春和却装作没理解于狁的意思,继续眨眼睛,继续装无辜:“怎么会呢?难不成你还要写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这个还是不要了,万一被人瞧去可怎么办啊。”
耳边满满的都是先生关心的话语,然而于狁听着却觉得脑袋更痛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让赵云洲将这人打包回去的念头。
一想到这个,于狁顿觉心神一震,抬头看向从始至终都极其无辜的先生:“你真不走?”
可怜先生还没发现当家的险恶用心,一双眸子坚定而又诚实:“不走。”
&好!”于狁点点头,忽然冲正在舔毛的大猫仔招招手。受到召唤的大猫仔蹭地跳到于狁面前,“嗷嗷”叫了一声。于狁满意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就指着先生道:“把他带到跟他气味相似的人身边去。”
先生只来得及“唉”一声,就被大猫仔拱到了背上。大猫仔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但到底没成年虎那么大,不过也好在它够肥,驼个先生倒也不是难事,就是姿势实在不雅了点。
于狁看着努力扒拉着黑虎生怕掉下去的先生,原本痛着的脑袋突然不疼了。待大猫仔驮着先生出了房门,听不到先生的尖叫声了,他摇了摇头,这才提笔写信。
不过这信写得并不顺利,或者说真要写了,当家的反倒不知道写什么了。他落笔了几个字,可一直到大猫仔昂首阔步地从外头进来,这纸上还是没能有连成句的话。
于狁扫了眼纸上那几个字,总觉得词不达意,最后索性扔了笔,又把纸丢到一边。大猫仔已经走到他身边,讨好地“呜呜”叫了声,又拿脑袋蹭着他的大腿。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一时间又想起早先离开的凌深。
&好你们走得及时。”不然以大当家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安分地待在寨子里头啊。
闻声大猫仔儿歪了歪脑袋,仿佛是感受到了对方低落的情绪,它耸着鼻头拱了拱面前这人的脸颊。
湿濡温热的鼻尖蹭得人痒痒的,于狁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大猫仔,看着它想吐舌头却又不敢吐的样子,忽然笑了下。他还记得当大猫仔还是小猫仔的时候,这小家伙有次伸出舌头舔了下大当家的掌心,就这下没差把大当家的皮舔掉了一层,自那以后,这猫仔就被明令禁止伸出那堪比铁刷子还犀利地舌头去舔人,尤其是自己人。
于狁想着那时候的事情,心情跟着有所转好。
&天还要累你再跑一趟了。”他说着用力拍了拍大猫仔毛茸茸的颈项。也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听懂,就见它欢呼似地吼了声,似乎很兴奋的模样儿。
六月廿三,被围困四天的青峰山上依旧一片宁静,仿佛那山下根本没什么军队,他们依然可以安静的过日子。
同样的几天里,建于千和城城西的元帅庙在无数人进进出出后,那横在大门处的门槛终于被磨得光亮发白的。
这是二十年前镇北关建起时,千和城百姓为感念这位收复了溯北二州的兵马大元帅而建造的元帅庙,庙中神台上就摆着这位元帅的塑像,那并不是个如何魁梧健壮的人物,却用他那并不十分宽厚的肩膀扛起了那时已被朝廷舍弃的溯北。而距离这位元帅的离开,已有十多年了,然而千和城内的百姓却还记得他的英勇事迹,并感念于他过去的种种。
今时今日,这些人进到庙来,不为别的,只为求这位元帅在天保佑,保佑他仅有的孩子,保佑那位被围困在青峰山上的人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尽管那个人在四年前已是戴罪之身,但这并没有改变百姓对他的看法,在他们眼里,这父子两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驱逐外敌,拯救溯北的大英雄。
千和城的县令也曾来过,也拜过求过,甚至还去了镇北军的驻地,去求访现在的镇北将军,然而那个男人却一口咬死不肯派兵解围。
六月廿四,就在千和城的县令第二次去镇北军驻地遭拒后,有一个人赫然带着军队抵达了镇北关。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着盔甲的老将,千和城的县令激动得没差掉眼泪,他上前一步,冲那坐于马上的男子施以一礼:“王将军>
对面的老将军抬手阻止他下面的话:“不用多说,贤侄有难,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来帮忙。”
有了这位老将军这句话,千和城的县令也不再多说什么,含泪看着这位将军带兵北上。
与此同时,以减肥为目的努力干着跑腿任务的大猫仔又一次带着信儿下山。大猫仔儿一如来时那般英勇无畏,就喜欢朝着有人的地方跑,它先是撞到了正在伐树的兵士,将他们个个撞得东倒西歪的,斧头都险些劈到自个身上;又专门挑人堆拥挤的地方跑,尤其是还没穿上盔甲的人堆里,一爪子挥过去,都能拍晕两个。
大猫仔看着这群狼狈的人类,心情就特别愉悦,离开之前,它还努力装出一副不屑的高傲样儿,冲这群愚蠢而又没用的人类怒吼一声,瞬间让骑在马上打算追它的人类统统摔在地上,好几个还被受惊的马儿踩了两脚。
成功又取一血的大猫仔儿感觉特别得爽,转个身,抬起尾巴将飞过来的羽箭打落在地,这才撒腿往前跑去。
凌深等人这时候也总算找到了屠戈军藏匿粮草的地方,并非是个隐蔽的地方,但端得是兵多且精,若想要从中讨到便宜,却着实有些困难。
大猫仔从青峰山回来时,宋尹正给凌深分析目前的敌我情况,首先屠戈带了一千的黑字军包围了青峰山,但由于青峰山距离藏匿粮草的地方并不远,一旦粮草遭袭,屠戈必会派兵过来救援。在此之前,偷袭部队能将粮草毁尽那再好不过,但反之却是损兵折将的赔本买卖。
凌深听着宋尹的分析,拧着眉不敢苟同:“那倘若屠戈派兵过来,山下兵力分散,不是方便你们突袭,到时山上山下两面夹攻,成功率不是更高?”
宋尹却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屠戈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没脑子,他根本不会因你这么简单的计谋就打破他的包围网,况且毓秀山寨的人都守着粮草,那边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就算也带着五百人过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
对宋尹的说明,凌深其实并不是太过清楚,以往他所接触的除了帮派间的械斗,便是商业上各种竞争,恶意的,也有光明正大的,然而只有打仗这种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精通,什么三国演义啊,孙子兵法这种东西,他从来看个一页就睡着了。
所以大当家的做法和想法从来都是简单明了的,只见他越发皱紧了眉,问道:“那只要有人缠住那一千人,让他分不出兵来救援就没问题了?”
这次宋尹点头了,不过他这次的话更让人沮丧,他说:“如果有这个兵力的话,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纠结怎么毁掉他们的粮草了。到时只要联合山上的人,直接正面攻过去都没问题。”
凌深听得无奈,一耸肩,斜睨着宋尹:“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目前除了找到一个百分百成功烧毁那些粮草的办法,其他都是白忙活。”
宋尹很果决地给了凌深一个肯定的表情,这让凌深更加颓丧,一时连说话的*都没了。
因着没人说话,这个临时帐篷里就显得极其安静,而就在这时候,原本垂落的布帘忽的被掀了开来,这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青峰山回来的大猫仔。
此时,这小畜生顶着一副兴奋而又得意的模样儿进来,甩着尾巴蹭到凌深面前,高昂着脑袋仿佛是等着被表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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