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书院,青雨湖旁。
南雨书院位于云夏国都——龙明城之中。
叶落青雨微波荡,声随清风入耳来。
“信者如友,言出而必行也。忠者如臣,劳心而社稷也。勇者如将,阵前而无惧也……”
此时一位身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手握着书卷给屋内寥寥无几的学生讲课,这位老者正是南雨书院的院长,桑夫子。
说起这位桑夫子,那可是放眼整个云夏都颇具盛名的一代大儒!
甚至就是现如今的相国司徒大人对这位的学识那也是十分推崇。
据说就连当今夏皇也曾拜入桑夫子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这当面也是要行弟子礼的。
而就是这般人物,此时此刻却是眉头微皱地看着一人,目光中还有着一丝无可奈何。
只见那坐在最后一排身着一袭青衣,面容光洁白皙,却不修边幅仅用一条红色丝带绑住头发的俊俏公子呼呼大睡,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许是梦到了什么美酒佳肴。
自己的这位学生实为出身将门世家,乃是定国公府苏家的二少爷。
想那定国公府家规何等严明,家中族人无不是军中好手,偏偏这个小子纨绔放荡,是这龙明城中恶贯满盈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只图个逍遥快活,快哉乐哉。
想当初还是定国公苏重远亲自出面相邀,桑夫子感念定国公为云夏征战一生,劳苦功高这才前往苏家瞧上一眼。
可谁知初次见面,桑夫子就见到了苏君月在调戏府中侍女,甚至还对自己出言不逊,气得桑夫子几次想要拂袖而去,却都被苏重远拉了回来。
而后桑夫子便和苏君月打了个赌,若是能够让自己在这苏府呆上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便收下这个劣徒,甚至是关门弟子!
结果您猜怎么着,这位苏家二少爷竟在桑夫子的茶水里下了泻药。
剂量之猛,别说一炷香了,直到月亮高悬桑夫子才从定国公府走出来!
做人自当言而有信,不日桑夫子便宣称收苏君月为关门弟子,从此不再收徒。
此话一出可是让龙明城中不少人对这位苏家二少爷心生不满。
要知道桑夫子的学生本就不多,算上这位关门弟子也只有六人。
这倒不是说没有人愿意拜入桑夫子的门下,事实上恰恰相反,不少世家以及名门望族都想自家子弟能够拜入桑夫子的门下。
毕竟一旦被桑夫子收入门下,那就是当今夏皇的同窗,这等光宗耀祖的幸事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你百年之后,那头香都得是你的。
可无奈的是桑夫子收学生有个规矩,便是一个缘字。
桑夫子曾言:“有缘,便是乞丐也可入我门下;无缘,哪怕天子御令也做不得数。”
就是因为这条规矩,引得无数达官显贵求而不得。
偏偏苏君月这顽劣之辈竟能够拜入桑夫子门下,实在是荒谬至极!
面对众人的疑问,桑夫子也是还不避讳地说:“孽缘啊。”
只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桑夫子发现苏君月除了不是读书的料子外,其他方面均为上佳,甚至在进入书院后对自己也是极为恭敬。
桑夫子不禁感叹,小小年纪竟就以面具示人,也不知此子隐藏多深。
自那以后桑夫子便对苏君月颇为关注。
也正因如此,桑夫子发现此子虽出身将门但却对行伍之事心生排斥,反倒是对江湖趣闻极为上心,而每当自己讲到兵书策论时都能发现苏君月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虽然转瞬即逝,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想来这其中另有故事。
桑夫子走到苏君月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苏君月的肩膀说道:“君月,醒醒,因何久睡啊?”
只见苏君月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极为勉强的将眼睛睁开,摇头晃脑地说道:“酒?美酒自然配英雄。一梦生死江湖客,醉饮山河刀剑影。”
桑夫子有些心疼地看了苏君月一眼,这傻小子一心想入江湖,时至今日还没放弃呢。
旁人还好说,但对于身为定国公府公子的你来说恐怕真的只是大梦一场啊。
桑夫子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身旁的另一名学生问道:“既然君月提到了酒,那知风你来说说,这酒为何物?”
闻声,只见一位身穿雪白长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长眉若柳,面容姣好的英俊少年面露一丝苦涩地说道:“夫子,这您应该问三师兄啊!”
少年名为李知风与苏君月一样出身将门,是护国公李忠泽李老爷子的嫡孙。
值得一提的是,李知风为人谦逊正直,颇有君子之风。与苏君月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人互为至交好友,属实令人费解。
“无妨,你三师兄也不见得知道的比你多,大胆地说。"
“真怂!”苏君月一脸不屑地小声嘀咕道。
谁料桑夫子虽年过花甲,但这耳力却丝毫不减。
这话被桑夫子听得一清二楚,桑夫子回头狠狠地瞪了苏君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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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月见桑夫子眼神中已有丝丝怒意,讪讪地笑了笑。
“君月,课后你将知风所言抄写百遍交予老夫后再行离开。”
“一……一百遍?”
面对桑夫子这如同惩戒三岁儿童般的方式,苏君月顿时一愣。
但不得不说,对于平日里性子跳脱的苏君月来讲,这种乏味枯燥的惩罚方式最是要命。
知苏君月当即一脸乞求地看着李知风,风哥,你老悠着点说啊!
“知风这惩治师弟的机会难得,你看着说吧。”
只见李知风腹黑一笑,随即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苏君月顿时面如死灰,仰天长叹一声:”人心不古啊!“
李知风和桑夫子相视而笑,这真是个活宝!
桑夫子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就讲到这儿,都散了吧。“
众人齐声说道:“学生告退。”
“苏君月,你想去哪啊?”
完了,这老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好使。
听到桑夫子的声音,混在人群之中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苏君月无奈地退了回来。
“怎么,还想跑?”桑夫子沉下脸,看不出喜怒地说道。
眼见自己的逃跑计划泡汤了,苏君月马上胡编了一个借口。
“学生哪敢呐。这课上得时间久了,我这正准备……准备去趟茅房,对,上茅房。”
“收起你那鬼主意,一百遍,就在这写吧。”看穿了苏君月的小心思,桑夫子哼笑一声说道。
看着苏君月那副苦瓜脸,李知风强忍着笑意说道:“既然如此,苏师弟,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哎!回来,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苏君月连忙把李知风拉回身旁小声说道。
“这在夫子的眼皮底下,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也无能为力啊。您呐,就自求多福吧。”李知风故意调侃道。
“听说临江阁上了新酒,不妨师弟做东邀请诸位师兄师姐一同品鉴一番如何,就是可惜了某人没有这个口福喽!”
李知风一边大声说道一边转身向外走去,还不忘朝苏君月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喂,别走啊!”
看着李知风临走时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苏君月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喝酒也不带上我,下次喝酒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笔。
“现在能静下心来写字了?”桑夫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额……是,夫子。”
……
“君月,这兵书策论学得如何了?”
“夫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那兵书策论我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是看不懂还是不愿看?”
“……”
“夫子,您可知为何我极少穿白衣?因为这白色真的和那缟素太像了。
您说这兵书策论真的有用吗?若它真的有用那为何还有埋骨他乡的将士?为何还有妻儿掩面,父母垂泪?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那蓦然无助的眼神,真的太恐怖了。
逃避也好,怯懦也罢,我真的不想和行伍之事扯上关系,若是可以我真的只想做一个江湖浪子,浪迹天涯。”
看着神色茫然的苏君月,桑夫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痴儿。浪迹江湖也好!或许有一天你能够在江湖中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去吧。”
只见桑夫子话音刚落,苏君月就已跑出了书院的大门,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落寞的神色。
苏君月面露一丝贱笑,回过头来抛下一句话:“夫子,您早些歇着吧,学生就不叨扰您了。”
“你这臭小子,看老夫明日怎么惩治你!”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桑夫子原本严肃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
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桑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情,真情还是假意只有己身最是清楚不过。
君月小子,若有朝一日你当真能得偿所愿,踏入这座江湖,为师到也不介意帮上一把。
想来让这座沉寂多年的江湖热闹热闹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此时离开书院的苏君月全然不知日后会有怎样的机缘等待着自己,眼下正兴高采烈的快步向城西凤鸣楼赶去。
天大地大,喝酒最大。
佳人作陪,美酒相伴,美哉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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