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见到慕容舒越诧异的模样后,依旧神色淡然,慕容舒越一直以为清禾是个乖巧的女孩,最多就是比普通的女孩会些武功,血液有些与众不同罢了,谁能想到,她的想法竟然这么大胆。
只见清禾站起身子看着慕容舒越道:“曾有人跟我说过,他们向往和平,可是这个世界战乱太多,想要自己创造一个和平的国度,我想了想,他既然想用战争来重整山河,倒不如有人延续山河,平复战乱。”
慕容舒越看着清禾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若是他来继承这个国家,别说这天下人不信,就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清禾看见慕容舒越的神情之后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人各有志,清禾总不能强制的让他去做某些事情,倘若他想,她就一定会帮忙。
这件事清禾在今日之后便没再提起过,慕容舒越恐怕从来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身体抱恙,可能都活不了多久,这种事情他自然也是没想过的,只是他现在身体无事,那么他本该争取的东西,是否还要争取过来呢?
慕容舒越一个人躲在书房之中沉寂了很久。
皇后生辰的前一天,那位裁缝便亲自将清禾定制的衣裳送了过来。
清禾见着后,赶忙接过衣裳,跟着侍女回了房间换上试了一试,慕容舒越则站在大厅内等着,清禾走过来的时候,慕容舒越诧异不已。
其实清禾本就生的好看,只是平日里总是穿着素色寡淡的紫衣,有时候会忘记她才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女,而今日的衣裳虽说也是素净,但是贵在款式新颖,加上衣裳边叫纹路的修饰,倒是给增添了不少活力,这样看起来倒是个女孩的模样,也着实好看。
清禾眨巴着眼睛看着慕容舒越:“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慕容舒越语气之中满是惊喜。
清禾听了很是开心:“好看便好。”
裁缝走后,慕容舒越跟她确定了一下明日她的身份,是属于慕容舒越的贴身侍女一同进宫,清禾表示没问题,她还没见过大虞的皇宫呢,这会去见见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去的。
见清禾没意见,慕容舒越松了一口气,毕竟清禾常年潇洒惯了,让她老实本分的做个侍女,倒是害怕她做不来,不过慕容舒越似乎忘记了,在靖国东方无的府上,清禾可是做了他好一段时间的侍女,虽说不如去宫中严苛,但是为了做的想,好歹也是跟真正的侍女学过不少东西的。
进宫之日悄然将至。
清禾夜里有些激动差点没睡着,在床上翻身打滚好些时间才渐渐睡去,第二日一早起来跟着慕容舒越用了早膳便去了宫中。
因为皇后是申时出生的,所以时间定在了申时才正式开始。
他们早早的过去,一是慕容舒越要去见他的母妃,二来是想带清禾在宫中好好的看看,清禾表示出了件慕容舒越母妃有些紧张之外,其余的都能接受。
进了宫门之后,他们便下了马车,清禾神态谦卑的跟在慕容舒越的身侧,缓缓前行。
慕容舒越的母妃住的宫殿有些偏,所以他们需要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清禾也无所谓,反正进来就是长见识的,看一看大虞宫中的景色倒也是挺好的。
当他们走到一条小路的时候,清禾看见一个女子身着锦衣,头戴珠钗每走一步,头上的珠钗都铃铃作响,倒也是个美人儿。
慕容舒越见到她后,朝她行了礼,清禾见状赶忙跟着弯下身子行礼:“舒越见过太子妃。”
这个太子妃见到慕容舒越后,只是浅浅一笑道:“四弟快起身,自家人何须行礼。”倒也算客气。
慕容舒越低眉浅笑:“礼还是不能少的,既是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舒越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太子妃您不拘小节,可舒越见着太子妃还是得行礼的。”
听到慕容舒越这么说,太子妃的表情显然是开心了不少,怕是没有谁不喜欢被人这么夸奖吧,随后太子妃的视线便落在了清禾的身上问道:“这个女孩,本宫倒是没见过。”
清禾心中大呼救命,本来她低着头就是不想和这个太子妃有交集,可是却还是被她点了名,清禾瞥了一眼慕容舒越,只见慕容舒越道:“回太子妃,这个女孩是舒越的贴身侍女,今日皇后娘娘的生辰,便将她带来见一见世面。”
太子妃听了嘴角微扬,浅浅一笑:“没想到四弟倒是个体贴的人啊!”
慕容舒越听了此话依旧浅笑:“哪里,只是让她学学规矩。”
“带到皇后娘娘的生宴上学规矩,倒是稀奇,本宫也是第一次见过,四弟,你可千万别玩过火了。”太子妃的话中明显有别的意思。
清禾在一旁听着,也不傻,自然是认为她与慕容舒越的关系不一样,借着侍女的名头带她来宫中,不过她倒也没有猜错,只是她与慕容舒越的关系却并非她想象的一般。
慕容舒越没有解释,太子妃也没有想要听解释的意思,迈开步子便朝别处走去。
在太子妃走后,慕容舒越有些担心的看着清禾,这宫中明争暗斗的,他有些害怕清禾不适应,不过看她的神色倒也没有不适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露华宫,乃是慕容舒越母妃住的地方,虽说地段偏,但是好在风景宜人,倒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慕容舒越领着清禾进去时,一位宫女见着慕容舒越后声音轻和的说道:“娘娘已在宫中等候。”
“有劳。”慕容舒越对这个宫女倒是客气,看来她与慕容舒越的母妃的关系定然也是很深的。
清禾一直跟在慕容舒越的身后进了屋子里。
屋内很香,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香炉,里面香气缭绕气味不刺鼻,带着点药香十分的好闻。
慕容舒越见清禾眼睛一直看着那个香炉,便小声的说道:“小时候身体不好,四处求医无果,偶然间我母妃得知一个偏方,在殿中点这种香能强身健体,这一点便是到了现在。”
清禾听了,心中有些动容,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总是假不了的,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她也坚持的点到现在。
宫门深深,帝王无情,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儿子,还能将精神寄托在谁的身上,只能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可能就是他的母亲最大的愿望吧。
进了屋子里,转像了隔壁的房间,一个女子身着深青色的素衣,坐在榻上绣着东西。
慕容舒越进去后,轻声的唤道:“母妃。”
女子这才抬起头看向慕容舒越,清禾站在一旁看的真切,这个女子长得极美,眉眼温和似乎将潺潺流水揉入眉眼,水波流转别是一番风情,怪不得大虞的皇帝即使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却依旧在心中留有这个女子的一席之地。
“越儿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说道:“母妃想着前些年给你绣的香囊应该也旧了,所以帮你弄一个新的。”
怪不得,慕容舒越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与这房间的味道相得益彰,看来还是这个细心地母亲的功劳。
慕容舒越笑道:“母妃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就不用在劳心伤神的给我弄这些东西了。”
“也是习惯了。”女人看着慕容舒越眉眼满是温柔。
女子看起来也不大,保养得很好,她的膝下只有慕容舒越这一个儿子,所以心思自然全部都放在了慕容舒越的身上。
慕容舒越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望向清禾,对着自己母妃说:“母妃,今日儿臣便把救命恩人带来了。”
“救命恩人?”女人转头望向清禾,有些惊讶:“这个女孩?”
慕容舒越点头:“她可是说是舍命相救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她可能也会死掉,不过也亏着她的坚持,儿臣的病才能好。”慕容舒越没有跟她说自己被人下了蛊毒,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母妃忧心,索性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看着清禾,眼中立刻浮现出一抹名叫感恩的神态:“小姑娘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清禾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进来见到慕容舒越母妃之前,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现在她却意外的放松,可能是这个娘娘太过温柔吧,总觉得在她身上能找到安心的感觉。
清禾走过去后,女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说道:“倒是个可人的姑娘。”
“娘娘谬赞了。”明明自己就是个美人,还这般夸清禾,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女人一笑:“性子不错,可曾婚配?”
话一出,清禾和慕容舒越的脸上皆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她虽是慕容舒越的母亲,但是却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如别的皇子一般,处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只希望他能够好好的生活于是,幸福安好便可,所以若是能够为自己的儿子物色一个好姑娘,她是不论身份,只要儿子喜欢便能接纳。
至于这个皇宫,她打一开始就是排斥的。
“母妃。”慕容舒越的语气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情绪在里面。
清禾一笑道:“还未曾婚配。”
女人直接无视了慕容舒越,看着清禾目光欢喜:“那姑娘你觉得越儿如何?”
清禾自然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依旧平静的说道:“四皇子不论是样貌还是人品,皆是常人不能比拟的,只是……”清禾看向女人。
女人神色微变:“只是什么?”
“只是浮生心中已有他人。”清禾说这话时,面带娇羞,她心中已有他人,那个他人又是谁?
清禾以为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夜逸之,可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乔孟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显然有些失望,慕容舒越看着清禾,神色淡淡的,只是眸子却黯淡了不少,其实慕容舒越是希望清禾能够松一口,应了他母妃的,就当是骗骗他也好。
只是清禾一向爱憎分明,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她还会是不会乱说出口的,防止给自己增添麻烦。
清禾在露华宫中用了午膳,休息了一会,之后横河呆着有些着急了,便对慕容舒越使了使眼色,慕容舒越瞬间明了,起身朝他的母妃行了行礼道:“母妃,儿臣带恩人出去走走。”
她也没阻止,点了点头:“小心些。”
这三个字在清禾听来格外的刺耳,在自己的家中走动,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让他小心点,看来慕容舒越小时候没有少受伤害。
清禾看着慕容舒越,一时间无话。
权利的巅峰,人人都想争取,看似有威胁的人都要一一清除,也不管那个人是多么的无辜。
清禾竟心疼起慕容舒越起来,看起来风光的他,私底下是多么的可怜,不过好在他的母妃还在,还有依靠存在。
清禾跟着慕容舒越在宫内转着,皇宫很大,怕是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也转不完,慕容舒越就带着清禾转了转他儿时经常去的几处地方,也都是比较安静人少的地方。
看来他小时的生活很是孤单。
慕容舒越跟她说,他小时身体不好,身边也没有什么玩伴,与自己同龄的皇子与公主,都不愿搭理他,于是他就时常一个人坐在这种安静的地方,一坐便是半天,再或者就是整日埋与书房之中,看百~万\小!说写写字,这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
清禾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而慕容舒越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听众,将自己多年来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申时将近,慕容舒越领着清禾朝宴会的方向走去。
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跟在慕容舒越身边有个好处,就是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来打扰他们,与他们闲聊,这种情景也可以解释为,慕容舒越没有权利,所以不被人重视罢了。
慕容舒越面无表情的做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清禾就坐在他身侧。
“这里倒也清静。”清禾小声的对慕容舒越说道。
慕容舒越看着她,神色黯淡:“我对于那些人来说无非就是一个病痨子,成不了用,自然不会管我。”语气之中有些埋怨。
清禾听之一笑道:“故事的开始,很多人都会在猜测结局,于是自以为是的站着自己觉得正确的方向,可是故事不结束,他们的猜测永远都只是猜测而已。”
慕容舒越听后沉默了许久,以他们之外的地方很吵闹,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极度安静,良久,慕容舒越看着清禾:“我或许该试一试。”
“你可想好了?”清禾神色平静,为慕容舒越的杯子斟满了果酒后,端起来敬与慕容舒越:“浮生会一直站在四皇子这边。”
慕容舒越接过酒,一口饮尽:“请静观其变。”
清禾浅笑。
申时已到,皇后与皇上皆坐于主位,慕容舒越的母妃身份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好在皇上宠爱,还能在此处有一席之地,只是坐的有些远。
“太子到。”尖锐的声音刺穿耳膜。
清禾明显感受到慕容舒越的敌意,看来这个太子平日里没少欺负慕容舒越。
太子一袭锦衣,黑发玉束,单论长相的话,他就已经输给了慕容舒越,他能当太子无非就是命比慕容舒越好一点。
只是太子身边总跟着的男人,清禾却无法将视线移开。
那人不正是乔孟,直挺这腰杆,即使在大虞的皇帝面前神色依旧淡然,不卑不亢,风骨自成。
而就在乔孟快要经过清禾身边的时候,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清禾的身上,四目相对,清禾窘迫的低下了头,乔孟眼中微颤,却还是从她身侧走过,与太子坐在一处。
原来乔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一开始跟着慕容舒越,清禾还以为他是慕容舒越的人呢。
清禾不知,乔孟谁也不属于,他想跟在谁身边就跟在谁身边,绝不是谁的手下。
不过令清禾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遇到了谣洛和那个梁国太子,真是冤家路窄。
谣洛见到清禾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站在清禾面前,神色纠结,清禾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将头别想一出,不曾想这一撇,却看见了乔孟,正在对面看着她,于是清禾又将头低了下来。
看来这场宴会来的不是时候,她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几个人,要是知道会遇到,她是怎么也不回来凑这个热闹的。
慕容舒越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好在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皇子大臣们皆给皇后送了礼物,清禾看着皇后眉眼弯弯的一直在笑,心里不免有些落差,同是女的,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收到如此珍贵的礼物,而清禾想要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花钱买,花的钱还是自己刀口舔血赚来的,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不过清禾想了一下,假如让自己做这个皇后她愿不愿意,清禾自然是不愿意的,虽然生活无忧,但是却少了自由,自有这个东西,她是怎么也不会舍弃的。
乱世本就不安,再舍掉自由,那真的是牺牲太大了。
不过看着这场盛大的宴会,清禾抿着嘴却在冷笑,山河动荡危机四伏,将士拼死戍守边疆,疆内人却奢靡享乐,这个国家不亡,哪个国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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