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北号山顶峰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汲清置身在狂风骤雨内,手握芭蕉扇,身影笔直,一脸肃穆。
悬浮在她正前方是一身白衣的孟极,此时的孟极全身皆被青色纹印覆盖,体表流光涌动,看上去霎是诡异。
在经历几番抗争之下,余下二十四道狂风已经被孟极毁去大半,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对汲清很是不利。
饕餮目露担忧,看着汲清顽抗不肯退缩的姿态,她几乎已经确定只要再等上一时半刻,孟极就能彻底摧毁芭蕉扇发出的攻势,到那时,怕是她也在劫难逃。
一念至此,饕餮心中莫名多了几分焦虑,当下也顾不得其它,朝上方汲清喊道「趁着这一会他抽不开身,我们快走!」
汲清低头看去,随即很快又看了看暴风之中的孟极,下一刻,径直飞身而下,将饕餮一把拉过之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掠去。
「饕餮姐,这孟极真是厉害啊,我都使出全身功夫加上这芭蕉扇都奈何不了他,你以前怎么就惹上他了呢?」疾行途中,汲清心有余悸问道。
闻言,饕餮脸色一沉,随即看着后方渐行渐远的山头,冷冷说道「当年在石者山我看上一块玛瑙,本想着带回去好好雕磨当成物件把玩,谁知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拦我去路,我一口就把他给吞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孟极的孩子,说来也是那小子没眼力劲,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在北山经作威作福,活该找死。」
汲清听的一阵诧异,难怪孟极要和饕餮不死不休,这杀子之仇,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是饕餮姐你有错在先,就算你喜欢那块玛瑙,也断不能随意杀人啊,孟极丧子之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汲清如实说道。
饕餮嗤之以鼻,并没有理会汲清所言,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一只跳梁小丑而已,被我吃掉是他的福气,若不是我此刻被北溟鹏禁锢法力,区区孟极我又怎会放在眼里,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拳头硬才有说话的资格,懂吗?」.
汲清不置可否,只是听着饕餮的言语有几分失落,她摇了摇头,道「等找到师父我会替你求情,以后你还是好好呆在鸿蒙山吧,我怕你树敌太多,总有一天会吃亏。」
饕餮看着汲清渐显冷淡的模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好端端的她怎的有些疏远自己。
「怎么,我说的话你是不服还是有意见?若不是你师父仗着神境修为力压我一头,你觉得我会沦落如此地步?我需要你在这里碍手碍脚?」饕餮讥讽说道。
汲清本就憋着一口气,见饕餮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当下气不打一出来,干脆直接从天上飞落了下去,指着饕餮怒道「我意见大得很,谁说这个世界就是拳头硬的说了算,我从不认为,一个人如果仗着修为境界高超就为非作歹,目中无人,我看她的本事也就止步于此了,能有多大的出息?自古以来,凡是能成大事者,能登顶修道巅峰,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善恶观,言行举止间更是懂得可为不可为,谁像你一样,仗着有点本事就肆无忌惮,到处吃人?」
饕餮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汲清,眼中怒火中烧,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从未有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这丫头莫不是存心找死。
汲清犹不解气,继续说道「依我看来,我师父禁锢你的法力真是做对了,不然以你这性子怕是到了北号山又要大开杀戒,要真是如此,我可后悔的不行,我要救了一个杀人魔,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一声怒吼在汲清耳边轰然炸裂,饕餮红着脸,张开满嘴血口獠牙,大有一口将其吞入腹中的姿态。
「别以为你有北溟鹏和北溟鲲撑腰就无法无天,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
汲清痴痴愣在原地,蓦然,她眼眶一红,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哭着鼻子转身而过,边哭边说道「明明在师父那里答应和我义结金兰,明明我说的几个不可为也都点头了,最后还是说话不算数,什么四大凶兽,狗屁都不如,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饕餮深吸一口气,在暴走的边缘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刚才那一会,差点因为凶性和怒火就现出本体,若不是灵台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保持清醒,说不定汲清还真就危险了。
看着汲清一人独自朝东边走去的身影,饕餮眼中的凶狠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茫然。
北号山上,地动山摇的剧烈声忽然嘎然而止,恍惚中的饕餮还未反应就被一道气流击中后背,瞬间,饕餮整个人跌跌撞撞翻滚了出去。
「你觉得凭那点攻势也想拦住我,你又想跑到哪去?」赶来的孟极残忍一笑,盯着底下的饕餮满是嘲讽。
饕餮一身狼藉,她扒开碎石,从尘烟中踉踉跄跄站起身,下意识看了一眼汲清的方向,见她已经不知所踪,奇怪的是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幸好已经走远了,要是落在孟极的手里,还不如刚才一口被自己吃了划算。」这是饕餮此刻唯一的念头。
孟极扬起右手,五指如勾,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一手抓在饕餮的脑袋上,像是拎着等死的羔羊,而后,高高举起,再狠狠砸进了岩石之中。
一下又一下,速度之快,只留下一幕幕幻影闪烁,地面,四分五裂。
「杀子之仇,毁山之恨,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孟极一声怒吼,整只左手已被青色纹印覆盖,兀然间,孟极的左手涨大数倍,犹如某种变异一般,紧接着已是狠狠捶在了饕餮的腹部。
尘土飞扬,随着饕餮破败不堪的身躯一路跌宕,在地面拉出一条深深的凹痕,触目惊心。
饕餮双眼呆滞,两条羊角辫早已散落不堪,脸上鲜血淋漓,身上更是惨不忍睹,骨头断裂扭曲,气机萎靡不振。
她想要站起身,可拉垮的身子早已濒临崩溃,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极一步步在眼前走来,朦胧之中,她觉得是死神提着镰刀来割取自己的头颅。
一丝煞气在饕餮指尖涌动,随即一点点朝着她的口鼻之间没入,很快,孟极就察觉到异样,大笑不已,道「死到临头还想拼着损耗大道根基来显现本体,我看你是没那个机会了。」
语毕,孟极纵身一跃,整个天幕好像都被他给遮挡了下来,只见他两手合十,掌心间顷刻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青白之光,光如利剑,延伸至下,直指饕餮胸前。
「去死吧!」孟极飞身坠落,一往无前。
忽然,万物静止,月隐星暗。
「术以知女干,以刑止刑,破。」一句箴言在饕餮耳边响起,不等她反应,只见一道道狂风如洪水倾泻,汹涌而来。
孟极应是感受到什么,此刻身在疾风之内的他没有丝毫退缩,而是仗着自身修为,将这些狂风悉数硬抗了下来。
掌心前的青白色光剑在逐渐减弱,可随着孟极身上的青色纹印逐渐清晰和暴涨时,缩小的光剑又再一次生长,不顾一切,所向披靡,眼看就要穿破饕餮的胸前时,忽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饕餮身前。
汲清低着头面对地底的饕餮,苍白的脸上依旧可以看见她刚才的泪痕。
饕餮目光凄凄,瞳孔急剧颤抖收缩,眼前这张脸,在此刻,已是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光剑穿透汲清的后背,继而一寸寸从她的胸膛破开,直至抵在饕餮的眼前,再也无法深入一分。
「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还回来干嘛。」从来
没流过眼泪的她眼眶里泛起了雾气。
汲清咧开唇角,带有几分苦中作乐的笑容,小声说道「师父说真正的朋友就算是生气了,也不要忘记关心对方。」
饕餮用力抿着嘴巴,颤抖一会,朝汲清眉开眼笑说道「早前不过是我随口一说,你怎的就一直当真呢?」
汲清双眼依旧清澈纯真,胸前的血一滴滴落在饕餮的眼帘。
「那现在呢?」
残破不堪的身躯逐渐恢复,灵力流转,那是饕餮被禁锢的法力失而复得,充盈且越发不可收拾。
饕餮将汲清揽入自己怀中,满是怜惜,一脸心疼。
「天地为凭,神魔为证,有生之年,我当誓你如至亲,生死不渝。」
在饕餮的脑袋上,早前被北溟鹏敲下的一记鞭策仍旧残留些许红印,只不过刚才随着饕餮法力的复苏,红印瞬间荡然无存。
而孟极早在察觉饕餮的异变之际,就已经收手掉头远去,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决绝而果断。
饕餮轻轻将汲清抱在怀中,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伤及要害时,这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看着昏迷过去的汲清嘴角仍旧挂有一丝笑意,这让饕餮一片迷离,这丫头,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另类。
很快,她将目光投向远方,那是孟极远遁离去的方向。
「这一次,就算你跑出北山经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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