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场的骨干们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要知道柏毅跟前的操作台可是用一整块钢板打造,虽说比不上装甲钢坚硬,可也不是几块布料涂上数层浆糊后就能硬碰硬的。
可结果,柏毅拿着那块粗糙的粘合体,却犹如手握一把大锤,肆意的捶向当前的钢制操作台,发出“砰砰”的闷响,结果柏毅手中的粘合体非但毫发无伤不说,面前的钢制面板反倒是被砸出一大块凹陷处来。
眼见于此在场的众人无不吃惊不已,心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竟能跟钢铁一较高下不说,重量也非常轻盈,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到,柏毅只用一只手便轻松举起跟操作台一般大小的粘合物,高高扬起,中中落下,举重若轻之下毫不费力。
坚固如钢铁,轻盈如鸿毛!
在场的都是军工业界的资深人士,不用多,只凭这两点足以震撼全场!
“这……这……这应该就是最新的轻质材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骨干终于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而这句话婉如是一颗在水里爆破的烟花,众人顿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议论声,不仅如此一些好奇的骨干更是奔了过去,围在柏毅身旁,或小心触摸,或仔细观摩,或干脆毫不怜惜的用拳头砸两下,或扶着眼睛认认真真的观察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端倪。
便在这时一位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组员忽然想到了什么,抱着笔记本望着柏毅,怯生生的问道:“柏组长,您刚才说这东西叫玻璃钢?”
“没错,这东西就叫玻璃钢!”柏毅从一名骨干手中接过那块刚刚被制备出来的玻璃钢,“砰”的一声放到操作台上,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道:“更准确的说,应该叫做环氧树脂玻璃钢!”
“环氧树脂?”
人群后面的冯冲听了柏毅的话不由得耸然一惊,站在他身旁的张毅一见不对劲,赶紧问道:“你知道环氧树脂?”
“具体实物倒是没见过,却是在书中看到过,是一种比酚醛树脂更高级的树脂材料!”
“酚醛树脂?朔料?”
张毅虽说认为老实,但却不是孤落寡文之辈,环氧树脂他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酚醛树脂他却清楚,这种旁人听上去很高大上的专有名词,其实有一个更为通俗易懂的名讳,那便是朔料,只是在化学制备中,需要更专业的表述,因此将塑料叫做的酚醛树脂。
说起来张毅知道酚醛树脂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才就是朔料的,那还是在1921年,还是孩童的张毅跟随父亲创上海滩,本想闯出一番天地的张父,却因时运不济一事无成,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一家名为德胜化工制品厂当工人。
说来也巧这家德胜化工制品厂当时刚刚从美国取得朔料制备的专利权,由此成为中国第一家生产朔料的厂家,正因为如此,张毅从小便满耳朵就是什么酚醛树脂、朔料之类的话题,所以当冯冲提到酚醛树脂张毅一下子便能说到点子上。
对于张毅的这段往事,冯冲自然是不知道的,眼自己的好友知道酚醛树脂和朔料的关系,虽有些吃惊,但也不禁钦佩竖了竖大拇指:“没错,酚醛树脂就是朔料,而环氧树脂是比酚醛树脂更高级的塑料制品,记得我在复大自学化学的时候,见过环氧树脂的相关介绍,西方发达国家那时候也才刚刚试制成功,当时我也只是稍加留意,却没想到今天……”
说着说着,冯冲的话忽然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众人中间谈笑风生的柏毅,而此时张毅早就不再理会冯冲,自顾自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笔走龙蛇的记录着柏毅所说的每一个字,两人之所以反应如此之大,原因无他,只因为此刻柏毅正拿着那块玻璃钢给大家伙讲解其中的技术原理……
“刚才那位女同志说的没错,环氧树脂和酚醛树脂本质上都一样,是朔料的一种,但其中的化学结构却完全不同,当然或许有人会问,同样是朔料,那这种玻璃钢能否用酚醛树脂做粘合剂呢?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因为酚醛树脂的化学结构特性,使得内部的分子结构空隙较大,会导致玻璃纤维之间存在空泡想象,需要专用的压力机挤压成型才行,不过尽管如此,这种玻璃钢也只能作为民用,若是用于武器装备上,其机械性还是有些不过关。
环氧树脂却不同,因为其独特的分子结构,可以让玻璃纤维完全的闭合在意,凝固之后无论是硬度,拉伸力还是耐久力都很好,若是在其中加入胺类化学物,还可以起到阻燃作用,如此,用环氧树脂加工出来的玻璃钢可以应用于武器装备上,从而在减轻装备的整体重量的同时,保证武器装备的可靠、耐用的特性!”
“酚醛树脂我们知道,可环氧树脂听说是美国40年代才开发出来的新产品,据资料介绍,制备相当困难,基础薄弱的国家根本生产不了!”
柏毅的话刚说完,周围人还没等把崇敬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时,刚才那位怯生生的马尾辫女骨干却用她那轻柔却尖锐的话语,将众人的目光硬生生打断,如果说这句话只不是阻断目光,可她接下来的话却无异于是冬日里的一盆冷水,将众人因新材料问世而兴奋莫名的情绪彻底淹没得无影无踪……
“据我所知,咱们国家根本不具备环氧树脂的大规模生产能力,而从刚才柏组长的话里可以看得出,环氧树脂是军用玻璃钢的核心制备材料,若想要大规模应用,就必须批量生产,如此才能在降低成本的同时,批量成为武器装备的核心材料使用。
否则,只搞出一两块样品,其价值并不大,只能说明我们掌握了这项技术的制备理论,相较于大规模生产和应用还差得很远……额……大家伙,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我……我说错了吗?”
马尾辫女骨干刚开始说得还很平顺,尽管声音依旧不大,可说着,说着,却觉的有些不对劲,因为包括柏毅在内,所有人都将难以言说的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令这位本就不善言辞的女骨干没来由的一阵慌乱,然而还没等她的话说完,站在他对面的柏毅却带着温和的笑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错,你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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