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在河的男子嘻嘻一笑,道:“我爹去来福酒楼送酒去了,在长平街呢,没半个时辰回不来的。”
张三起摇了摇头,道:“你呀……”俞在河立刻打断他道:“求你,千万别说教了,我爹在家就一天到晚的说我,好不容易现在耳根清净一点,你又开始了。”
“好,好,我不说,那你回去吧。”张三起继续拾掇案板上的猪肉。
俞在河嘿嘿一笑,道:“别呀,我家酒铺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我立刻过去就是,哎,你和我说说刚才那姑娘。”看张三起没反应,他又跑到案板内侧,提醒道:“就是刚才和你呛声的那姑娘,你未来的小姨子。”
张三起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惹她。”
俞在河嘻嘻一笑,道:“反正我今年也十八了,老爹一直想给我找个媳妇管管我,我觉得白家二姑娘不错,长得可以,重要的是性格强悍,能管的住我,我老爹一定满意的。”
张三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不是有毛病吧,想让别人管着你。
俞在河摆了摆手,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知道我自己性子不定,找个人管管也挺不错的,怎么样,兄弟,帮帮忙?”
张三起横了他一眼,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怎么不能帮忙了,那白家二姑娘不是你小姨子吗?你去你那未来丈母娘那里说说我的好话,我再让我爹找个媒人提亲去,那不就容易多了吗?”俞在河理所当然的说道。
张三起垂了头,沮丧的说道:“别说帮你了,我自己且自身难保,你没看刚才阿梨过来说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她的态度肯定也代表了她爹娘的态度,我自己在他们那里且没什么好印象,何况去帮你美言美言。”
俞在河拍了拍张三起的肩膀,道:“兄弟,这你且不懂了,她愿意来骂你,说明将你当成一家人看待,说明她心里是认同你这个姐夫的,否则她何必花功夫来连骂带哄的。”
张三起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是这样吗?那她怎么不要我送的猪肉,还给我钱?”
俞在河神秘兮兮的道:“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怎么可能现在要你张家不要钱的猪肉,那不是让你们张家看低了他们白家吗?”
看着张三起仍然带着疑惑的眼神,俞在河肯定的道:“兄弟,相信我,没错的。”
白梨挎着竹篮,牵着白松走在回家的路上,并不知道刚才她看到的那个笑的一脸古怪的男子正在和她未来的大姐夫张三起说要娶她做他们俞家的管家婆。
回到家之后,她将和张三起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杏,白杏听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阿梨,你怎么敢……怎么敢去这样去质问他?”
白梨白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怎么不敢,他都要娶你了,我难道不能去确定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白杏又想说话,白梨立刻接着道:“我想爹娘肯定也想问他的,只是他们作为长辈肯定不好亲自去问。本来我们要是有哥哥,这事应该是做哥哥的去问,但是我们没有哥哥,所以只好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亲自去问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我还带了阿松,他虽然还小,但怎么也是张三起的舅兄。”
白杏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他真这么说的,以后会一心一意待我?”白杏眼眶有些红红的,显然对这个回答既意外又欣喜。
白梨重重的点点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姐,你也不能完全相信,说永远比做要容易,你以后还要看他的表现如何,才能确定他是否会和你一心一意的过日子。”
白杏却面含憧憬的说道:“她能这么说,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管他做不做的到,我都不会怪他。”
白梨有时候真不明白,白杏也是个性格爽直利落的女孩,怎么一遇到张三起的事,就这么容易让步。
难道爱情真的能够让人的智商变成负数,白梨打了个颤,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直没有爱情,太可怕了。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但是因为去年正月十五发生的白桃差点被拐之事,今年无论如何韩氏也不同意他们姐弟上街观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白梨姐弟虽然听到街上传来的笑语喧哗,热闹鼎沸很是向往,但是想着白大富和韩氏的一双可伶父母心,还是忍住了,只在家陪着白松白桃玩,做做针线,早早的就上炕休息了。
一转眼,整个过年正月就过去了,白梨恢复了上工的日子,白松也如常的上学堂了。
正月二十六这天,白梨揣着自己绣的荷包,荷包里放的是她用她一个月的工钱买的一对金丁香花耳环,去了金桂胡同顾家。
顾家门前冷冷清清的,和平日并没有两样,现在已是巳正时分了,即使是二房也总应该有些动静吧,难道她来晚了,林秀的轿子已经抬走了,或是她将时间记错了,并不是今天。
无论如何,白梨还是敲了顾家朱红漆的大门,小厮开了门,白梨也来过顾家几次,那小厮还记得白梨,问道:“你是来找我们家表小姐的吧?”
白梨点点头,道:“是啊,你们表小姐在家吗?”
那小厮点头道:“在的,我去回一下,在这等一下。”说完就进了院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太太让你进去,跟我来吧。”原来他说的回话是回给林秀的舅母邓氏,而不是回给林秀本人,白梨转念一想,这也没错,毕竟邓氏才是这家的主母,管着这家的日常一切事务。
白梨跟了小厮进了院子,一直穿过正厅边的走道,进了第二进院子,直走到最中间的正屋,小厮才停了脚步,对站在外面的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丫鬟说道:“柳儿姐,这是来找表姑娘的白家姑娘,太太让带来的。”
白梨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要见外人,必须先给主母见上一面,才会放行,她不知道顾家也是如此,可是上次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这样麻烦,不过也不容她多想,屋里的邓氏已经让白梨进屋了。
一进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屋里一点也感觉不到正月间还有的寒气,温暖如春,以致于让还穿着厚棉袄的白梨无端端的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她在心中自嘲了一下,自己还真过不得好日子。
邓氏坐在西间的临窗大炕上,旁边的炕几上放了一个白底蓝釉的茶杯,正袅袅的往外冒着热气,她本人穿了一件簇新的大红色缎地对襟袄,暗绿色织金凤纹裙,头上插了一支黄澄澄的牡丹花簪,手腕上带了一个碧汪汪的玉镯,大红大绿,鲜艳异常,至于好不好看,另当别论,只看价值,比之白梨第一次见她,她这一身行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从这里也可以侧面的看出,林秀的亲事给顾家带来的好处不可谓不多。
在白梨打量邓氏的时候,邓氏也在打量她,白梨今天穿的很普通,暗红色立领棉袄,下着一条简单的石青色罗裙,头上只插了一枝普通的细银簪,其余别无装饰,邓氏瞧了她寒酸的打扮一眼,轻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问道:“你是白家的那位姑娘,给秀儿当过赞者的那位?”
白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她是被邓氏这副一夜暴富,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做派恶心到了,懒得回答她的话,只简单的点点头。
邓氏又皱了皱她那画的痕迹明显的眉头,对于白梨的不知礼很不满意,但是可能想到白梨是小户人家的姑娘,也不懂这些大户人家的礼仪,所以最后也没在继续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了,她也许觉得在白梨面前摆大户人家的规矩,那简直是对牛弹琴,所以没说两句话,就让门外的丫鬟柳儿带白梨去见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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