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毁灭 第一百章 谈判

    杨宗天导演的小插曲在激流汹涌的前线没能造成什么决定性的事情。实际上，就在他们痛击那支敌军侦查巡逻车队的时候，蒋林带领的突击部队主力已经迎头撞上了一个顽强的敌人：隶属于斯内德部队的独立军游骑兵一师二营。

    这支装备了少量M35和装甲车的部队利用手里不太厉害的武器拖住了蒋林几乎整整两天。当扬宗天找到自己的部队时，蒋林正在灰心丧气地打报告要求指示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突袭是不可能的了，正面攻击的话这支队伍的数量太少。如果呆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将是敌军的围剿。

    继续进攻还是撤退。蒋林需要马上得到答复，但是在1934年的1月14日，到来的新指令却没能给这个一线指挥官任何帮助。

    “两份电报，一个是谭将军的，要求继续进攻。另一个是总指挥部的，要求我们立即向麦斯威尔镇靠拢，也就是撤退。”苏辰将两份电报都扔在了桌上。

    这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实摆在眼前，参与会议的几个军官都有点茫然了。蒋林解释道：“严格地说，总指挥部是根据我上报的作战方案来判断的，既然我们稳定麦斯威尔镇南线的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现在收兵是正当的。”

    “另一方面，谭将军觉得既然已经开始了突击，即便现在敌军发现也来不及处理我们，所以应该更快地突击到位置，围歼隘口附近的守军打开战役缺口。”

    更何况这一开始就是谭闵德的主意，扬宗天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们不是应该首先接受谭将军的指挥吗？”有人发问。

    “现在麦斯威尔镇附近的战区都是属于关键性地区，总指挥部有权利进行干预，当然，前提是要知会战区指挥官。”苏辰解释道。

    “这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吧，要不然那我们再等等？”

    “不能等了。”蒋林的指关节被他捏得咔哒直响。他说的才是这群人最该关心的问题：是在这个无处藏身的地方等后方的长官吵完架确认命令，还是动起来。

    “扬宗天，你抓的俘虏审问了吗？”蒋林突然问道。

    “我大致问了一下，他们是属于游骑兵师的，侦查队伍。”扬宗天回道：“更多的消息，还在审问。”

    “不能等了，游骑兵一师主力肯定就在附近，不能再被他们咬上。”蒋林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向侧后机动一段距离，然后根据侦查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随着蒋林的拍板，整个突击部队开始转向。为了隐匿行藏，蒋林组织了好几个侦查巡逻队撒出去，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并歼灭更多的敌军侦察部队——很显然敌人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荒漠上的交战就像大海上的追逐，一旦被纠缠住就很麻烦，如果能够远远地先避开，那就会是一个有利的局面。

    实际上蒋林的判断还算正确，作为军人他不可能过多的考虑战争进行的另外一种可能性，而只是根据自己现状执行命令。

    总指挥部确实是有权利给他命令，但是发布命令的初衷却不是他们想的为了麦斯威尔镇的战局。而是因为双方所代表的政治集团开始进行另外一种获取利益的选择——谈判。

    对于长期通过占据优势的移民人口获取政府主导权利的帝国来说，谈判在一开始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按照帝国百年一来的习惯，一个殖民地，或者说附属国发生了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当局的第一选择，或者说唯一选择就是强大的武力。这个办法屡试不爽，武力占据能够获得所有的收益，如果不计成本的话，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随着澳洲战局的进展，帝国发现自己有备拖进泥潭的风险。这个问题在孙浩于元旦前夕提交给帝国防御咨询委员会的秘密提案中第一次被提出来。

    在提案中，这个精打细算的政客列举了大量的数字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这在以含糊其辞出名的帝国政治家中式非常少见的。通过这份报告，孙浩不仅分析了这次支援澳洲战事的成本和预期花费，还列举了开战以来的所有直接和简介损失——这还不足为奇，因为这类报告此前也有下级的汇报总结提到过。但孙浩真正打动咨询委员会的是其在最后提出的另外一个解决方案：谈判。

    由原澳洲政府出面和独立十三州的代表谈判，同时帝国可以邀请国际社会监督和协调。谈判的目的不是停止战争，而是争取获得比战争手段更多更稳定的收益。

    当然，谈判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在左右两派分歧明显的两院之中要公开讨论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孙浩在委员会的许可之下使用一些外交的渠道开始鼓动这件事情，结果就是独立十三州政府于1934年的元旦主动提出了和谈要求，双方随后在各自后台的授意下安排了秘密会见。

    几次会见仅仅是确立了参与谈判的人选细节以及时间地点而已。双方都很清楚，在谈判结束前拿下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说占据更多的军事优势才是制胜的关键，谈判从来没有平等一说，占便宜的往往是军事实力占优的一方。

    这也是双方军队在元旦之后依然打得火热的原因之所在。就像被特别邀请参与讨论的杨天英说的那样：“地盘照抢，宴会照开。”，一边为了将来可能的分而治之打下基础，一边为了帝国最希望看到的统一政府进行谈判。这位元帅也部分同意了委员会提出的观点：前线的部队必须也应当为谈判服务，配合政客们为帝国争取到对大化的利益

    根据这个原则的授意，南边的隘口现在反而不太重要了，维龙港必须要抢在自己的手中。总指挥部开始调集兵力准备拿下维龙港，为了这个目标，其余的地方都选择性的放弃了。

    受到各种压力的谭闵德不得不在16日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并接受了国内发来的调令。在孙浩的授意下，谭闵德成了澳洲内战谈判的帝国方面全权代表。接任的帝国志愿军总指挥官林木奇开始进行全局的调整。谭闵德最后一条作战命令就是全军就地防御，同时维龙港方向准备全面进攻。

    接到各级下达的命令的时候，杨宗天所在的部队已经挺近到了离隘口不到50公里的地方——就地防御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走得太远，即失去了正常的补给，也失去了和大部队的联系。蒋林决定忽略道这个对他们来说不现实的命令，继续冲向南边的隘口。

    “听说上面居然要谈判了，那我们一开始打的又算啥？”蒋林在会议完后对杨自己的手下抱怨道。

    “会不会是在耍诈？”有个刚提拔上来的少尉说道。

    “怎么可能，我刚听了广播，下个月就要在新南京做第一轮会谈了。”有人反驳道。

    杨宗天没有参与这些讨论，军队既然是为国家服务的，那么操纵整个国家的政客们，当然也能操纵军队。军人们参与战争的目标各不相同，有些是为了自己吃饭，有些是来混日子，有些是发自内心的为了国家和人民，像自己，更多的则是为了家庭的责任和荣誉。打仗固然能证明自己作为职业军人的价值，但是杀戮又何尝不在否定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有特别大的战斗等着自己了。杨宗天收拾自己的心情，躲进帐篷开始做一件自己很久都没有做的事情：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