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寂 第一章 白夜

    那一年，无极大陆还在。

    那一年，天魔还没有复苏。

    那一年，世人还不知道冥。

    那一年，白夜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

    “傻子，你过来。”几名少年站在半山腰上，神色带着嬉笑，为首的一名少年面容俊朗，被几人簇拥着，如首领一般。

    他叫徐青，落云宗的弟子，以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迈入了定阳境，是落云宗内天赋靠前的佼佼者。

    “呵呵。”被称为傻子的少年咧着嘴，蓬头垢面的脸上满是黑灰。

    他愣头愣脑的走到几个少年面前，脏兮兮的手指放在嘴里咬着，神色带着呆滞道：“干嘛呢。”

    “我最近新学了一招仙术，你想不想学。”徐青脸上带着笑容道。

    傻子少年一怔，连忙点了点头，欢呼道：“仙术！我要，你，你快教我，我要学！”

    “那你站远一点。”徐青见状笑了笑道。

    傻子痴笑着，一脸的兴奋之色，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好了，可以了。”徐青出声道。他的嘴角带着笑容，只是那样的笑容与他小小的年纪相比却有些过于阴柔。

    “要开始了，你可要看仔细了。”

    傻子使劲的点了点头。

    徐青对着周围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的散开。

    却见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式玄妙的印诀，周围空气似乎有了些许轻微的波动，脚下的砂砾震颤着。

    “凝土。”徐青手中印诀再变，口中轻吐道。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却见少年脚下的砂砾转眼间跃上了半空，数不清的砂砾在空中翻滚着，化为一只丈许大小的土龙。

    傻子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他拍着手大叫道：“好厉害！我要学这个，我要学！”

    徐青嘴角渐渐勾勒起异样的弧度，手指朝着傻子轻轻一点。“去。”

    数不尽的砂砾飞舞着，宛如真龙盘旋，朝着傻子猛地席卷而去。

    傻子嘴里不断发出惊呼声，他的双手使劲在鼓掌，兴奋莫名的样子。只是谁也没有看见，他的背后此刻布满了冷汗，衣襟已然被汗水打湿。

    就在那土龙即将击中傻子之际，只听一声少女轻喝在旁边忽然响起。

    “水镜！”

    却见傻子身前无声无息凝聚起了一道水墙，土龙撞击在水墙上，发出阵阵轰鸣声，很明显来人的修为更为高深一些，土龙撞击在水墙上化为细碎的砂砾落了下来，而那水墙却仍然完好无损。

    徐青脸色有些难看，望向了来人。

    只见一名少女站在不远处，神色带着冷意看着场中的几名少年。

    少女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长长的秀发盘起，一袭水蓝色长纱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胸脯高高隆起，修长的美腿在群纱下若隐若现，惹人联想。

    “徐师弟，莫非修为见长，想要找人比划比划，要不要让师姐检验一下你最近到底到底长进了多少。”少女声音带着点点寒意，姣好的容颜配上一股清冷的气质，虽然青涩，却别有一股颠倒众生的韵味。

    那徐青脸色一阵青白交加，随后缓缓的抱拳道：“不敢。”

    “哼。”少女闻言一声冷笑。“师叔教你功法，你却来用来欺负手无寸铁的凡人，亏你还是落云宗的弟子！”

    徐青铁青着脸，没有回应。

    “上次不是告诫你不要上山来了么。”少女缓缓的走到傻子身旁，她的眼眸宛若星辰，看着傻子的目光中带着同情。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她的声音带着轻柔，纤纤素手微微抬起，捋了捋傻子脏乱的头发，柔美的容颜让傻子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眼眸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几许不自然，随后使劲拍着手掌，傻笑着，一路远去。

    少女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转过身来，扫了场中几人一眼，被她看到的人或后退，或露出憨笑。

    “还不散开。”少女冷冷道。几个少年唯唯诺诺，随后向着徐青施了一礼，脸色有些尴尬的离开了。

    少女一声冷笑，目光落在了徐青身上。

    “真不知道师叔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你！”徐青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怎么，生气了？不如让师姐瞧瞧，这一年来你究竟长进了多少。”少女眉毛一挑，眯着眼望向徐青。

    徐青脸上的青筋暴起，握紧的拳头发出阵阵咯吱声响，随后又缓缓的松开。

    “欺软怕硬的东西。”少女将徐青的表现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着转身离去。

    徐青微眯着眼睛，他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目光带着渐渐露出阴沉。

    “神气什么，不就有个当掌门的爹么。”

    他握紧了拳头，随后转头望向傻子离去的方向，目光中露出阴森的寒意。

    傻子少年一路向着山下蹦跳着，他的神色带着痴笑，又是鼓掌又是惊呼，一蹦一跳间越过山头，来到了另一座矮山上。

    流水哗哗，一条瀑布从上面冲下，发出阵阵轰鸣声。

    傻子蹦跳着，眼神仿若不经意般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跟来，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来到了流水旁。

    水里倒映着傻子的脸庞，一脸黑灰显现出几分脏兮兮的感觉，他的眼睛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望着流水中的自己，久久不语。

    半响他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忽然抓了抓头发，神情带着一股焦躁。

    “又被她看到了。”他沮丧着脸坐在一旁的青石上。脑海中闪过少女宛若星辰的双眸。

    沉默了半响，少年从青石上站起来，手中捏出印诀，看其模样竟与之前那徐青所掐一模一样。

    那印记在他手中捏出，脚下的砂砾发出阵阵震颤，只是过了许久那些砂砾却也没有浮上来。

    少年脸上带着不甘心的神色，直到这样的情况又重复了好几次，他终于垂头丧气起来。

    “没有修得灵力难道真的不行吗。”傻子眼中露出沮丧，坐回到青石上。

    他叫白夜，他不是真的傻子。

    一个月前，带着父母的希望，他来到了落云宗，这个在罗浮国境内都是有些名气的修仙门派。

    很可惜，因为资质太差，他被告知无法进入仙门。想起临行前父母希望的脸庞，他也不知为何留了下来。

    靠着当一个傻子来接近落云宗，偷学他们的术法。

    可惜，只是懂得术法却又有何用，没有灵力根本无法去与天地沟通，正如一个不识字的孩童，即便给了他绝世秘籍，却也没有丝毫用处。

    难道真的要回去么，父母亲知道了又会怎样的失望。

    白夜沉默着，半响发出一声叹息。

    而就在他一脸苦恼的时候，却见一旁的树丛里，少年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徐青脸上带着错愕，眼神中闪过阴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