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朦胧,银辉洒落亭台楼榭,狭窄的夹道子却是漆黑一片。
兰白珂一手扶墙挡住舒菀菀的去路,嘴上道:“菀妹妹引我来此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舒菀菀早已吹熄了自己提着的莲花灯,她模糊的能看见兰白珂的五官,“三哥哥这话我听不明白,怎么是我引哥哥来的,不是哥哥一路尾随我过来的吗?”
兰白珂心中一荡,试探着伸手摸向舒菀菀的脸,舒菀菀没躲反而软软的靠在了墙上和兰白珂更贴近了一些。
兰白激动的喘息一声,实实在在的摸了一把舒菀菀的脸,“妹妹的脸好滑。”
他又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派调弄的语气,“也很香,我闻着像是搽了胭红阁十两银子一盒的玉容膏,里头有浓浓的茉莉香气。菀妹妹,哥哥说的可对?”
说着话他低下头就想去噌舒菀菀的脸,就在此时舒菀菀扬起手蓦地就给了兰白珂一巴掌,一口唾沫就啐到了兰白珂脸上,“你是什么玩意,也想着来占我的便宜,我舒菀菀再是不挤也不会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
兰白珂摸着自己火辣辣发疼的半个脸阴笑起来,他抬手就还了舒菀菀一巴掌,他的这一巴掌力道却是舒菀菀的两倍不止,舒菀菀只觉眼前一晕,脸一疼,一屁股就摔到了地上。
“你敢!”舒菀菀厉喝一声,“来人啊”
兰白珂慌了,蓦地捂住舒菀菀的嘴,舒菀菀顿时又慌又怕起来,剧烈的挣扎。
兰白珂忙道:“好妹妹你别喊我跟你闹着玩呢。若不是在瑞福堂的庭院里看你可怜我可不悄悄跟着你出来,本是想安慰你的,谁知妹妹却引了我来这里,我这心里难免就多想了几分,还以为妹妹对我有意呢。”
舒菀菀恨死兰白珂了,往常这个庶子看她的目光就十分不规矩,今天晚上是她一时气愤失了理智,悔不该把他引过来动了想羞辱他一顿发泄憋恨的心思。
“妹妹别喊,你要是喊我就跟长辈们说是你勾引我,如何?”
舒菀菀顿时浑身一僵。
兰白珂趁机搂着舒菀菀磨蹭,含笑道:“妹妹果真不考虑我吗?妹妹也是庶出,我也是庶出,咱们正相配,与其咱们找个不相识的人娶了、嫁了,倒不如咱们凑一对,何况我十分中意妹妹,妹妹若是嫁给我将来我必待妹妹如珠似宝。”
舒菀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鄙夷之色分外明显。
兰白珂捂住舒菀菀的嘴依旧没有放开,却冷笑道:“妹妹自持模样出挑,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只是妹妹当真忘了自己的出身不成,你以为住在兰家,得到大太太的偏爱,压过了馥姐儿你就真是我们兰家的大小姐了不成?做梦吧。你骂我是什么玩意,你不也是个庶出的玩意吗,追根究底你还不如我呢,我能看上你就不错了。”
舒菀菀听着兰白珂羞辱她的话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兰白珂只觉自己的手背被烫了一下,心中酸疼不已。
“不管妹妹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妹妹,想娶妹妹做正妻的。妹妹何不认真考虑考虑我呢,至少我比外头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强百倍,我如今已是秀才了,将来考上进士,外派做官,少不得也是一方父母。今晚上是我唐突妹妹了,我给妹妹道歉。”
话落,兰白珂放开了舒菀菀,站起身恭敬给舒菀菀作揖。
舒菀菀愤怒的压低声音骂,“你给我滚!”
兰白珂有一瞬的难堪,但他依旧道:“同为庶出,我是怜惜理解你才对你百般忍耐,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你分明是不尊重我,看轻我,又做出这样一副怜我惜我的样子来给谁看,你以为我是蠢货吗,滚!”
兰白珂冷笑着一甩袖,“想要我尊重你,你就不要做那些自轻自贱的事情,你被大太太打的时候脸疼不疼,我可是看见了。”
舒菀菀登时白了脸,“你胡说我没有。”
“舒菀菀,你最好是嫁给我之前安分守己一些,要不然就别怪我毁了你。”
撂下话,兰白珂施施然的走了。
舒菀菀又慌又恨又怕人瞧见,一抹眼泪,提起掉在地上的莲花灯就忙回了天香院。
天香院是四季常青堂带着的小跨院,彼时大老爷兰亭和怕今晚上老太太往他们房里塞人的事情惊着舒氏动了胎气,以防万一正命大丫头花露在茶水间熬保胎的药。
卧房里头,床榻之上,舒氏窝在兰亭和的怀里正和他说话,说到动情处哽咽泪流,“老爷,能得老爷的疼爱是云岫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云岫只是不甘心,为何不能早一些遇见老爷呢。云岫愿生生世世服侍老爷。”
大老爷窝心的狠,抱着舒氏笑道:“咱们相遇的也不晚啊,你是想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
舒云岫点头,把脸埋在大老爷的怀里啜泣,“亭和,你待我的情我今生若是还不完你就让我下辈子还你可好?”
“好,怎么不好,咱们是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
舒云岫却突然哭出了声,惹得兰亭和心疼不已忙问,“可是在老太太那里吃了委屈?”
舒云岫连忙摇头,“并没有。我知道老太太调教我是为我好的意思,可是亭和我更想时时刻刻的陪着你,我怕、我怕咱们……咱们的圭哥儿都娶媳妇了,眨眼间咱们都这样老了,我怕再不好好陪陪你就没时间了。”
大老爷一颗心被舒云岫说的软成了水,“说的什么傻话,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爷,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舒云岫紧紧抱着大老爷忽然哭的不能自已。
兰亭和眼眶一红也有了泪意,忙拍着舒云岫哄,“没事,你不愿意见生人咱们就不见,有我呢,我去给老太太说。可不能这样哭,会哭坏身子的,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舒氏顿时身体一僵,哭声渐弱,趴在兰亭和怀里两眼绝望。
兰亭和没有看见,他只拍着舒氏的背脊轻声细气的哄,“你放心,这辈子我除了你再不会碰别的女人一下,我的孩子也只能由你来生。若非逃不过宗族礼法,我宁愿你一个也不生,你不知每一回你进一次产房我都要去掉半条命,回回都吓死我了。”
舒氏啜泣了两声,羞愧的抬头看着兰亭和,“老爷,我有一事瞒了你好久,我、我觉得很对不起老爷更对不起馥姐儿。”
兰亭和一笑,“你说的可是你用私房贴补娘家的事儿?”
舒氏刹那惊白了脸。
兰亭和忙解释道:“你别怕,此事也只有我知道罢了。我总不见你佩戴我为你买的那些首饰心中也就知道个差不离了。”
舒氏蓦地捂住嘴就哭道:“我、我也是没办法,他到底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总不能看着他那一家子饿死。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馥姐儿,我动用了馥姐儿的月例银子,馥姐儿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今天还威胁我说再花用她的月例银子就告诉老太太去,老太太本就不喜我,我怕老太太更厌了我。”
“好个不孝的孽障。她不说为你瞒着还敢威胁你,明儿我就教训她给你出气。”兰亭和气恼道。
舒氏忙道:“千万不要,馥姐儿原就恨死我了,你再去教训她,我怕我们母女之间的心结这辈子都不能解开了。我只是觉得愧对你,今晚上说出来我这心里就好受许多了。原本就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动她的月例银子。”
“没有你哪有她,什么是她的月例银子,你当母亲的用一用有什么要紧。别怕,若馥姐儿真敢告到老太太那里自有我给你担着。”
“老爷,我真不知要怎样爱你才能偿还你对我的这份体贴爱护了。”说到动情处舒氏又抱着兰亭和哭起来。
兰亭和又是一番哄,还取笑道:“果真是怀上了,你这一晚上感情也太丰富了些,哭了有两大水缸了吧,快别哭了,你又怀上了这是喜事,明儿就打发人去你娘家告诉一声。”
舒氏立时睁开了眼,惶惶的推脱:“告诉了也是白告诉,我娘家穷的那个样儿能送什么贺礼来,平白让他们发愁还是不用了。”
“礼不可废。这些你不必操心了。”
正在这时花露捧了保胎药来,两人止住了话头,兰亭和亲捧了碗喂舒氏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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