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风月 第三十九章 圣旨

    可惜，我不是你的丫鬟没必要听你的，苏悦心中默默道。

    沐王的眼神在何嘉荣脸上勾了勾，随即敛目喝茶。

    苏悦暗自捏了一把汗。

    何尚书却是盯住沐王，一字一句道：“恕下官不能答应。”

    沐王微一挑眉，眼里透着深深的疑问。

    何尚书被这眼神一迫，不由得就想解释，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沐王不开口的眼神下有些屈服，转念之间，念头一变，硬生生问道，“王爷，下官虽有两个女儿。但不知之前与王爷商定好的事情还做不作数？”

    之前就商定好了？什么事？苏悦心道，沐王不开口不行了。

    她急中生智，抢先道：“尚书大人，之前商定好的事情王爷定会全力斡旋。”

    何尚书眼神一变，这个丫鬟今天太逾越了。但他疑惑中自有沉稳顺着说下去：“是吗，王爷原先答应迎娶下官大女儿何嘉敏的事那下官就先谢过王爷费心了。王爷既然有诚意，那么下官只好多陪些嫁妆答谢王爷了。”

    何尚书的多陪些嫁妆自然意有所指，不等苏悦反应。竟是招手令下人拿进来一叠清单。

    何嘉荣倒吸一口气。何三夫人眼里现出嫉妒之色。

    沐王眸色深沉波澜涌动却硬是没有开口一句。

    沐王只是缓缓的打开了清单，苏悦将脸别过一边，她还不想死这么早。

    沐王看完之后轻轻合上，放在一边。

    对面的何嘉荣低着头，已经流出了泪水。

    门外的何嘉敏，却是郑重了神色，紧紧凝视着沐王。

    她何嘉敏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常年跟随着父亲在京都贵胄中游走，她见过了很多男子。她美貌有才情，难道配不上一个区区王爷？

    上京传闻，沐王还没有迎娶正妃。她曾经见过父亲将沐王的名字写在纸上不断的写不断地画。父亲也是中意沐王的，只是还在犹豫要不要投靠这一边。

    其实照她说，父亲的格局还是小了些。一个沐王翻了天也只是王爷。她要众人的艳羡注视最好的归宿莫不过是天下之主的身边。可惜，当今圣上已有了一位感情深厚的皇后。

    就说宫里的佳丽出身高贵的都是多不胜数。她有心却无势。

    何嘉敏在打量着沐王，沐王那边放下清单却是又戳了一下苏悦。

    这一下比之前的更狠。

    苏悦只觉得一阵酸麻，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但她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冲着对面默默哭泣的何嘉荣道：“何二小姐，你哭什么？”

    何嘉荣哽咽道：“姐姐……姐姐好福气。可以嫁给心爱的男子……”

    何尚书眉头一皱，呵斥道：“乱说什么？”

    何嘉荣本是心一惊，只觉得自己失言，下意识就望向自己的母亲何三夫人。

    何三夫人眼里半是是狠绝，更深的却是浓浓的失望。何嘉荣忽然明白了，母亲在看到那一叠清单时对父亲恐怕就是彻底的绝望。她的父亲想的从来只有他那个嫡出的女儿。

    何嘉荣心里有个声音不断鼓动着：这是你唯一带母亲离开这个家的机会，一定要争。

    一定要争。

    何嘉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缓缓站起来,向着沐王走去。她没注意的是自己的腿在轻轻的打着颤。沐王看不出悲喜，眸子里尽是戏谑。

    过了这一刻后，他一定会轻视我。可我一定要说出来。

    “沐王……爷，小女子很是倾慕……于你，你，不要娶姐姐，好……不好？”何嘉荣是傻了才会这样说。

    何三夫人紧张的死死扣住扶手。

    门外站着的何嘉敏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愚蠢又死心眼的笨。这等手段去勾引男子，只会令人觉得厌烦。莫名的她也好奇起来，这个传说中的沐王究竟会怎样对待这个妹妹。

    等了良久，沐王都没有任何反应。何嘉荣站定的双腿已有些麻木。

    难堪，自卑、羞赧。无数尴尬涌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苏悦的声音极小的传来，“快晕。”

    一边用目光示意沐王。

    何嘉荣福至心灵半真半假倒了下去。她心想，这个男子必定不会接住她的，她又要难看了。若再不成，她便出家去。

    出乎意料，腰肢间感受到一道有力的禁锢。

    “本王喜欢主动的女子。何尚书，你若让她嫁入沐王府，本王便去宫里请了旨意为我二人完婚。你看如何？”沐王怀抱佳人，目光却是迎向何尚书。

    何尚书微一凝眉，微不可察的向门外某个方向望去。

    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礼单上的东西几乎是何尚书一生的所有，他没有留下太多给何嘉荣。没想到沐王搬出请婚这一招。无论何尚书将谁嫁给沐王，外人看来都只会觉得两方已联手。何尚书心思转得飞快，投靠沐王还不如自己再搏一把，将何佳敏送入宫去。

    何尚书豁然开朗，他一直想给自己找条后路，乃是因为他不能完全信任圣上。可圣上毕竟是一国之君，且身强体健。若是在位日久，他这个尚书之位也还是要稳固的。他大可以用这两个女儿为自己铺好两条后路。

    只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儿，居然叫沐王看上。

    何尚书思量完毕，只是说了一句：“胡闹！”便再没开口。

    何嘉荣只觉得似乎在梦里一般，直到看见苏悦促狭的眼神。

    何嘉荣眼里有着歉意和提防，正想说什么。那边何三夫人忽然冷冷道：“嘉荣，沐王爷的隔壁该酸痛了。你谢过王爷，就起来吧。”

    何嘉荣这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当真忘了廉耻，很想这样依靠她的梦。

    “谢……王爷”何嘉荣用最轻柔的声音道了谢。而后起身，却羞赧的发现，沐王竟是不松手。

    沐王直到她脸上羞红一片这才放开。

    面对沐王公然的调戏。何尚书忽然有些后悔。

    何三夫人只是冷笑。

    “老爷，妾身回来了。妾身这可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一声沉重却故作粉嫩的女子声音娇滴滴的传来。一位衣着有些艳俗的半老徐娘扭扭的走进来。

    那正是何尚书的发妻，何嘉敏的娘。

    她一时没看清大堂里坐着的是谁，张口就开始炫耀“宫里馨妃娘娘可是终于透了口风，咱们女儿终于可以被荐入宫啦。”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般。门外门房小厮急急跑进来纳头便拜“老爷，宫里来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