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位于南外城,通御街。
从内城沿着御街一直往南,出朱雀门,再往前走三个街区,左拐就是了。
天下国子监一共分为四处,分别是位于汴梁的东京国子监,位于洛阳的西京国子监, 位于大名府的北京国子监,还有一个比较特殊,位于江南的临安国子监。
大周朝廷主办的国家级大学中,太学最牛,因为太学是唯一学儒家经典的学院,将来通过科举考中进士的最多,是多少学子挤破头想进的最高学府。
说白了, 跟现在的中央d校差不多, 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当官的。
其次就是国子监了,大周朝的国子监用现代的眼光来看,更像一所专科类大学,里面学科种类很多。
比如算学、画学、书学、律学、武学、医学等等,应有尽有。
这里毕业的学子,也可以参加“高考”,但是考中以后只能担任技术官员,而不能成为“进士”,将来的前途有限,当不了大官,更进不了政事堂。
比如医学院毕业,通过科举,可以考中“翰林医官院”,从这里毕业的学子, 最高成就是进太医院, 不过大多人只能去各府县担任医官。
医官,不入流, 这是儒家学子所鄙视的“末官”, 下九流。
大周朝算是风气比较开放的朝代,各方面限制都不是很死,但社会潜规则还在,比如医学世家出来的人,一般都是从医,几乎不给你机会学儒考进士。
除非你一出生就寄名在普通人家那里,再以他们子嗣的名义去考举人进士。
说破了,还是文官集团想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想让更多人进入去分一杯羹,所以设置了重重条件,不允许你跨界。
这种情况在后来明清就达到了顶峰,什么军户、医户、茶户、渔户、马户、矿户、匠户、织户、船户、商户、盐户等等。
相当于你爹是干嘛的,你以后就是干嘛的,一天到晚奴役你,压榨你,就算给你高考的资格,你也没这钱财和能力供子弟去上学,去考试。
地位也仅仅比胥吏和娼优之家好一点,这两类人是肯定不能参加科举的。
在古代, 阶级固化那是相当相当严重。
寒门难出贵子,
不要看戏里演的,一个穷学生,连去京城赶考的盘缠都没有,然后哪个娼妓或者女鬼资助多少多少银两,然后学子答应回来娶她为妻之类的。
赴京赶考,首先你得是举人身份,
问题是举人就算是“士大夫”阶层了,旁人见你要叫一声“举人老爷”了,有得是乡里乡亲来“投献”自家良田,马上让你成为大地主,还不用缴税那种。
你说这样的举人老爷,会是穷人吗?会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
人家进京赶考,凭“准考证”和当地官府的“路引”,官家是免费提供车船接送,沿路驿站可以免费吃住的。
需要你个青楼女子资助?青楼女子还想当当官太太?想多了。
真正穷人家的孩子,连书本都买不起,也没钱送孩子进私塾,你怎么参加“中考”、“高考”?
关键古代科举,那都是有应试技巧的,
八股文怎么做,都是有门路的,一般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的绝密,或者你拜一个名师大儒,进个什么什么书院,人家一年学费收你几千两那种。
什么叫书香门第?什么叫一门八进士?
这说明知识也好,应试应考技巧也罢,还有各种儒学经典的注释等等,人家都是有家学的,这样才能源源不断保证自家子嗣能金榜提名,延续家族风光。
你一个寒门学子,就算给你勉勉强强上了学堂,可是你没钱参加“课外培训班”,或者“高考冲刺班”,起点不一样,你怎么跟人家拼?
当然这话不绝对,只能说主流是如此。
除了阶级固化,还有一个就是少部分人“垄断”。
比如国子监医学院三年招一届学子。
能进医学院的,一般都是各大医学世家自己推举,不过有名额限制,跟汉朝的举孝廉差不多。
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孩想进医学院?门都没有。
进医学院的学子,有年龄上的限制,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当然不限男女,前文说过,医学的妇科,一般还是有女大夫担任。
各大医学世家推荐上来的人选,又分为两种。
一种是目标明确,将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送进国子监,将来学成有机会进太医院。
一旦成为太医,家里的医馆成为“某太医之家”,那生意就蹭蹭蹭上去了,家族势力也能急剧扩张。
但也有特殊,比如景室堂陈家,因为家里发生的变故怕了的,压根就不想孩子进太医院,只想着让自己的孩子来国子监渡渡金,混个文凭。
等学成之后,就可以回家继承千万身家。
所以陈不二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见他穿着一件国子监襕衫,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巾,背着箱笼,一边打着吹欠,一边跟着陈水一起往国子监走去。
这打扮,反正跟《倩女幽魂》里的宁采臣打扮几乎是一样的。
唯一区别是,儒家学生的襕衫是白底黑边,而国子监医学院的襕衫是白底紫边的,颜色不同,款式还是一样的。
“少爷,你快点走吧,第一天开学,咱们可不能迟到了”
面对焦急的陈水,陈不二心里也是满腹牢骚:
“你说我爹是不是有病?家里有马车有驴车的,偏偏要我们走着去国子监?这兴国寺桥一路走来,差不多十多里地,这不是折磨人嘛。”
陈水不以为意:“少爷,老爷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行了行了,你没条件当然只能吃苦了,咱们有条件再去故意吃苦,那叫矫情,那叫变态,哎哟我这脚底都有水泡了,不行了,咱们吃碗胡辣汤再走吧,少爷我请客。”
陈水看了看太阳,坚定地摇了摇头:“少爷,走吧,你这样我可是要向二爷告状的。”
“啊呀,你个小叛徒,革命立场这么不坚定,走就走,谁怕谁,老子就当是五公里负重急行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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