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形式危若累卵,不在一片乱糟糟狗屁倒炉地亡国灭家,那就只能是暂时搁置内部争议,来个万众一心的共同抗敌。
现在在张氏凉国掌握至高权力的并不止一人。
按理说该是张重华的嫡长子比较名正言顺,只不过张耀灵着实是太小了一些。
以汉家的习惯,君王无法理政之时,王后或者太后之类的热也能干涉,但是前提要得到君王的背书,或者干脆是君王本身就怕她们,等于还是君王间接给予的影响力。
张重华的母亲马氏,她的家族在西凉倒是大族,只不过张骏临时之前忒狠了,马氏是遭遇到了清洗,为的就是给后继之君扫清掌握权柄的障碍。
张氏凉国的王后?家族并不能算弱,但与一个国家的整体士族相比只能说沧海一粟,并且还没有来得及经营,影响力只能说很一般。
张氏割据西凉,就算是张重华正式建国的时间也才两年不到,之前对外还是以西凉幕府称号,等于是张氏一族还没有从世家一份子来个比较华丽的转身,向着王室的道路走太远。
实际上,张氏凉军与东晋小朝廷的政治格局真的很相似,差别就在于西凉这旮旯地方上面就张氏一族一家独大。有了司马一家子的前车之鉴,西凉最强世家的张氏一族也没少打压其它世家,才有了张氏一族可以在西凉站稳脚跟的基础。
有那么一个名称专门来形容张氏一族的这种情况,那就是军阀。而军阀说白了有些上不了台面,政治格局是以血缘亲疏来判定,以至于张氏凉国的大官基本都姓张,统领将领尤其是能独开幕府的大将,就没有一个不是姓张。
华夏姓张的人多了去了,起源还有很多,并不是相同一个祖宗,可很多时候与君王同姓就是一种便利,例如金城太守张冲就受到姓带来的好处。
张祚与张天锡也是姓张,他们还都是张骏的子嗣,军阀政治之下两任的便利会更多,有之前张骏在世时留下的统兵之权,再有自己苦心经营建立起来的心腹集团,两人在张重华出事之后,毫无意外成了张氏凉国实力最强也是话语权最高的人。
汉军大举来犯的威胁使两兄弟争权也还算保持理智,并没有付之以军队交战,但双方你来我往不断派出刺客,不一定是要杀掉对方,主要是为了剪除对方的犬牙,一些人也就到了血霉。
姑臧每天都能在路边发现仇杀遗留下来的尸首,谁家被刺客摸进去抹了脖子也有时常传出,一直是到汉军真的兵临金城的城下,这一现象才算是停止下来。
“孤与弟皆以杀掉汉王派来挑拨的奸细,以正抗争之决心。”张祚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侧是站着张天锡。他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孤与弟乃一父所生,国难当头必将兄弟齐心。”
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两兄弟没有想要将对付置于死地,互相干掉对方的得利属下也是幻觉,都是摆出了一副很是精诚团结的嘴脸。
“孤之兄不幸陷入敌手,贼军趁势来犯,使劲狡诈之术,暗杀我朝栋梁,却不会让我们恐惧和不敢抵抗!”张祚是将之前的血债都算到了汉国头上,想要表明自相残杀什么的纯属子虚乌有,末了满是振奋地说:“贼人万般龌蹉,只会使我等更加同仇敌忾,与之抗争到底!”
被招呼过来听台词的人,他们之中没人是傻子,前一段时间张氏凉国的局势真的有够乱,汉国密布的奸细使坏就不说了,自己人也是杀来杀去,今天既然是被召唤过来,事情该怎么办估计是有了定论。
张天锡其实很想撇嘴,就是不好那么干,要不然装出来的排场就没了。他也没其它意思,就是对张祚一口一个“孤”比较纠结,好像凉王是已经被张祚得到了手似得。
两兄弟是暗地里已经决定暂时搁置争议,至少先将汉军的入侵打退,之后该继续为了凉王宝座打生打死还是继续。为了表现诚意,两人是决定带上自己那一帮子心腹,国内除了必须留守西域的驻军,基本也是调集了起来,要一块向东与汉军交战。
一番的争,争下来的结果是,张祚因为是兄长,同时手里的实力比张天锡也真的是强出不少,排序下来是张祚成了全军主帅,张天锡只能是排顺位得了一个副的。
名份要争,军权的事情更是要先讲清楚说明白,做了个君子协定,到了战场就不要非分出一个你的我的,一样都是凉军,需要谁上就是由谁上。
当然了,很多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有协议只不过是多了张脸面,让谁都不能做得太过份,要说真的会做到了大公无私的地步,谁信那是谁脑子真的被门夹了。
这边是在做室内的表态大会,两个兄弟就该轮到下面的人表态。在这么种场合,内心里想什么不重要,背地里是干了什么更没人会说,一个个都是一副慷慨激昂。
姑臧无论是成里还是城外早就成了一个大兵营,除了从西边抽调过来的部队,就是各郡县征募的青壮,不管张祚和张天锡是个什么龌蹉,两人至少都是竭尽全力地在为战争做相关准备。
包括张祚和张天锡在内,两人都有试探过有没有与汉国罢战的可能,汉国过来的细作没有那么大的权限,细作也仅是为了让张氏凉国内部更乱一些,金城那边已经爆发大战,对于两兄弟来讲拖是拖不下去,至少也该摆出自己的排面,再来进行争取。
集结往金城后方的晋兴郡和广武郡张氏凉军已经达到八万,绝大部分是先期从西域调回和国内各郡县的兵力。
姑臧周边还有被陆续集结起来的将近十五万兵马,只等张祚和张天锡一同誓师之后就该往前线开拔。
面对汉军的大举入侵,张氏凉国可谓是举国动员,下至十二三岁半大小子,上至四五十岁老者,能够扛得动兵力的人是竭力征调,后面更是干脆连健壮妇人都没放过,可算是凑出一支总兵力超过三十万人的大军。
誓师大会被举办得很是隆重,头头目目的人上了台各种轩昂,下面的士卒在开拔之前也吃上一顿好的,部队是分批开拔。
“汉王停止攻势基本属于没有可能。”张祚出征时不坐马车,是骑跨在雄峻的西极马之上,穿的是没有什么实际防护力的甲胄,就是那种用在祭奠和祭祀仪式上的花样子铠甲,要不几十斤一直长期套在身上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我们只有拿出最大的决心,给予汉军最大的重创,才有可能打出一个喘息之机。”
张天锡与张祚不对付,却是要赞同张祚的话。
哪怕是新一任的张氏凉国的国主才继位没有多久,根本来不及惠及万民,更是没多少工夫笼络人心,可是张重华的被俘对全国上下还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谁让他就是一国之君。
国主被俘,不知真假的消息就没有停止乱冒,张祚和张天锡平时用心经营是用心不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成了一件好事,两人至少是手头有点实力,国逢大难的时候也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就是出来力挽狂澜的只有一个就好了,偏偏是有得争的两个。
“这完全是一锤子的买卖。”张天锡年轻啊,但是并不冲动,实际上是对张祚的主意并不是完全赞同:“要是兵败,是真的一点挽回局势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个人口连带西域人合起来也就是一百三四十万的军阀性质国家,给弄出来三十多万人的部队,国内的青壮除了残废基本是被征募一空,以部队的质量就是打赢了也是个死伤惨重的局面,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任谁都会觉得心虚得很。
“你有更好的办法?”张祚还能笑得出来:“南边的事情不说,北边的那么多例子摆在眼前。看看石羯,再看看拓跋鲜卑,汉王完全就是一副旗开得胜立即穷追猛打,不集中兵力竭力抵抗,难道被一层又一层的突破?”
要让张祚来说,石羯赵国的灭亡压根就是咎由自取,没有趁刘彦还弱小的时候就给碾死,是那种一次去那么一点的做法,给刘彦练兵也是壮大的时间,一开始直接百万大军扑过去就一指头碾死了,哪来后面那么多事。
“打不打得过,孤心里是有数的很。”张祚笑得颇为爽朗:“西凉男子就该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魄。”
张天锡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应。
“汉王有气吞天下之心,时刻想念着收复汉家旧土,恰是如此王兄才会寝食不安,听闻诸王会盟冒险而去。”张祚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掏心掏肺,压低了声音就说:“西凉亦是汉家旧土,打是肯定要打,早打晚打必然是会打,兄长再清楚不过。打不得打过两说,不学司马一族窝囊,不学李氏(成汉)事到临头还有侥幸。再则,集结全国兵力与之对撼,对我们才是好事。”
“汉王要收复汉家旧土,西域亦算是汉家旧土。”张天锡太知道张祚在想什么了:“我张氏长年开拓西域,无人比我张氏更适合作为向西开拓先锋,是吧?”
张祚直接承认:“人活着就该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若是能够击退汉军,不使汉军再来侵犯,保住国家自然是最好。我俩对于那张王座该争也是继续争,若是……事不可为,汉王能够接纳称王又归附的冉闵,又敢于重用南朝降将,我等也算是能够被汉王用上。”
张天锡呐呐地说:“听闻……汉王对于攻凉,说的是内战。”
两兄弟多少算是掏心掏肺在说大实话,刘彦的汉国已经表现出一统天下的实力,尝试一下还能继续割据自然是最好,不能那就在战场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不能当凉王难道还不能争取个大汉的将军当当?
张祚也就悠悠地说:“传国玉玺早在汉王手中,迟迟没有称帝是石羯未灭,拓跋鲜卑以及慕容鲜卑……当然还有我们西凉。看来传言没有错,汉王是要扫平宇内才会称帝,不然早该称帝。”
势必人强,有再多的不甘心或是不情愿,争取之后也该看清楚事实,两兄弟原先是心照不宣,对于国内那些世家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或是显眼也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事实上也是多少给了下面各家族一些暗示,那些世家才算是消停了下来,谁都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和能力,对两兄弟抵抗汉军的入侵也是一件好事。
姑臧距离金城在平原地图看来也就是两百余里,一路上基本就是个一马平川的地形,大军从开拔到抵达广武郡仅是耗费了五天的时间。
不管是晋兴郡还是广武郡,实际上都是在黄河北岸,与金城是隔着一条黄河,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凉军才会在两郡分别集结,不怕距离不远的汉军在部队集结时杀过来。
张祚到了地头之后根本没有闲着,让张天锡在营盘安排后续,他是带着一队亲兵来到黄河岸边,远远地观看金城局势。
时节已经是进入到春季中旬,不过因为近几年天气寒冷的关系,气温实际上是比较低一些,人待在黄河岸边再被带着河水湿润的风不断吹能够真切感觉到凉意。
“汉军攻打输水渠多久了?”张祚的视力还算不错,远远地是看到那边的厮杀情况,又问:“其余方向战况如何?”
宋秦是广武郡凉军集结时的主事人,理所当然是要为张祚答疑解惑,恭敬汇报:“两军争夺水渠已有四天,汉军出奇没有调动投石车等大型器械轰击,是派出小队人马不断抵近肉搏,末将认为那是汉将逼迫张太守出兵而战,用以达到消耗守军之目的。”
金城的其余方向?汉军一直是在清扫那些卫城,还一度与凉军玩了打地鼠的游戏。
张祚又问:“汉军没有试图搭建过河桥?”
说到这个宋秦就不得不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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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开始急性肠胃炎,好几次差点就晕在厕所,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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