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随着一声高呼传来,原本正悠然自得地躺在摇摇椅上、左手捧着一本精彩绝伦的话本、右手抓着一只香喷喷大肘子啃得津津有味的徐老将军,一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如触电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只见他手臂一挥,那只尚未啃完的肘子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到了旁边小厮手中。
然后急匆匆地抓起一块手帕,胡乱往嘴上一抹,擦去那一嘴的油渍,随手又将那块脏兮兮的帕子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身旁的小厮。
紧接着,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冠,双手往后一背,挺直了腰板,瞬间恢复成往日里那副端肃的模样。
站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小厮直接被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徐老将军见状,有些着急地偏过头对着仍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厮挤眉弄眼,并压低声音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拿下去啊,动作快点儿!”
被这么一吼,小厮终于如梦初醒,连忙应是,然后抱紧手中的肘子和帕子,脚步踉跄地匆忙退下。
这边小厮刚刚转身离开,那边徐舟野便迈着大步走进了院子。
当他看到自家老父亲依旧保持着那副庄严肃穆的老样子时,并未觉得有何问题,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他微微一笑,扬起嘴角,稳步上前,开口招呼道:“父亲。”
徐老将军微微点了点头,不苟言笑地问道:“回来了?此次回府可曾向陛下言明?”
徐舟野神色自若地回答道:“自然,孩儿已如实禀报陛下,且陛下已然应允,这便来探望您了。”
徐老将军站在庭院之中,望着天边那一抹淡淡的云彩,暗自轻叹:其实,也没什么好探望的,我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他一边想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如同历经沧桑岁月的老父亲般的深沉模样,缓缓开口说道:“为父打算过两日再去上朝。”
徐舟野微微颔首,表示没有任何异议,接着回应道:“正巧赶上卫贤班师回朝。”
徐老将军一听到“卫贤”这个名字,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就那个只有半吊子水平的小子,能成什么大事?此次立下了战功,这里头怕是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
徐舟野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打心底里对老父亲所说的这番话极为认同。
在他看来,这哪里仅仅是掺了一些水分而已,简直就是直接往里头注水!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卫贤之所以能够立下所谓的战功,完全是因为他暗中与西边部落的首领私下达成了协议。
他们故意挑起这场战争,制造出紧张局势,以此来蒙蔽远在昭京的楚云骁,让其误以为他有勇有谋、战功赫赫,进而得以加官进禄。
当然,楚云骁早已洞悉了卫贤的盘算,却故意选择顺从卫贤的意图,不仅不揭穿他的阴谋,反而顺水推舟地将他高高捧起。
最终,当卫贤自以为是、得意忘形犯下大错之际,楚云骁果断出手,揭露了他的罪行,最终以五马分尸为告终。
再说回来,他父亲之所以对卫贤如此厌恶,那也是有缘由的。
想当初,卫贤在父亲军中之时,便已显露出骄矜自傲、目空一切之态。
更有甚者,其行事之风格,实难令人容忍。每逢战事,他都贪功冒进,只求战功,全然不顾战局与同袍之安危。
稍有所学或获微末之功,便四处炫耀,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厉害。
最令人发指的是,在一次关键的前线作战中,局势尚存转机,而他却为保自身,竟无耻地出卖战友,让他们代自己抵御敌人的刀枪剑戟。
父亲闻此,怒不可遏,即刻前往质问。岂料卫贤毫无悔意,反厚颜无耻地辩称:“战场本就混乱,误伤友军实属难免。”
面对如此不知悔改之人,父亲实感无奈,一气之下,只得将其调离原来的营地,以免心烦。
众人原以为经此变故,卫贤当会自此低调行事,渐离众人视野。
未曾料到,他竟仗着太后是他姨母的关系,在他所处军营中左右逢源,声名显赫。不仅如此,还有幸结识并攀附符太尉家的千金。
而后,符绰仁为了给卫贤一个名正言顺加官进禄的机会。
主动向楚云骁上书请旨,遣卫贤往西疆驻守。
如此,此曾劣迹斑斑之人,竟又获一看似风光无限的差事。
而如今“功成归来”,等待他不久的却是人头落地。
……
庄府
庄砚愁眉苦脸。
他的母亲在他耳边唠叨了一上午议亲的相关事宜。
他今日无事,不用去廷尉就职。
难得一次出去放松的机会竟被自家母亲抓了个包,执意把他拉到身边相看了一上午的姑娘。
结果……
一个都没看上。
或者说,一个都没看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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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就摆着一副臭脸,谁稀罕?
这可把他母亲气得呀。
扬言今日议亲若谈不拢,今儿个门是出不去了。
庄砚叫苦不迭。
就在他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间,一声高呼传来:
“皇后驾到——”
庄砚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犹如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溺水者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得到了滋润。
这一刻,对于庄砚来说,皇后的到来无疑就是天降救星!
庄砚如蒙大赦!
庄砚的母亲原本正端坐在椅子上品茶,当她听闻皇后驾临之时,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溅出些许来。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怔怔地呆在了原地,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待反应过来后,她急忙放下茶杯,起身拉着自家小儿上前迎接。
徐舟野墨发半披,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随风轻舞,腰间只用一条赤色细绳轻轻束起,更显得腰身纤细修长。那细绳之上,还悬挂着一块温润如玉的玉珏,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步履从容地走进庄府前厅。
此情此景,落在庄砚眼中,犹如仙人降临,令他忍不住就要跪地高喊:“师尊啊!请将弟子收走罢!这人间的日子实在太过苦涩,弟子想立刻回到洞府之中,与师尊您再度潜心修炼个上千年呐!”
徐舟野忍俊不禁,哪能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澎湃。
要不是在门口向他家小厮打听了庄砚今日的处境,他还不想高调的进了这府门。
庄母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自家那顽皮的小儿给猛地拉了下来,扑通一声,两人一同跪地。
“臣妇参见皇后!”庄母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一旁的庄砚却是挺直了腰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宛如救星降临般的人物。
庄母余光瞥见儿子这副呆愣愣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妙。她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狠狠往庄砚腿上掐了一把肉,同时压低声音怒喝道:“傻愣着干什么呢!平日里的礼数难不成都被你吞进狗肚子里去?”
听到母亲的斥责,庄砚如梦初醒,但依旧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舟野忽然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庄夫人快快请起罢。”
庄母闻声赶忙道谢起身,可当她扭过头来,却看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竟然还傻乎乎地跪在地上,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
庄母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那褶皱深得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她气得咬牙切齿,压低嗓音怒吼道:“庄砚!”
这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庄砚吓得浑身一抖,魂体归位。
他刚想要叩头行礼,徐舟野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罢了罢了,庄少卿想必是身体不适,睡不好脖子落了枕,这般难受就无需行此大礼了。”
庄砚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徐舟野,心里暗自嘀咕:啥?我脖子落枕了?我咋不知道啊……
庄母也是满心狐疑,目光在儿子身上来回扫视,心想:有这事?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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