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万籁俱寂,整个客栈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所有房间的灯火就像约好了一般,逐一熄灭,只剩下黯淡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
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忽然间,一间客房的后窗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一只尖锐的细棍小心翼翼地伸进窗户纸,轻轻地捅破了一个小洞。
随后,一缕淡淡的白烟从烟筒里悠悠吐出,宛如一条白色的丝带,缓缓地向着房内蔓延开来。
原本守在王若身旁、因困倦而时不时打瞌睡的侍卫,突然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猛地睁开双眼。
他那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迅速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寻常气息。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敏捷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孔,并悄然无声地往角落一侧挪动身体,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
过了好半晌,漆黑如墨的房内终于开始显现出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微弱月光,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出这两个人身材颇为肥壮,脸上戴着黑色面纱,看不清真实面容。
他们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朝着床边一步步悄悄靠近。
当他们终于走到床边时,看到床上那个睡相憨甜的小孩,两人不禁兴奋地对视了一眼。
彼此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后,便迫不及待地各自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和粗布粗绳。
他们的动作熟练且迅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眼看着他们就要伸出双手触碰到王若的时候,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侍卫犹如鬼魅般骤然现身。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两名歹徒身后发起攻击,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之上。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那名壮汉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另一名歹徒见状想要转身反抗,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侍卫又是一记凌厉的掌风劈来,直接将其打得晕头转向,也重重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屋内原本昏暗的烛火突然被其他侍卫迅速点亮。
刹那间,明亮的火光映照得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一般,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那张宽大柔软的床榻之上,王若紧闭双眸,仿佛沉睡于一个甜美的梦境之中。浑然不觉自己已被吸入了那神秘的迷香,沉浸在深深的昏睡里。
侍卫们见他只是昏睡,便也松了口气。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悄然无声地靠近那些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身影。
恰在此时,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突然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侧被推开的窗台处,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骤然跃入屋内。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空间。
侍卫们瞬间警觉起来,目光犀利地投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在前方那个估摸只有七岁左右的孩童。
他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赤色骑装,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宛如一棵傲立风中的青松。
尽管年纪尚幼,但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沉稳气质,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冷漠与傲气的光芒,令人不敢小觑。
紧跟在这名孩童身后的,则是一位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
他身材魁梧,步伐稳健有力,腰间悬挂的长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出丝丝寒光,给人以无形的威压。
"呵,这两货总算栽了次亏!"裴南朝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双臂环抱胸前,侧过头去,向着身后的带刀侍卫使了个眼色。
得到指令后的带刀侍卫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径直朝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走去。他的脚步坚定而果断,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们是谁!"
蹲伏在地上的几名侍卫见状,猛地站起身来,迅速移动身形,将裴南朝及其随从挡在了身前。
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兵刃,严阵以待。
面对侍卫们的质问,裴南朝面不改色,神色漠然地回应道:“替廷尉办事的人。”
侍卫们一听到是廷尉来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目光交汇间流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眼前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身上,心中满是怀疑,不肯退步。
裴南朝稳步上前,只见他伸手入怀,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举至身前,嘴角微微上扬,略带挑衅地问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侍卫们定睛一看,当看清那块令牌时,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们深知这块令牌所代表的意义和分量,于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向后退去,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裴南朝的下属毫不犹豫地上前,双手左右开弓,轻而易举地便将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如同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这惊人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惊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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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呆呆地望着那名下属展现出如此骇人的力量,心中不禁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贸然与他们发生冲突。
以这兄弟的臂力来看,一拳一个恐怕不在话下。
裴南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一挥手,那名下属立刻心领神会,带着被擒获的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房门。
而他自己则不慌不忙地跟在其后,眼看就要踏出门口。
就在即将离去的一刹那,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床上躺着的王若。
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双眸低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脚,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房间。
待裴南朝等人走远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侍卫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刚刚所发生事情的惊讶和不解。
“你在廷尉里见过这小屁孩吗?”
“没见过,但是他手中拿的是前任廷尉卿的令牌。”
“前任廷尉卿不就是裴家的大公子……”
“没错,当时裴大公子自请调离了廷尉,现任东湖镇县令。”
“好好的大官不当,为何去做小小的县令……”
“不知。但是以他们家这祖辈功勋,不论在哪就职,都是块香饽饽啊。”
*
徐舟野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各种思绪和担忧,让他的心绪愈发焦躁不安。
身旁的楚云骁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安抚并没有让徐舟野心绪平静下来,他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一个时辰前他过来金銮殿,都未能听到父亲的那一番话。
怪不得他今夜心绪不宁,原是大哥在北境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上一世受了重伤的是林卓然,这一世即便他给大哥开了个未卜先知,试图避免这场劫难,终究抵不过这一命数……
父亲说大哥是为了替小兵挡了刀枪而受的伤。那锋利的枪刃距离心口仅仅只有几寸之遥,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最终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徐舟野闭眼思量着。
之前符太尉执意要举荐大哥出征,那必然少不了在其中安插了眼线,以便动作。
如今这伤恐怕不是表面上说得那般简单。
大哥那么谨慎理智的人,在刀剑无眼、生死一瞬的战场上,身为主帅的他怎会轻易替一个小兵挨刀,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在战场上,主帅是全军上下的灵魂与核心所在,其安危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胜负成败。
倘若主帅不幸倒下,那么这场战争恐怕便会瞬间失去主心骨,变得不堪一击,不攻自破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舍大家救小家这种蠢事大哥岂会干得?
徐舟野睁开眼,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情绪,忍不住开口向楚云骁进言,“孙尚书是自己人……”
楚云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继续拍着他的背安抚,“孙尚书自会查明一切,给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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