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苹果与密友
这是赤果果的剽窃,看到这里,我义愤填膺的几乎要拍案而起,这才想起,这里不是我只要一句话,就有数万人为之奔走忙碌的长安,这里只是江陵街头的露天长案。
好在还有许多和我一样为剧情感染,心情激荡纷纷起身抑扬顿挫的喝彩或者叹息,倒不显的我怎么出奇。
而被人群一身汗臭熏的只好挤在我身边,刘王傅家的那号小苹果,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正在那里一搐一搐,耸着肩头,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合格小厮的自觉和表现。
我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带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的夜游,很快就用各种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小吃给填的满满的,也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和八卦,比如小苹果的姐姐,刘王傅家的才女,似乎对外型英武的王世子有点朦胧的意思,但是人家却有了政治需要,而身份显赫的正妃,很有点纠缠。又比如永王似乎看好这个结果,但是在刘王傅本人却很不感冒,甚至私下在家里呵斥到当事人偷偷垂泪。
其他诸如
永王家的老二是个色鬼加纨绔,看女人眼睛基本不离三围以外,虽然因为永王爱惜名声的缘故,没有让他闹出太大的事端。老三是个喜欢装成熟的小屁孩,有事没事喜欢跟在漂亮女人后面,老四因为出身正妃被宠的象小猪一样的好吃懒做,连女孩子用来练习的弓箭,都拉不开。而永王唯一的县主,却是一个精通文学,热衷交际的女孩子,常常喜欢领了一班同为女子的手帕交,在街市上抛头露面,与那些文士学子混在一起,谈诗论道。
然后被拉去看街头开演的新曲幕,我也对这种市井文化的特色颇感兴趣,结果看了几场水平泛泛,却穿的很少很露的歌舞表演,刚刚稍稍开点眼界,就遇上了这种乌龙。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戏剧和相应的团体,却有另一些性质相近的歌舞班子,主要都是一些自由身的歌舞伎乐、伶人乐工组成的流动性表演团体,当然这些团体,多数社会地位不会太高,在遇到经营困难的时候,甚至也会客串一些老鸨和游娼的角色。
而江陵作为荆楚最大的烟花胜地,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存在,光让人津津乐道的大牌班子,就有十几家,更别说无数有名无名的中小班子,都把江陵作为他们拜祖师开班,试水开张的第一首选地。
而且他们为了竞争和吸引客源,倒是不遗余力的从成都和长安学来了热门一时的歌舞叙事的戏剧模式,有样学样的在街头、酒楼、茶肆之地方,用布幕一围排演起来,只要掏几个大钱,就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演了半场,看反映不错,班头才出来说了,这是长安大戏院里新上演的曲目,连《孔雀东南飞》的词牌名都都懒的改一下。
这个庆余班也是如此,显然下过功夫的,背景道具虽然简陋破烂的可笑,但是人物的表演还算相当卖力的,起码能糊弄的这些南方观众看的津津有味的。再加上这剧本写的就是小人物的恩怨情仇,悲欢离合,颇有些共鸣的味道。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的模样。”
“为了你,我燃烧了疯狂”
随后我更加无语了,因为那个娘娘腔的男伶人扮演的男主角焦仲卿,对着满脸是粉的刘兰芝,居然唱起了现代风味十足的《求佛》,不用说也是成都那里剽窃来的,只是唱腔里那种钻到骨子里发痒的阴柔,雷的身为始作俑者,我猛然一身鸡皮疙瘩。
更恶的是,台下的一群明明是古人的观众,也不管听不听的明白,有样学样的起哄起来,连混在的人群中的那小苹果也不能例外,满眼变都是小星星,踩着我的膝盖,爬上案子在那里尖叫蹦达,仿佛不知道拼命手拍多了会疼一般。
但欢宴总有结束的时候,牵着不住打哈欠的小苹果,回到那个街角,依旧门庭若市,高堂欢宴的声音,从灯火辉煌的地方,一阵阵的扩散出来。
“恩,你是个好人”
小苹果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说。
我自嘲的摇了摇头,就这片刻的工夫,我已经变成了好人了。
她貌似语不惊人不罢休的道
“我把姐姐相给你好不好,她很不错的。”
“恩,她不适合我”
我楞了一下,明白她的心思笑笑说
“如果想出来玩,以后还由机会,,不是有约定么”
“恩”她重重点了下头“还有不准再叫我小苹果。”。
把意尤未尽的小苹果,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送回去,甚至没有多大的波澜。
但是回程的时候。却被几个乞儿纠缠了一下,舍出几个大钱,得到一张纸条,上面“匿踪”
我心轻轻笑道,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和较量,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毕竟他们的手还没那么长,可以伸到襄阳之类更远的地方,而动用地方军队充车匪路霸的手段,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别说近在咫尺的龙武军,就是一旦知情的永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摸清楚了我所谓的底细,也该有所更直接的行动了。
“好贼子,竟然敢暌违王府,做那不轨之事”
“错了。我们都是。”
“没错,抓的就是你这厮,盯了你整整三天了,。说,谁让你来监视王府的,是江东还是江西。”
另一个隐秘的地方,几个负责负责跟踪的人,正在昏沉中醒过来,面对数名自称是王府家将的蒙脸人,严刑拷问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回到苠园,却看见一辆华丽的青骢车停在门口,几个强健的仆人,身板笔直的站在周围,居然有访客,要知道作为主人,已经避门谢客了有段时间了。
似乎对他们忌惮几分的新门房看见我,赶忙迎了进去。会客的前庭内堂,传出一阵女人吃吃的笑声,声音柔媚很撩人,却让人有一种不够真实的飘渺感。
“宁姐姐真是可惜。这老大地方。”
“妹子若是喜欢,尽管借去用。,,,不要说什么卖不卖的,伤了情面”
宁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柔,却有另一种坚决的味道
“我回来了”我简单招呼一声,踏入前庭。
织绣大案上,摆一对锦地团扇,紫色的流苏在桌边垂的长长的,古色斑纹的茶具,还在袅袅的冒气。
旁边椅子上斜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盛装丽人,她很年轻,鬓发高挽,额描花钿,曲眉凤目,面颊丰腴,扎染的奔放华丽花卉绽放在褶皱长裙裙摆开处,曲线诱人的雪白长腿叠在一起,脚上是长长短短的流苏镶嵌的绣鞋。上身黑色镂空透明紧身短衣,绷的胸部鼓鼓的突出来,也益发显得腰身纤细,腰间是叮当作响的各式珠玉,身上五彩流苏,雪白的手腕上戴着镶玉的镯子,价值不菲。
虽然还是待字闺中的飞霞妆,但一看就觉得这是个优物,娇妍妩媚却有一种凛然端庄的气度,欲拒还迎让人很有征服的渴望,只是习惯用小团扇掩住朱唇的动作,让人觉得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既自信又自负的味道。
看见我,她款款起身,眉目流盼的倒是先开口。
“让我猜猜,这位就是宁姐姐的救命恩人,梁公子把,还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我心道,这个非同一般大概有许多种解释把。
“姐姐能够平安还来,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她这话说的很诚恳也很认真,让人顿生好感。
“阿梁。这位就是我说过的那位手帕交,窦都督府上的千金”
宁凝一反常人面前的拘谨,上前素手芊芊的亲密挽着我,温声款语的特别介绍道,却轻轻在我腰后捏了一把。
我一楞,她说过的手帕交,那不就是以皇供为名设局让她跳的那位,看起来一副亲切热忱的样子,实在很难和什么隐晦丑恶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据说梁公子不但善于经营,很有门路,还是南丰行的贵宾身份。”
我顿时嘿然,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寻常官家大小姐不会去特别关注这东西的。
“小女子正想寻几件南货的稀罕样色,以孝敬家尊,公子能够帮忙一二。若能成全,实在感激不尽”
“妹子实在说笑了,窦都督府上什么没有,还用折节劳动我们这些小民”
宁凝轻轻笑的替我挡拒了下来。
“姐姐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
“来日。若能到府上做客更好,顺便想听听公子大显身手的事迹”
她风姿卓然的向我发出了邀约,款款走后,我却陷入沉思。
窦都督,我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一个名字,前少府监窦昭,同永王一起被外放,现任江陵副大都督,相比身领正职的永王,他一直以来就低调的很,以至于大多数人几乎会忽视了这么个存在,如果他说有门路做皇供,的确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有传闻说他是老皇帝的人,也是名义上有资格调动地方水军团练的人选之一,或许这次的拜访,不仅仅是拜访那么简单把。
随后的日子,就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
除了石首水营团练发生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其中某团自校尉以下大多数人因为貌似厨师的失误,集体河豚鱼中毒死亡。龙武军扣留了一批全副武装的走私犯,结果据说是荆门县,秘密外派公干的公人,播阳太守阎敬之也来凑热闹,发出公文交涉说,有盗贼流窜境内,要越境追拿。
江西的民乱还在升级,袁晁率领上万名天平乱党在官军的追堵下,与当地所谓的义军首领合流,一度逼近重镇南昌,虽然挫于外围的坚城,却夺取了大量的船只,度过赣江进入大庚岭和九连山后,而且似乎如有神助一般,装备器械都精良了不少,专找防备虚弱的城乡小邑,掠夺粮食,裹胁青壮。江西路的官军屡战屡败,基本不敢再出战,都是避城不出,连江东采访使韦涉派来的援军,也在彭泽被打的大败,留置待罪的李希言亲自写血书,请求刚刚攻克台州的河南军和淮西军马不停蹄的赶来救急。
不过江西离这里似乎还是很远的事情,永王府上下也一反以往热切关注的姿态,该歌舞升平的还是歌舞升平,该勾心斗角的还勾心斗角,连最激进的襄城王,也突然失去了鼓动出兵的热情,带着亲五营的部众和亲信,跑到附近云梦大泽里去打猎,动辄好几天都不见人。
也正主儿永王,也以夏忙为名带了文武随从,顶着日头亲自去巡视领地,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老子我长相貌不惊人,又没有随处泄露的王八之气,在一群门客里混日子容易,要想引人注目就很难了,所以甚至出巡,都没我的份。
在我看来所谓的王八之气就是一种势,只要能够造势,比如那么成千上万大军,文臣武将的往身后一站,就是再萎谢之极的存在,也能被衬托着让人看出所谓的天赋秉异,气度非凡的种种优点来。
既然我不想造势,也不想高调,就只能在永王府做个闲散门客,这时候就体现出世家子的优势,虽然不乏对我的背景感兴趣,先后来了几拨人来套近乎,关心我的衣食冷暖兼带了某位领导的亲切问候纭纭,却发现我也是个喜欢享受的玩主,也就多没有下文了。
但相处下来,还是有一些收获的,比如认识了一些人。
其中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人,他们家有恒产,没有太多上进的野心,喜欢安逸的生活与品位,又不同于那些捧主人臭脚混日子的门客,只是借这机会交游广际,结实一些相同趣味与品好的人,吟诗唱情,逍遥自在,不过要论善于发掘生活和品位的新异,谁又能比过通晓一千多年大致历史的我,因此要和他们打成一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
江南又残留许多清谈说玄,品评名士的魏晋遗风,清谈说玄,就是后世所谓的侃大山,放到网络上,就是典型的yy,乃是文人阶级,很古老的一种时尚了,自从曹孟德以杀止谤,孔子的后人名士首领孔融等人,成为第一批祭刀的牺牲品后,无数文人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前赴后继倒在执金吾的棍棒和刑具下,得位不正痛恨清议的统治者司马氏又彻底的接过曹魏的屠刀,变本加厉的让人闭口,于是勿论国事,空谈主义和神秘注意盛行,裸奔与磕药之类反社会潮流的后现代主义描述,也首次出现在正儿八经的史书中,说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和言论,变成文人自保和解聊的流行风潮。
南北朝时期,南方相对北方变化较少,氏族门阀的制度,也让这些不需要任何努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寄生虫们,把清谈当成了一种标榜身家和抬高名望的手段,而延续下来。
其中,有很多都是类似梦呓的倾向,不过作为文化人yy的当然是更高层次的东西,天地洪荒之类神秘学和宗教哲学,是他们最喜欢的题材,许多话题仅仅是他们的一个梦,或者路边看见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征兆,然后引经据典,博取百家,论证一番,不过要说想象力,谁又能比的脑子里塞满信息爆炸时代东西的我。
依靠他们的抬举和烘托,小小的闯出点名胜来,没几天就从拿一缗八百钱的二等门客,升为拿三缗钱一等门客。其中有些人身体力行效法和实践了,前人的风范,比如这个,也有五石散,也有烂醉无归的
所谓名士的标准,就是三有之人,首先要有钱,不一定很多,但至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其次有闲,这样才有大把的空余和时间,去游山玩水,琢磨一些诸如白马非马、早晨还是中午的太阳离地球更近之类人们无暇考虑的东西,然后是有标新立异,让世人传诵的作品,这就需要人品和才华了,再有才情也要有李白那样一进京城就被皇帝听说的人品,让你的作品传诵天下的机会,如果没有才华,效仿竹林七贤一些骇世惊俗的另类行举也可以,一旦成为名士,多数的荒唐和怪诞不羁,都能得到很宽容的谅解,这三者缺一不可,构成了一个名士的基本要素。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这个世道特有的小资阶级,象李白同学,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典型败家子,整天作诗要拿千金马、五花裘拿去换酒喝,一喝上头东西乱脱乱丢,什么都不管了,还动不动的散尽资财去充阔老,接济每一个刚结识的人,然后一穷而白的跑人权贵豪门家去蹭酒喝,人家还得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扫屐相迎这个连吃带带拿的白食党人,临了厚厚的送一笔馈仪上路,少了了人家还说你小气,于名声不好,如果他不是两任婚姻,都找了个嫁妆丰厚有大批田产和仆从,又善于打点财产的前宰相家大小姐,那点四川老宅的底子,早就被他瞎折腾干净了。
当然出心底说,这也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据说象文章、书法、古玩等许多风雅高端层次的大家和成就,都出自这个阶层,至少我知道,一个整天要为生活操劳的人,是不可能居体养气练出一手好字来的。
他们效法晋名士山涛,所定期聚会的澄湖社,多是一些有趣的人,涉猎的方向也千奇百怪的,比如有的画的一手好画,有的是金石专家,有的喜欢篆刻,有的是玉痴,有的对青铜鼎器很感兴趣,甚至还有一个是专门研究先秦小篆和钟鼎文的,天知道这东西研究来有什么用,
入社的要求也很简单,至少要求会一样有特色的专长,好在平时娱乐大家的生活,象我就是地道品评美食专家,上千年饮食文化的积淀的见识,我敢说第二,没人敢第一。
我本来就是爱号美食的人,自从有了权势地位后,宫内宫外,天南地北的距离也就不那么重要,在我家内院的小厨房,至少二十几个专门分类的厨师,光面食糕点的就有三个不同口味的大厨,然后做汤水的,做炒的,做烧卤的,做羹煲的,做甜食的、做水产河鲜的,做活杀生切的,按照南北口味都有专人负责。同样一道酸辣汤,南北不同风味的作风食才口感也不同,按照季节与外面的大厨房进行轮换,大厨房又会与众多风味酒搂的招牌菜大师傅进行轮换。因此确保了我家一年四季哪怕在最冷的冬天,也有丰富的口腹享受。
因此作为入会的考核,在我的指点下,仅仅借用他们的仆人之手,至少已经让他们见识,好十几种的地方风味的菜色。因此全票通过入社的程序。
数天之后,在江陵最有名的景胜之一澜苍楼上,我参加了他们的第一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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