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第五章深夜下的抉择

    月在当空，岛上的最后一盏灯火终于灭了下去。喃喃虫语，阵阵凉风下还有树叶婆娑，这时的天地，是最美的。庄生和白莲相拥着坐在月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一股倦意，无可阻挡的睡去。

    古典的木门咿呀一声，裂开一道不过十几厘的口子，一条娇小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如猫般的穿过狭窄的走廊，刚过得一个拐角，却冷不防撞到一个人身上。“啊……”那一声惊叫被她自己生生掩在嘴里，她恐慌的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总觉得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自己的心。

    似水扶住慌张不已的龙月紫，小声说道：“你要去哪里？”月光印照在她一向动人的小脸上，竟难得的泛出一丝生气的光芒。“我……我……我要去海边看夜景！”龙月紫支吾了半天，低着头，难过的说道：“姐姐葬在海边，她死的时候和人家说过，要我每天晚上去陪陪她。姐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倘若是罗衣、苏巧巧、或者是除了似水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面对这样伤痛的请求，势必会答应下来，但……站在龙月紫面前的人是似水，她的一念一想，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她。

    似水翻看手里的天书，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以前你是天天会去陪月瑶姐姐的，对吗？今天晚上你原本也是，不过……不过海边多了两个人之后，你的主意就变了。确切的说，是多了一个人。”

    龙月紫聪明过人，又如何听不懂似水话里的意思。她恐惧的盯着似水的双眼，很难明白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想法，难道说……她的眼睛真的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吗？“我没……没有，我真的是去陪我姐姐的。你……你是说我会去害……害那个哥哥，对吗？可我……可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就算姐姐是听他的主意，被龙无冬那个大坏蛋害死的，可……我真的没有害他的意思，我没有……没有……”她抱住似水嚎啕大哭起来，就算她聪慧过人，毕竟还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小姑娘，根本经受不起仇恨的压迫。

    看着龙月紫难过，似水也颇是不愿，可偏偏……偏偏天眼将一切的真实都告诉了她。她想杀谁都与她无关，但若是自己所爱的人，疼自己的姐妹们，那绝对是不行的。蓦然，她觉得自己的头一阵眩晕，紧跟着浑身上下只觉得一阵乏力。“你……”她不敢置信的指着怀里目光熠熠的龙月紫，凭着天眼，她发现她竟然要控制自己。

    手中的天书缓缓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配合着体内深厚的法力，只在眨眼之间，她就已将龙月紫拼了命输送过来的念力阻隔在外。只是这么一来，她越发不敢轻视这比自己还小上许多的小女孩——以她的修为，只怕已将天魔大法练至大成的境界——只凭一个眼神，一个神情，就能够让拥有天眼的她都如此狼狈，更何况是罗衣、苏巧巧等人。似水这时倒是庆幸万分，同时也是玩心大起。

    “姐姐，人家……人家……”龙月紫一招得手，却哭得像似一个泪人。自己的姐姐回来虽然只有几天，却将这些人全说了一遍，而她……也从此在心里埋藏了一种崇拜和喜欢的感觉。倘若不是因为一个人的死，因为她自小就喜欢、尊敬的人死于一个错误，她知道自己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去海边！”那张还带着泪水的脸在刹那之间有一种决绝和坚毅。

    “站住！”一身沉喝让龙月紫小小的身子一颤，无奈的转过身来，低呼道：“三爷爷……”龙无力满脸怒气的看着龙月紫，又是痛，又是惋惜。“白天我就看出你不像平时的样子，果然……你晚上就干了这样的事。”龙月紫咬着下唇，哀怨的说道：“三爷爷，难道姐姐的仇就不报了吗？”一提到龙月瑶，龙无力心里又是一痛，“你姐姐是被龙无冬所杀，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想杀的那个人……你忘了，你还是他救的。”龙月紫低头想了一会，抬头时的坚定和一往无悔的神色便是龙无力这活了几千年的人也吓了一天，“我是他救的，杀了他后我会还他一个公道。”

    “丫头，你……”龙无力本想说她是自己这一族最大的希望，但话到嘴边，却也知道这个理由在仇恨面前渺小的可怜。“你答应我，你只有这么一次杀他的机会，若是败了，你要永远放弃。”

    这对于龙月紫无疑是个绝大的要求，但她想了一会后，还是说道：“三爷爷，我答应你。”龙无力叹了一声，说道：“那你去吧。”他转身没入黑暗的身影竟在瞬间变得有些苍老和颓废。

    “我们走吧。”龙月紫牵着似水的小手，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悄无声息的走向海边。

    此时的庄生正带着白莲往回走。“莲儿，你说月瑶姑娘还有复活的可能吗？”庄生一边说，一边摇头，天罡水固然可以救人，还是有限制条件的，似龙月瑶这样死了几天的人，元神已散，便是能救得肉身，终究会变得呆滞、愚傻，若是这样，救与不救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白莲低着头想了一会后，说道：“要是我和雾儿一起出手的话，应该可以凑回她一半的元神，不过那一半……差不多在灵魂之境再无也法出来了。”庄生苦笑一声，说道：“要是只有一半，岂不是一个忘魂的人。”他无奈的往前看了看，却正好看到两个身影顶着月光出现在视线里。“似水……”他大为吃惊的看着那个跳脱的人儿，自那天经历完天劫之后，她便嗜睡，怎么这会还会在海边走动？

    待得再近一些，他已看清楚在似水身边的那个人居然是龙月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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