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第二十八章了却恩怨下

    青水手持着黝黑的巨阙长剑，淡定自若的看着庄生，浅笑着说道：“你猜，这次是左是右！”庄生看了眼那黑得深沉的巨阙剑一眼，半似肯定，却又半似迟疑的说道：“是左是右有什么区别吗？都不过是一半一半的机会。”

    “你总是给我犹豫的感觉。”青水仰天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高举的长剑。庄生平静的看着青水，若说青水会放弃进攻，那只能说他是自己骗自己。依青水的性子，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他绝对是不会出手的。突然间，庄生有一种感觉，自己竟是最为理解青水的人，也许，是因为这一生，他研究青水最多，或许，是因为前世的记忆给他太多可觅的线索，但或许，他从来都不曾理解过青水，便如青水也从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庄生伸出右手从一边划到另一边，最后落在自己的心口部位，说道：“出手对你来说太简单不过，要么是左，要么是右。”青水的目光落在庄生放在胸口上的右手上，半天没有挪动。“难道……他是要往右躲？他的手分明是有点往右轻微的颤动。”杀死一个人，最为简单的方法莫过于一剑穿心。何况他这个老对头不同于其他修道之人，并没有元神的存在。

    黑色的巨阙剑重在青水的手中高高举起，只是他的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在庄生的心口上溜过。

    黝黑色的长剑如电般在空气中带起一溜爆溅的火星，在青水的手中似快又慢，却还似不动般落下。庄生抬起脚，在青水第四元神的感应下，轻轻的向右挪动。

    “这次你死定了。”青水心里狂喜，泛着白色的双手仿佛能够感受到巨阙剑划开庄生心口的那种厚实的感觉，以及骨肉碎裂的细微声，如一曲动人的曲子。

    巨阙剑如真似幻重重划过庄生的身体，却又在大力之后，传来巨大的无力感。“喀嚓”一声，剧烈的疼痛从双臂蹿进青水的知觉里几欲让他晕眩过去，就在眼前黑下来时，巨阙剑弹在坚硬的地面上，一股酥麻的痛感紧跟着涌了过来，却让他的头脑在痛中醒了过来。

    眼前，庄生依旧是束手而立！

    “你落空了。”那一眼轻视的表情让青水心里万般的痛。他绝不承认自己永远是比庄生要差。强忍着疼痛，青水在空中一个翻身，两腿交叉着踢向左右双手，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音过后，那本是垂直无力的双手重又活动起来，而落地后的他，则已是满头大汗。

    “你不知道双手一断对我有多大的好处。”青水喘息着大笑，“刚才看似我用第四元神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可是等到手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才知道自己一直用的第三元神。”

    “是吗？”庄生敷衍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暗暗戒备。他刚才之所以能让青水一击落空，委实也费了不少力气，先不说用各种轻微的动作引诱青水上勾，便是刚才看似简单的抬脚，都用上了“化蝶”的功意。况且，对第三元神的高低，他在前世早已经有所体会，对于青水刚才的境界，他再也清楚不过，只是即便如此，刚才青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击也让他差点受伤。

    长吸了一口气，庄生按下有些波动的情绪，对于现在的青水，他唯一的把握也就是青水掌握第四元神的程度一如他对于第四元神的知晓。

    若说第三元神是一种彻底的爆发，那么第四元神便是一种内敛，一种深深的隐藏，却可以在击中时爆发的内敛。此时的青水看上去绝不像一个修道千年的人，至多，也只是如一个尘世中无力的书生。

    巨阙剑的本色是黑，此时却在青水手中流动着五色的彩华，从内到外，一层层的流动，一层层的凝聚，直到最后的白，却不似刚才那种秋光莹动的白，而是一种凝练的、看不透的白，便仿佛这周围的光线，这周围的白光，都附在了上面。

    只是一眼，庄生便不由得叹息一声，青水对于第四元神的掌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许，他早已经到了第四元神的境界，缺的，只是一个诱动的引子。

    心经上古朴的花纹依旧闪动着旧色，只是此时，庄生心里却有种痛。心经跟了他千年，中间也曾被无数的法宝伤过，毁过，但最终都是完好的。而现在，那一丝生的气息却再也不会出现。

    凝练的白色一劈而下，整个天空在这剑光下一分为二，左边是亮，右边则是无尽的黑暗。

    阴阳之隔看起来很难，但不过是个人的功意不同，显现的便也不同，此时的青水，随着功意提升到第四元神，无疑是领悟到了。

    “不好，夫君要有危险了。”水心里一急，却没有喊出来。只是傻傻的看着那一道剑光搅起一片金色的碎片后，急电般穿过庄生的身体。

    “这一次呢……”青水看着手中的巨阙剑，那一道白上有着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滚动，滑落。

    “第四元神果然厉害！”庄生苍白的脸上却满是笑，豆大的汗珠混着左手手指里渗出来的鲜血溅在雨中的地上，只眨眼间，便被雨水冲得淡去。

    青水长长的叹息一声，“再厉害，终究还是没有杀了你。”

    “也许，这就是天意。”庄生咳嗽一声，嘴角带出一丝血迹，胸口上本是如泉般的血渐渐止住。本是担忧伤心的罗衣几人听到这里，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到我身后的。”青水的话都让似水几人如坠雾里，她们只看到庄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结果中了一剑，却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移动过。

    “在你击中我的时候。”

    “果真是绝妙的步法。”青水赞叹一声，右手反手一夹，从身后摸出一支短短的钗子，两只有着火红眼睛的玉色的凤凰栩栩如生，纵是布满了血污，却掩盖不了那种典雅、自然的美丽。

    “这一只钗子……”苏巧巧张着小嘴差点惊呼出来，当初在她一怒下嫁给叶华茗后，唯一找不到的心爱之物便是这一只“火凤钗”，为此她还曾不舍的寻找了几十年，便是如今，也是念念不忘，却没想到这一只钗竟会在庄生手里。

    “没想到我青水一生斗法，到头来，伤我最重的，竟是一只钗子。”青水的话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他本是颇为轻视女子，对于这些看起来只有外表的饰物从来都是颇为唾弃，但如今，却是这东西伤了他。

    “这一只钗……就是我也说不出它的来历。”庄生轻叹一声，这一只凤凰钗是他送给苏巧巧的，当初兵解时，只是想到要拿回这一只钗子以免再让苏巧巧对他有所记恨，但刚才心经碎后，他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只钗子。固然，它的威力能够破了青水的百转之身，但苏巧巧只怕会更加恨他。

    “能够伤人的，就是利器。”青水手一扬，那一只沾着鲜血的凤凰钗稳稳的落入庄生手里。“你的东西，还给你。”庄生心里一沉，此时的青水表现的太过理智，而这样的青水对他来说，更加的可怕。“若是青水无能，自己和他斗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庄生在心里哈哈一笑，抬起头，迎上青水的眼神。

    “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我吗？如今我虽然在你背后钉了个钗子，但伤势却要比你重的多。”

    “你能用钗子在我背后来上一下，自然能够用其他的法宝再来一下。我固然连做梦都想杀了你，但两败俱伤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收起巨阙剑，此时潇洒的青水再也不是庄生所曾经知道的那个疯狂的青水。

    见庄生半天不语，青水转过身，慢慢仰起头，对着身后黑沉沉的天空大喝一声，“佛宗不是一向以光明磊落自称吗？如今还要这般偷偷摸摸的躲到几时。”

    “青掌门大战之后还有这般功力果真是厉害。”沉沉的黑云拨开，几十个身着袈裟、模样古怪的和尚伴着祥光现出身子。为首的，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慧心。“我佛慈悲，还幸青掌门能够放下屠刀，老衲代众生谢过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慧心非但把自己带人隐藏在一边的意图推得干干净净，还冠了个正义的理由。

    还有一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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