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第十章旧帐今还

    大厅前的小路，是汉白玉铺成的，柔和，白净。进门则是左右两排六张红木椅子，间隔着四张方形的红木小桌，分别放着八个蓝色陶瓷小茶碗。椅子后面，则是几盘方竹，四座大理石的屏风。

    站在门外，庄生便觉得有些不习惯。当初他兵解时，也是如此一样——红木桌子、椅子。虽然现在看开了许多，但心里总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公子请进！”身着粉色绸衣的婢女不急罗衣和似水的纯美，却也有一番风情。

    “庄哥哥，快进去了！”似水狠狠的在看得发呆的庄生胳膊上掐了一把，拖着他走了进去，引起一阵轻笑。

    “三位请坐！”褪了道服的苏巧巧身着一身嫩黄色的宫装，在典雅中，更多了几分端庄和稳重。

    见庄生三人坐定，苏巧巧轻笑着不经意的瞥了庄生一眼，说道：“昨天亏了三位帮忙，巧巧在这谢过了。”

    “夫人多礼了！”对于苏巧巧的再一次致谢，庄生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总觉得在她那亲热的笑后，隐藏着什么。

    “你们可能觉得我太罗嗦了，其实……我只是对这位小友的名字很感兴趣……”苏巧巧的话让庄生心里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的事并没有告诉苏灵心，而罗衣和似水也没有提过，想来苏巧巧不大可能知道他就是前世的蝶神。也许，苏巧巧让他们过来的，只是因为他的名字相似罢了。

    “名字叫‘庄生’，其实我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庄生苦笑着，倘若他知道会有今天的话，只怕早就改了名字，只是……

    “起这个名字的人，可真是不多！”苏巧巧说得轻巧，但一双利眼却盯在庄生的脸上。“不过，也许真的是巧合。”叹息一声，苏巧巧黯然不语。

    “苏前辈……”

    “你和心儿是姐妹，可以叫我一声伯母！”苏巧巧抬起头，灿然一笑，那种成熟的美丽，即便是同样身为倾国佳人的罗衣，也不禁自叹不如。

    “伯母，我听你提过庄生，那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苏巧巧平静的说道：“他是我大哥！”

    “你大哥？”罗衣吃惊的看着苏巧巧，似水却是毫不客气的在庄生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自是恨他有无数的妹妹。

    “对，他是我大哥，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苏巧巧双眼一红，竟是落起泪来。“可惜他……他兵解了！”

    “伯母，你……你不要伤心难过了！其实……”

    “其实什么？”苏巧巧一抬起头来，庄生便知道要糟。罗衣这么说，即便没有明说他就是庄生，但依苏巧巧的心智，就算不能肯定他就是，但起码是更加怀疑了。

    “我……”罗衣绞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庄生既然没有说什么，自然是不想让苏巧巧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她的善良和心软，又在无意间出卖了庄生。

    “庄生，你和我女儿的事，我也知道了。虽然我不在乎你三妻四妾，但要是你对不起我女儿……”苏巧巧盯上庄生的双眼，后者却是心虚的避开。庄生知道自己虽然经了一世的轮回，但那一双眼，却还如前生一样，会泄了他心里的秘密。

    “伯母，庄哥哥不会对不起苏姐姐的，他前世可是‘蝶神’呢！”似水的话让庄生和罗衣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你说他是蝶神！”苏巧巧的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森冷的眼神看得庄生一阵心惊胆战。

    “是呀！”似水惟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庄哥哥怀里还有心经呢，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呀！”

    “动手！”苏巧巧青着脸大喝一声，只见得大厅中本是端茶倒水的几个漂亮女婢拿出几面小旗子，只晃了几下，庄生三人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进去，只留下头顶上的一抹光亮在急速的缩小。

    “庄子心经，起！”庄生早已经猜到苏巧巧会动手，在当跌下来时，一抹金光从身上闪起，只几晃间，一把抱住大呼小惊，却明显带着笑声的似水。

    “庄哥哥……”似水的兴奋在被庄生搂住时，变成了委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看着怀里一副娇怯的似水，庄生无奈的叹息一声，停在半空。

    “反正总是要面对的，是不是！”

    “对！”庄生愣了一下，为似水的睿智，或者说是冲动，但也许她更加对。

    “所以咯，以后你总是要娶回苏姐姐的，早点让伯母知道你就是那个蝶神不是很好嘛！”

    似水一提到苏灵心，庄生心里便满是后悔，要是早知道苏灵心会是苏巧巧的女儿，便任是她生的再美貌，再怎么能引起他的好感，他也不敢碰她一下，更别说是销魂一夜。

    想到前世和苏巧巧的纠缠和误会……再加上现在的事实……只怕他以后永远也说不清楚，也别想说清楚。

    “庄哥哥，这里好黑哦！”似水怯怯的窝在庄生怀里，三人中，也只有她的眼力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

    “现在知道黑了？”话虽然这样说，庄生还是疼爱的把似水抱得更紧，引得罗衣大为不满，最后干脆是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

    “似水，你看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洞里，一个直着的洞里。”似水笑嘻嘻的说着，早没了刚才的不良反映。

    “我也知道在洞里！”庄生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偏偏似水还是一脸的不正经。

    见庄生有些不高兴，似水倒也不再开玩笑，说道：“我们现在离底下还有大概三百尺的距离呢，不过下面是水！好象……”似水凝神看了一会，有点不确定的说道：“那些水好奇怪哦，好象自己会动的！”

    “会动的水！”庄生心里一个咯噔，急忙问道：“你再看看那些水的颜色。”

    “好象是白色的，恩，是乳白色的！”

    “天罡水！”庄生一说出来，罗衣顿时吓了一跳，“夫君，你真的确定是天罡水？”昔年的逍遥二仙曾游遍天下，罗衣倒也听过不少趣闻和奇物，而她犹记得自己的父母说到这天罡水时，那种骇然的表情。

    “我也希望不是！”庄生苦笑一声，这天罡水听起来是水，却和水完全沾不到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一种生物。他前世修道上千年，也只在苗疆的深处见过一次，便是那次，让他这个蝶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从此也知道修道人除了天劫和人灾之外，还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修道人在瞬间魂飞魄散。

    只是……苏巧巧又从哪里得到这些？就他所知道的，这天罡水每天都要以活人为食，尽管一个人可以满足它三天的需求，但是……难道说，今日的苏巧巧已不是那时的苏巧巧了？

    他能做的，除了心痛，便只有叹息！

    “庄哥哥，那些水好象朝着我们过来了！”

    “似水，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衣姐姐，你怎么了，那么紧张做什么！”似水一脸奇怪的看着罗衣，“那些水很可怕吗？”

    “当然可怕！”庄生苦着脸说道：“似水，你觉得现在谁有本事能让你庄哥哥我，在眨眼间死掉。”

    “没有呀，我的庄哥哥是最厉害的，才不会有人打得过你呢！”

    “它可以！”

    “什么！”看着庄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似水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些水意味着什么。“庄哥哥，这种水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似水虽然有些怕，但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堆好看的东西，竟然会是可怕的怪物。

    “夫君，怎么办！”罗衣紧张的问着庄生，这天罡水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攻击的距离有限，但在这狭小的直洞里，他们几乎是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庄生惊得手心里全是汗，但还是镇定的把心经形成的彩云往上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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