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正在看卷宗,见李骁回来,连忙让玉琴去叫玉芙玉蓉,被李骁阻止了,只用眼神瞅着她。如情见状,本想装傻一番的,但想着她要在男人手头讨饭下半辈子,得了,还是服个软吧。
如情上前替他宽了衣裳,把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劲装脱了下来,再给他换上轻便的袍服,李骁忽然道:“不想穿这件,穿另外的。”
如情又屁颠颠地去紫檀镶四角琅珐云纹雕福寿衣柜里找了找,找了件自己喜爱的米色棉袍,给他穿上后,忽然发现这袍子有些面熟,便问:“这袍子打哪做的?”李骁哼了哼,“你也觉得很面熟?”
如情点头,确实很面熟,可惜一时想不起来。
他轻捏她的脸颊,“用一匹千里良驹换来的。”
如情双眸呆滞了会,“所谓宝剑赠英雄,美人换好马,你,你这岂不蚀本……”这厮倒好,居然拿一匹良驹换一件衣裳,当真是吃饱撑着。
尤其这衣料也不是最顶级的,只是普通的锦料,羽纱质材,内里镶细棉,虽摸着确实柔和,但对于钟鼎鸣食之家的王府来说,这样的袍子除了款式不错外,绣功和料子都要次上两个档次了。
男人带着厚茧的手划过女孩子粉嫩的脸,最后来到她的唇上,语气低沉浑厚,“你也觉得蚀了本?那敢情好,赶紧把这袍子拿去和知义换了,把马要回来。”
如情再度呆住,但又不确定地问:“王爷的意思是……”她有印像了,好像,她曾听为大勇的说过,知义那匹乌云盖雪便是拿一件袍子与李骁换来的,敢情便是这手头上的袍子?
如情连忙仔细打量这袍子。
李骁轻咳一声,不知是如情的错觉,还是怎的,这厮居然有些脸红了。
李骁不大自在地道:“当年花了三千两银子买的乌云盖雪……可便宜那家伙了。”
如情绝倒,忽然想到二哥的坐驾,及刘大勇的得意,再仔细打量这手头的袍子,很普通很平常的衣裳呀,料子虽然也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除了款式还够瞧外,还真不乍地。
当然,嫁到王府后,这泼天的富贵里,眼界确实要比以往高得多了,所以不觉这衣裳有什么特独之处。
李骁打量一会儿,忽然歪了唇角,“这衣裳你居然没印像?”
如情白他一眼,暗骂这家厮脑残,“是很熟悉,可我真的没瞧出有何独特之处。”见李骁神色沉了下来,不由缩了缩脖子,暗道:难道,这里头还有玄机不成?
李骁抢过袍子,自己穿在身上,“朽木不可雕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如情被指责得无地自容,也火了起来,娇斥一声:“王爷眼界差也就罢了,怎么还乱用成语。我如何朽木不可雕了?”说着插腰瞪他,若不说出个丁字卯正,今晚让他睡地板去。反正原侧妃禁足,香姨娘落了胎正在养身子,玉姨娘因挑唆罪也被李骁禁足中,顺姨娘身子不便,另两位姨娘听说李骁已有三年未去她们屋子里,之所以给姨娘待遇,也只是感念从小一路侍候在身边的情份。
小妻子一副被踩着尾巴的母老虎样,李骁却看得痴了,一把抱起她来转圈圈,“我媳妇越来越好看了。”如情额头生的很好,又宽又饱满,带上南珠抹额便起了画龙点晴的作用,衬得一张玉脸儿越发娇媚。
如情红着脸搂过他的脖子,“王爷这回倒没做蚀本生意。”
李骁愣了片刻,忽然明白其中涵义,越发笑得猖獗,把如情举到面前,对着她的脸蛋儿狠狠啾了下去。
亲了片刻,这才把如情放在地上,轻刮她的鼻子,“果然是枚小笨蛋,这袍子不是你给知义亲手做的么?”
如情木了木,总算想了起来,抓着袍子左右瞧了瞧,一脸惊喜,“哎,还真是我做的呢,只是时间久远,我自己都给忘了。”算算时间,这件袍子的年龄应该有两年半了,但看着还不算陈旧,估计是不常穿的缘故罢。
忽然想到什么,如情猛然抬头,“为何袍子会跑到你这儿来了?”她明明是给知义做的呀。
李骁仰头望天,可惜这是在屋子里,他只能望雕梁画栋的房梁,“所以,我可是付了很大代价的。”这丫头,居然不知感动,反而还问这些让他抓狂的问题来,平时候的聪明劲哪去了。
如情歪着努力地想呀想,摇头,“我仍是不大明白。不就是一件袍子嘛,至于么?”知义也真够狠心的,居然狮子大开口。她如今都不知该佩服他的坐地起价,还是该怪李骁这个白痴了。
李骁几乎吐血,他黑青着一张俊脸,凶神恶煞地低吼:“你这小笨蛋,还不是因为是你亲手做的,所以……”
“所以什么?”
李骁真想一头撞死才好,摊上这么个笨蛋妻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又见小妻子一副刨根究底及迷惑不解的模样,交烁着一双迷人的大眼,很无辜很憨直的模样,总算忍受不住,低吼一声:“因为是你做的,所以想尽办法弄了来。明白吗?”
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感动与欣喜。
哪知这丫头眨了眨眼,再度眨了眨眼,果真泛起了大大的笑容,正待享受小妻子的感动与赞美,但如情却揪着他的前襟欣喜若狂,“王爷也觉得我这袍子做的好看么?所以不惜花高价给二哥哥换取?”唉呀,她就说嘛,想她堂堂服装设计师的身份,虽不敢做太标新立异的衣裳,但略作改动弄些新鲜款式出来还是不在话下的。知礼知义尝到了甜头后(估计走出去增加了回头率),所以时常给她送吃送那的,就想让她给他们做衣裳。虽然她也没做几件,但感觉特别有面子的,尤其这么一件袍子,居然能换一匹乌云盖雪,总算是对她设计师天才的肯定。
于是,如情喜孜孜地道:“那我再多设计几件好看的样式,保证能换更好的马儿……呃,王爷,你,你怎么了?”怎么一脸黑青,还一副快喷火的模样。
李骁确实快气死了,恨不得把这个迟钝如牛的小笨蛋给掐死,“你这个笨蛋。”李骁忍不住吼了起来,“当真要气死我不成?想我堂堂王爷什么样的衣裳没有,偏眼巴巴地拿宝马给知义换?我吃饱了撑着呀?”
如情被吼得可怜巴巴的,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异性这般当众吼过,除了先前因洗澡事件被知义吼得三魂吓了七魂外,还从未被男人吼过。如今陡然被吼,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来着。
“王爷,可是,可是妾身做错了?”她可怜兮兮地瞅着李骁暴怒的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李骁有气无处使,他也知道,与迟钝的人说话确实会短寿十年,可想着那时候她哪会把他放心上,也难怪会不解他的用意了。可是,他堂堂的大男人,也不好说得太露骨,这样岂不乱没面子?所以,就算如情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意,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狠狠叹口气,李骁黑着脸,狠狠掰过她的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很生气。”为了表示他确实很生气,还特别喷了口气在她脸上。
如情怯生生的,绞着手帕,“可是妾身哪里做错了?”
“因为你笨。”
如情点头,女人出嫁从夫,若是因为太笨了惹得丈夫不高兴,确实该检讨,“妾身愚钝,总是不明白王爷的心意。”她是真的不明白呀,拿一匹宝马换一件袍子,究竟还有别的价值不成。
李骁暗地里吐血完毕后,闭了闭眼,强忍着撞墙的冲动,叹息道:“不明白就算了。可是,我很生气。”
他盯着她的眼,小妻子确实是害怕的,一副委委屈屈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也知道刚才也吓坏了她,可是,他不打算道歉,只是恶狠狠地道:“你得让我消气才成。”
“王爷消消气。”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不,你得做出得行动来。”黑青的脸上忽然透出股邪恶来。
如情先是不解,但见他脸上的熟悉的邪恶,脸腾地红了,在心里暗骂这个大ying虫。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说清楚,偏还要她猜,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出来呀,人家说女人是来自火星的生物,其实他才是真正从那里来的。
……
当然,为了让这位大爷消气,如情使出了吃奶的劲,与男人在床上试了十八种恩爱的姿势,虽没有累到趴下,却也全身酸痛,可怜兮兮地哀哀地求着饶,明天就是除夕了,这还要进宫去呢,顶着难看的八字脚,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可李骁却似是很生气,不过光出力气也是很累人的,总算筋皮力尽后,软软躺在她身上,不想动了。
可怜如情娇弱的身子承受着他百十来斤的巨大重量,直压得几乎断了气,她拼命推他的胸膛,恨声道:“讨厌,让开啦。”
李骁又重重地惩罚性地吻了她的双颊,这才依依不舍地翻下身来,也懒得再擦试腻歪的身子,四平八稳地躺着,可如情却不舒服呀,腿间腻腻的,哪能睡得着,于是爬起身来,趴在李骁身上,伸出纤细的耦臂拿过炕上的铜盆,可惜一时失了手,在端到身前时却给打翻了,温热的水淋了李骁满身满脸,他一个跃起,吼了一声,如情瑟缩着身子,软声讨着饶,“对不起嘛,一时手误。”
李骁无可奈何地瞪了他,闭眼,掀开几子上的夜明珠,屋子里光亮大炽,他起身拿了袍子随意披在身上,又见如情裸着身子正七手八脚忙活着什么,雪白的背脊在明亮的夜明珠的照耀下,格外的惹眼,原来这丫头脱了衣裳,身子居然是如此是娇小,对她的所有余怒统统化作云烟,虽屋子里有炭火,可她赤着身子也极易着凉,于是扯来袍子把她包裹在怀中,叫来值夜的侍女换了床单与被褥后,重新躺了下来。
一番折腾后,如情早已累极,但想着李骁生气的面容,却也不敢太过随意,缩在李骁怀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李骁察觉小妻子格外安静,躺在自己怀中温驯小巧的模样,很是满意,如果暴怒能镇压住她,让她格外温柔驯服,那么还是不错的。
……
大年三十的除夕这一天,按往年规矩,京里钟鼎鸣食的各大世家都要进宫拜贺,到了晚上还要在宫里设家宴,京城的亲王郡王公主都要携家带眷进宫一道祭奠祖先和神灵、给太皇太后拜年祝寿。
祭拜是在宫中太庙宗祠里进行的。祭祀时,太皇太后,太皇太妃,太后,太妃,帝后等率京中各亲王郡王,公主郡主们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一律分男分女、按辈份顺序。焚香、摆供,实行跪拜之礼外,还鸣炮、奏乐等,其场面好不庄严肃穆,如情虽然早已背熟了这里头的仪式,却也吓得不轻,太恐怖了,人员真的太多了。光这群人,估计就要把老百姓给吃垮了。
忽然间,又想到靖王府也要靠老百姓养活,又深深惭愧起来……
察拜完后,分别拜见长者。
太皇太后是宫中辈份最高也最尊贵的人物,底下亲王郡王及一干天家人员,纷纷再一番磕头跪拜。
京中各王公贵族,分别拜见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及皇后,然后又赏赐了好些珍玩,因目前来说,靖王府也属热灶部门,是以老王爷太妃李骁甚至包括如情身边都围满了人,同辈份的王妃世子妃当中,如情算得上新人,但胜在人家嫁得好哇,又见如情生得娇小玲珑又腼腆,同辈份的王妃世子妃都忍不住逗弄一番。
而如情也确实有些本事,明明内心里极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由她嘴里说出来,配上诚挚的眸子,诚挚的语气,却让人格外的舒服。
比方说,有人夸如情身上的衣裳很好看,如情便盯着某人,很是诚恳地说“你的抹额也很好看,这宝石真的很配你”,比如有人说如情皮肤真好,如情便很诚挚很认真地夸对方生得大气而端庄,她自愧拂如。
如此一番,如情把别人夸了个遍,却也收获了“靖王妃果真称外慧中,温柔恬静”的上好名声来。
而如情被围在一群粉脂堆中,眼看脱不得身,只能努力适应着,保持着腼腆恬和的笑容,这个自称某某郡王妃,那个称某某世子妃的,一一说着客气话,“原来是堂嫂,如情这厢有礼了”,“弟妹好,日后有空可来靖王府坐坐。”,除此之外,她能不说便打死不再说话,但为了不显得孤僻不合群,别人说话她也附和一句,偶尔“是吗?那太好了,恭喜嫂嫂”,“啊,当真如此,那太不可思议了”,“那真是太好了,弟妹可得加把劲才是……”
当被问及太妃对她可好时,如情轻声回答,语气很是诚恳,“母妃对我很好,有劳嫂子关心。”
被问及阴私,小妾怀孕之类的糟心事儿,如情轻描淡写道:“有劳弟妹关心,这事儿王爷已经处置妥当了。”社交场合中的万精油法则:除了万精油外,还是万精油,涉及家务里头的阴私,打死都不能说出去,对于不甚熟悉的人,更是不能露丝毫口风。
若是万精油法则行不通,那就和稀泥,比方说,这位自称某某郡王妃的少妇一脸不忿地质问如情,“听闻李骁堂哥的庶长子如今由嫂子抚养了?”
如情见她来者不善的模样,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答:“嗯,确是如此,弟妹有何指教?”
这少妇亲哼了声,一脸的傲然,“指教倒是不敢,只是觉得嫂子果真贤慧。”
如情微笑道,有些不好意思,“弟妹过奖了。管束妾室,教养庶子女本就是做妻子的责任。若是堂弟也有庶子女,弟妹肯定也要代为抚养的。”
这连郡王妃脸色微变,瞪她,这人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么?
如情却不愿再理她,这种不懂场合胡闹给人难堪的人,也只是胸大无脑的,并不值得深交,于是转头又对另一位王妃道:“嫂子好,嫂子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是在哪做的?可否教教我?”
那被夸了的王妃微笑道:“弟妹也觉这衣裳好看么?呵呵,这是府里的绣娘花了半月时间才给绣出来的。若是弟妹喜欢,下回来我府里,量了尺寸,也给弟妹做上两件。”
如情一脸惊喜,“好,待寻得空,一定去府上拜访拜访,只是到时候嫂子可别嫌弃如情井底之蛙才好。”
拉着媳妇四处拉家常的豫郡王妃见如情如此受欢迎,却发觉自己的媳妇在一群少妇中却略显得格格不入,不由蹙了眉,道:“你妹妹在那边,你也去打打招呼呀?”
如善脸色变了数变,望着被众星捧月的如情,藏在衣袖里的手绞了又绞,但想着所有王妃世子妃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交际圈,而自己却孤伶伶的确实寒碜,不得已,只好咬牙大步朝如情走去。
“四妹妹,”如善亲热地挤过人群,拉着如情的手,“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呀。”然后转头望着在场的诸位王妃世子妃们,扬起大大的笑容,“各位嫂子弟妹,我这四妹妹一向害羞,你们可别吓着她呀。”
如情望着一脸热情的如善,在心里转了数遍心思,也眼着道:“二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善嗔道:“早就来了,刚才也瞧到了你,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人影,原来在这。”
如情红着脸轻声道:“和妯娌们拉拉家常。”
“这儿也是聊家常的地儿么?”如善四处望了望,对一干妇人们笑道:“这儿风大,咱们还是找个避静的地方坐下来聊聊才是。”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屑如善,但大家的目的都是冲着如情来的,也就不得不点头附和,然后又聚在花园里某一角落赏花聊天。
如情却悲忿莫名,与一群平时候见不着几面的人扮笑脸,打官腔,真的好累人呀。
而如善确实是个好姐姐,拉着如情的手从来没有放开过,不时对她虚寒问暖的,好一副姐妹慈爱,而在人前,如情也不好太拂了她的面子,也勉强与她扮了一回姐妹爱。
如善借着如情的便利,倒也与在场诸位王妃们攀起了家常,不过……如情望着满面堆笑的如善,及眼前这群矜持冷淡的贵妇们,暗叹口气,话说,虽然不喜这人,可毕竟大家同一个姓,还是不要让她太过难堪了。
可惜如善却不这么想,见这群鼻孔朝天的王妃们对如情这个庶女隐隐有巴结之势,一边与如情亲热一边又玩笑似地倒了如情不少以前的事儿,什么最爱睡懒觉呀,最爱贪吃呀,是个顾嘴不顾身的之类的,惹得众人一番轰笑。
如情也跟着腼腆的笑,但心里却在咆哮着:谁要是解救她于水火,她立即替她做牛做马三天。
果真是应验了这话,不一会儿,李盈便跑来拉着如情气呼呼地道:“嫂子,我快被她们扔雪扔惨了,你快帮帮我。去把她们扔回来呀。”
如情愕然地望着李盈一身的雪花,失声问:“你又去打雪仗了?”
李盈跺脚,“什么都不好玩,唯有雪仗好玩,哎呀,嫂子,快来嘛,帮帮我嘛,不把李湘给扔到跪地求饶我就倒着走。”
好久没打过雪仗了,如情也好怀念,可是,可是,她环视了周围个个端庄贤慧的少妇,不好意思道:“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李盈拼了命地拉着她,“唉呀,少说那些有的没有的,走啦走啦,今天一定要把她们打趴在地我才舒坦。”
如情也确实心动的,可宫里到处都是人,她得注意形像才是呀。
李盈拖不走如情,小脸儿不满起来,跺脚,“讨厌死啦,做了嫂子就一点都不可爱,我不理你了。哼。”说着气呼呼地跑开了。
如善连忙拉住她,陪笑道:“公主切莫生气。让我劝劝她。”然后转头对如情笑道,“你小时候可淘气了,玩雪仗可疯了,怎么嫁了人反矜持起来?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其他少妇一脸讶然,七嘴八舌起来,纷纷说看不出来呀,在闺阁时还如此淘气。
如情心头大怒,这个如善,果真不安好心,在这种时候还拆自己的台,她嘴里却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时候嘛,哪有不淘气的。只是如今长大了,又嫁了人,哪还能像先前那般无所顾忌。妹妹也别与我恼,你嫂子我今天穿得美美的,若打了雪仗弄得灰头土脸的,可是丢父王妃母妃和王爷的面子呀。”
李盈虽任性,但还是明事理的,想着如情穿得如此隆重,确实不适合打雪仗,也就不再为难,可想着自己兴冲冲来,扫兴而归,也颇觉没面子,闷闷地道:“那好吧,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今天欠了我一情,下回可得加倍还我。”
如情无耐笑道,哄道:“是是是,我的姑奶奶。下次一定加倍还给你。”
李盈这才转怒为喜,提了裙据兴冲冲离去了。
如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如情,一脸哀声叹气,“难为妹妹了,居然遇上这么个小姑子。”
如情立马竖起警戒,轻描淡写道:“姐姐这话可就错了。我这个小姑子是个直来直往的,有什么便说什么,却是毫无心机的,比起有些表面一套背着又一套的人可要好多了。”说着目光凶狠警告地瞪了如善。女子社交规则,不得在人前说别人的坏话,尤其当媳妇的,更不能说夫家任何人的坏话,人多嘴杂,迟早会传到当事人耳朵里,若是好话也就轩邓,一丁点坏话都会引发海啸。
这如善也不知是真蠢还是故意的,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小姑子的不是。若是无心之过,怪不得越混越回去,但若是故意为之,那更是不可饶恕。
接收到如情的警告的目光,如善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又道:“妹妹今日穿的可真精神,先前在娘家可不见你这么隆重华贵,想必当了王妃的人,还真不一样了。”
如情淡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府何许人家,更何况,如此喜庆隆重的日子,不穿隆重些,岂不打王爷的脸?”
如善笑得一脸灿烂,“妹妹说的极是,姐姐只是一时兴起,说说罢了。”
如情不好意思地朝一旁的王妃们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姐妹许久不曾见到了,啊,对了,二姐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想私下与你说说。”
众人见状,便自觉笑着走开了,如善眼巴巴地望着一群人的背影,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会,最终仍是决定留下来陪她这个妹子。
“二姐姐,”如情声音冰冷,“你想借我的势攀结其他王妃无可非厚。可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咱们的关系,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如善脸色青白交错,忍不住恼怒道:“妹妹攀了高枝了,说话行事果然有一套了。什么叫借你的势?也不过做了几天王妃就开得显摆得瑟了,你也配?”
如情也不动怒,只是漠然道:“配也不配也是我自己的事。倒是姐姐可要三思而后行,拆我的台也不是这种拆法。”
“我如何拆你的台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如善恼羞成怒。
“方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情低语,然语气里的凛冽却直透人心,“若是一个有了不好的名声,姐姐以为另外的姐妹就能独善其身?醒醒吧,若是人前传出方家女儿不睦的消息来,对咱们对方家都没好处。姐姐瞧我不顺眼,也要想想自己的名声。”
如情脸色难看,又青又白,她何偿不知,方家姐妹中若有一个名声不好的便会连累其他姐妹。可是,昔日的小可怜陡然一跃,过得比她还风光,她就是看着硌眼,想拆她的台,看她受人讥笑,以泄心头不平。
如情何偿不明白如善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郑重警告:“想想咱们现在的身份,别逼我与你绝交。”
如情深吸口气,脸色青红,目光闪烁,忽然看到某一处,脆生生地嫣然而笑,“妹妹说的对,咱们是姐妹,不是仇人,犯不着脸红脖子粗的争闹使气。刚才我瞧到妹夫身边又围了好些未出阁的女子,妹妹可得当心些呀,我听闻太皇太后还想在各世家千金里头挑选秀外慧中的姑娘,给妹夫做侧妃呢。”
如情淡道:“王爷屋子里也才一个侧妃,几个小妾,比起其他钟鼎鸣食之家,动辄十个二十个的,确是单薄了。”然后盯着如善,一脸的同情唏嘘,“比起二姐夫屋子里四个侧妃,八个小妾,三个庶子,妹妹这又算得什么?”
如善大怒,却又反驳不出一个字来,如情学她,脆生生的嫣然一笑,“我还要拜访别的长辈,就先走一步了。元宵节那天咱们再好好聚聚。”出嫁的女儿过年也是不能回娘家的,只有捱到元宵方可回娘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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