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凛冬,大魏朝北地,幽州境内白雪皑皑、路有冻骨。
仿佛是为了应景,幽王府内外一片素缟,哀嚎声声不绝。
城中百姓更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说是昨日夜里,幽王薨了!
只是苦了初来乍到的赵庆,头晕脑涨都没弄明白咋回事儿呢,很快就被七手八脚塞进了棺椁。
随后周围传来哀乐齐鸣,哭声一片差点没把他脑仁震出来。
不过周围婢女和太监们的哭嚎,也让赵庆结合这具身体内残存的记忆,大抵整明白了眼下处境。
他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大魏朝,成了这魏朝的六皇子,也是出了名的痴傻王爷——幽王赵庆!
赵庆走马观花回顾了一遍脑海里的残缺记忆,这堂堂幽王自从母妃死后,不是被欺负,就是在去被欺负的路上。
一开始碍于身份,敢欺负他的只是同为皇子的兄弟们,可架不住这原主属实倒霉啊!
在赵庆七岁那年,外公和舅舅一起战死沙场后,肖家迅速败落被排挤出大魏朝军事利益集团,就连皇帝都不待见这个六皇子了,朝臣们更是把他赵庆当成个屁。
又恰逢次年围猎,赵庆被五皇子“不慎”误伤到后脑,本就木讷的六皇子,直接成了只会嘿嘿傻笑的痴儿。
这么一来,皇帝更不待见他了。
于是赵庆刚满十六就被匆匆封为幽王,什么赏赐都没有,一脚踹出京城自生自灭了。
幽王封地说是北幽十三城,实际掌握在大魏手里的仅剩六城,还要时刻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不说,这六城中当地士族早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根深蒂固。
赵庆这个所谓的幽王,抵达封地之时一没有亲军随行,二没有皇帝老子的产业安排,就算在幽王府里,那都是管事儿大太监说了算!
就这么浑浑噩噩被软禁了六年之久,年仅二十二岁的幽王赵庆,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冬,昨日夜里饥寒交迫,一口气没喘匀,噶了……
“啧啧,要说你丫堂堂一王爷,混得是真惨啊!”赵庆刚在心底发出一声感慨,下一秒就被腹中饥饿唤回现实。
原主惨不惨跟自己有毛线关系?
他再惨能有自己惨?
刚他么被泥头车撞过来,没等吃一顿热乎饭呢,就被装进棺材板里了?
“虽然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按说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赵庆默然叹息过后,双拳紧握眼中精光奔腾:“老子重生的可是皇子,可是幽王啊喂!狗东西们哭个屁啊,容老子诈个尸先!”
他已经想好了,凭他比这个世界领先少说一千多年的知识储备,只需要冲棺而起,收拾了扯自己虎皮作威作福的大太监,堂堂北地幽州天高皇帝远,有大把机会重整旧山河!
“咚!”
“啊!好疼……”
一声闷响,打断了赵庆的雄心壮志。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这尼玛幽王府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棺椁还舍得用上好木料?
一个饿死鬼的脑壳,怎么顶得起近百斤的棺材盖?
他这一声好疼不要紧,可把外边的婢女太监吓坏了!
哭嚎声刹那哑住,唯有距离太远没听到动静的乐手还在继续演奏。
“停!都停下!”
管事的婢女愣了足足两秒,忽然连滚带爬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涕泪横流浑身颤抖,眼珠子瞪地滚圆,用哭嚎过度导致嘶哑的嗓音开口惊呼:“幽王没薨!没薨啊!开棺!来人开棺呐!”
倒不是这厮对傻子王爷忠心耿耿,亦或是用情极深。
主要按照大魏律令,王爷薨了,王府里的婢女那可都是要陪葬的呀!
她这一喊,管事大太监不乐意了!
“来人,给咱家把她叉下去!喧嚣扰乱幽王葬礼,你好大的胆子!”
十几个小太监犯了难。
大太监不用陪葬,可他们这些小太监要不要陪葬,就只能看皇座上那位的心情了!
如果能选择,他们肯定也希望傻王爷还活着,在这幽州地界上,只要不触及到当地士族的利益,他们扯着幽王府的虎皮为非作歹,小日子也快活着呢!
“你们想好了,幽王到底是幽王,要是被王振这狗东西不明不白给埋了,就算皇爷不让你们陪葬,王振这狗东西还不得杀了你们灭口?”
管事婢女豁出去了。
今天若是幽王真死了,她左右被陪葬烂命一条。
可若是幽王没死,经此一役王振可就指挥不动下边的小太监们了!
到时候幽王府一切照旧,说了算的,可就是她柳蓉儿了!
“王振,你们这些狗东西,快给本王开棺!”
外边的声音,赵庆听得清清楚楚。以他现代人的智商,当即明白过来眼下的利害关系。
王振这厮把管幽王府六年之久,和当地士族勾结敛财,获取财富全都用来笼络京城的大太监们。
在场的王府下人里,最希望自己死掉的肯定是他!
只要自己死了,他就能从幽州回京,到时候他这六年来贿赂出去的巨额财富,就变成了在皇城里扶摇直上的青云梯!
狗东西,竟然要用自己堂堂幽王的命,来铸就他一个太监的青云路?
好呀!
真好呀!
你就等着老子从棺材里出来!
不把你扒皮充草,剁碎了喂狗,算老子白当了一回王爷!
赵庆眼珠通红睚眦欲裂,厉声怒吼之余,更是强忍着疼痛,用膝盖死命地磕碰棺椁发出咚咚声来证明自己没死。
如此动静足以证明一切!
柳蓉儿胜券在握,也顾不上去想今日的幽王,怎么不再只会嘿嘿嘿,反而颇有几分王霸之气了,她冷笑着看向王振,眸子里彻骨杀意:“王振,事已至此,你个狗东西还敢不开棺吗?!”
都不用王振回答,十几个小太监扭头把自个儿干爹卖得干脆!
“殿下莫急,奴才这就开棺救您出来!”
好家伙啊!
在活下去的诱惑面前,这十几个小太监甚至顾不上去取撬棍工具,一拥而上是手扣牙咬,愣是拔掉了尚未钉死的棺材钉,吭哧吭哧推开一百多斤的棺材板,七手八脚抬着快要饿晕的赵庆拽了出来。
“护,护卫何在?!给本王,给本王把王振那个狗东西剁碎了喂狗!”
赵庆甚至不愿意先吸一口新鲜空气,他喘着粗气,用腥红的眸光死死盯着王振,嘴里牙齿咯嘣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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